人一上千,接地连天。
短短片刻,宽阔的前院就接连涌来近千员披甲执刀的甲士,将阁楼包围得水泄不通,哪怕是在军营反应也不可能反应这么迅捷。
哪怕狄世尊再位高权重,再桀骜不驯,也断然不敢私自蓄养如此之多的甲士。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杀气腾腾的甲士们早就整装待发。
这是一个陷阱!
刀枪如林,明火执仗中,一个脸色阴鸷的中年文士被十几个彪悍甲士护卫为来,冷声喝道:
「阁下好胆,擅闯官邸,意图谋杀朝廷命官,可知罪?」
回忆中年文士的却是一阵狷狂大笑,旋即整扇琉璃窗棂被撞碎,一道人影飞掠而出。
「杀敌,保护大人!!」
严阵以待的甲士们顿时暴起,训练有素地分开两拨行动,一拨抽刀挥枪地杀向来袭人影,一拨如临大敌地掩护中年文士后退。
然而当甲士们凶悍地将人影砍成肉泥时,他们这才发现那只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尸体。
「竖子,安敢如此戏弄本官!」
中年文士勃然大怒,厉声怒喝道,「来人,给本官攻进去,格杀勿论!」
本就蠢蠢欲动的众甲士得令哪里还按捺得住,一个头戴凤翔盔,身披鱼麟山纹甲的武官引颈怒啸道,「弓弩手自由射击,长枪手保护本阵,刀盾手准备强攻!」
这批甲士显然训练有素,收到命令顿时迅速排行阵序。
嘣嘣嘣!
咻咻咻!
霎时间,箭矢如蝗,如狂风暴雨般飚射向堂屋。
笃笃笃,哐哐哐,噗噗噗!
在密集如雨的箭雨下,木质结构的阁楼顿如纸糊般,难敌强弩劲箭,几个呼吸间就千疮百孔。
这种恐怖攻势下,别说血肉之躯,就算磐石也得粉身碎骨。
待弓弩手们射光三壶劲箭之后,擎盾持刀的刀盾手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怒啸如雷般步步紧逼。
只是还没等刀盾手们靠近,突然间一股强风骤然炸开,屋内扎得犹如刺猬般的箭矢霎时就被反射出去。
刀盾手们怡然不惧,瞬间结盾防守,将那些箭雨抵挡殆尽。
紧接着一道人影如火似茶般杀出,凶猛绝伦地直扑盾阵。
这批刀盾手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根本就不怕冲阵,刹那间就如分波裂浪般从中裂开,将来袭之敌吞噬入阵,再快速围拢,敌人顿如瓮中捉鳖。
下一刻,无数战刀如林齐出,盾阵瞬间如巨型绞肉机般运作起来,势要将敌人绞杀成肉糜。
看得出来,这些刀盾手有受过专门对付术士的训练,完全把集中力量发挥刀极致。
被困阵中之人,舍袁玉堂其谁?
面对险恶绞杀,他嘴角抽起一抹冷笑,浩瀚法力如江河决堤般澎湃爆发。
「《拳岗》——魁斗星陨!」
蓦地,狂风骤雨般的密集拳影徒然爆发。
啪啪啪,砰砰砰!
炒豆子般的脆响猛烈炸开,拳影所到,盾碎刀崩。
之前在韶州吃过军阵合击的大亏,袁玉堂岂能不吃一堑长一智。
原本魁斗星陨就是专门为了群攻而开发的,险些命丧韶州的他脱险后立即痛定思痛,再次把拳招改良到极致。
这便有了现在所向披靡的魁斗星陨,一拳破万阵。
「啊~」
杀猪般的惨叫不绝于耳,盾阵内部像从内部爆发一阵狂风,几十个支离破碎的甲士被抛飞半空,幸存者胆气瞬间被夺,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整个阵势不战而溃。
披甲武将眼见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盾阵溃败,顿时脸沉如水,豁然抽出战刀,回头向列阵森严的长枪手疾吼道,「儿郎们,贼子猖狂,随本将一起出击杀敌!」
说罢就身出如虹,提刀疾冲。
原被袁玉堂疯魔破阵的气势所震慑的长枪手们一见自家将军亲自出手,顿时犹如打了鸡血般士气高昂,一个个赤红眼眸,嗷嗷乱叫着冲了上去。
别看袁玉堂看似轻松就破了两百名精锐刀盾手所组的盾阵,实际他的消耗并不小。
才刚破阵,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息,新一轮的杀机再度迫在眉睫。
千百年来凡人早就把集众之道的军阵玩出花儿来了,没有到达入神入魔的地仙境之前,哪个术士也不能无视军阵的威胁。
既然躲不过,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袁玉堂猛然拔高气势,下山猛虎般飞扑出去,寸步不让地应向来势凶猛的五百长枪兵冲锋。
站在大门外,受到两百卸弓弩挽战刀守护的中年文士,也就是狄世尊面无表情地在观战。
自从为了拯救爱子,铁了心服从妖魔所胁谋害道内术士开始,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这些天他食不知味,寝难安枕,老早就秘密让戍卫军营的一千甲士埋伏府中,为的就是应付如今的祸事。
犯下弥天大祸,要说愧疚倒是没多少,如今的狄世尊反倒是有种‘只要我杀光所有苦主,那么犯下的罪孽就不存在,的破罐子破摔心理。
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骁勇校尉率领的五百长枪兵有落败的迹象,他马上就躲到城外的熊字营里。
到时候他非但不会藏头露尾,反而会高调现身。
他就不信那个狂悖的杀手还有胆子独闯千军万马来杀他。
斩草须除根,谨防吹又生。
这是他做官多年领悟的最大信条。
来吧,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老夫活!
「啊~」
遐想连篇中,突然间一阵凄凉的惨叫打断了狄世尊的思绪。
待他回神一看,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只见一道浑身浴血的人影突兀出现在他面前,身后沿途所在,已然是流血漂橹,尸横遍野的炼狱情形。
狄世尊亡魂皆,手脚发软一屁股坐到殷红的水泊里,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指讷讷无言。
无论他再怎么高估那杀手,也断然不会想到杀手居然这么快就屠光了在场的一千精锐甲士。
袁玉堂抬手抹去脸上不分敌我,混杂雨水的血迹,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强忍着发动降龙伏虎之力后的极度虚弱狞笑道:
「狗官,每个人都会犯错,有些错可以原谅,有些错却罪无可赦。」
「贫道韶州景山宗掌门,今日替天行道,代表一众被你害死的本道同仁,向你讨债来了!」
狄世尊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尖叫求饶道:
「好汉饶命啊,老夫只是一时糊涂,请看在老夫往日为万民做过的好事份上,饶了老夫一回啊~」
「这些鬼话你自己下地府亲自向苦主解释吧!」
「不~」
下一刻,一颗大好头颅被抛飞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