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山南天水交界有一信阳县,辖区官道旁有一村庄名为蔡家庄。
庄内有一老头颇具商业头脑,看出官道商贾如云的巨大商机,故而倾尽家财在大路上起了一家三层客栈。
说来也怪,如今世道凋敝,经济衰落,各业营生大多半死不活,偏偏老头的客栈生意火红,时常客满,挣得盆满钵满,让旁人妒忌得眼珠子都发红。
噼啪~
这天大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足足下了一整个白天也不见雨势减弱,以砂石铺就勉强算得上平坦的管道早已成沼国。
昨夜留宿的客人见状纷纷破口大骂老天爷不开眼,阻了爷们儿发财的道路,被迫无奈需再留宿一夜。
虽然被迫留宿的客人代表着今天又是客满的一天,但是充当客栈掌柜的老头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愁上眉宇。
原因无他,乃是因为昨天夜里,他可怜的儿媳妇急病去世了,如今尸首还放在客栈一个当做临时灵台的偏僻客房里。
临到晚上才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悲,钱赚得再多又有何意义?
而且悲伤欲绝的儿子今儿一大早就赶去城里购买上等棺木来收敛相依为命多年的糟糠之妻,至今尚未归来。
这场大雨下得蹊跷,他很担心世上仅剩亲人的儿子会不会出意外。
就在老头唉声叹气中,很快就到了入夜时分,大雨却不见丝毫减弱。
无心经营的老头幽幽一叹,估计这个时候也不会再有客人,便欲吩咐伙计收店打样。
不料这时候滂沱雨幕里闯出一辆马车,匆匆驱到客栈屋檐下,从里面跳下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
「店家,麻烦准备四间干净上好的客房,还要一桌饭菜。」
说罢扬手就丢来一锭银元宝。
老头错愕间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当接稳银元宝后方才大惊。
以现在的物价,四间客房外加几顿饭菜,怎么也超不过一半吊钱,而这年轻人出手就是足足十两的银元宝,足足是五倍的价钱啊!
偏偏他客栈此时没有半间空余客房,且方圆三十里内除他一家客栈别无他选。
出手这般豪爽的客人想必来头非富即贵,哪里是他这种乡间讨生活的土掌柜能得罪得起的呢?
最要命的还是他接了人家的钱财。
做生意最讲究诚意为本,哪有收钱不办事的道理。
这下可把老头愁坏了,不由得拉耸下老脸,不知所措。
年轻人见老头面有异色,还以为他是被那锭十两的银元宝吓到了,当即笑道,「店家无需忧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又逢暴雨天,能有片瓦遮头已经算是邀天之幸,所以您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务便可。」
老头讷了讷,面带苦涩,最终还是咬牙实话实说,双手把银元宝抵还过去,鞠躬赔罪道:
「这位公子,小老儿打开门做生意,断然没有拒客的道理。只是,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特殊……眼下整个客栈都满员,连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平时,小老儿还能厚颜把店里的伙计干回家让出大堂的床铺供公子休息,但偏偏又遇到这种鬼天气,小老儿实在开不了让伙计回家的口……」
年轻人闻言怔了怔,不由得脸露不豫。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不爽。
沉默片刻,年轻人不死心道,「店家,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一行四人舟车劳顿,顿时困乏不已,且同行还有女眷生病卧床,还请店家再想想办法,钱不是问题。」
「哎呀公子,你这话可是把小老儿择煞得无地自容,这根本就不是钱财的事儿……」老头本能地推搪一句,刚准备说话,突然间想起什么
,犹豫半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公子,小老儿突然想起店里倒是还有个空房间,只是怕您嫌晦气,没跟您说。小老儿儿媳刚刚去世,现在尸体停放在一间客房里。那临时灵堂里恰好有四张床铺,您要是不忌讳,可以免费将就一宿,不知道您是不是能接受?」
年轻人听罢哈哈大笑,眉头一挑笑道,「刚刚在下已经说过,能有块瓦遮头已经很满足了,哪里会挑三拣四?如果不是因为同行女眷病情不轻,也不敢为难您。劳驾您快快安排好被褥饭菜,我们用餐之后好早点休息。」
老头闻言大喜,赶紧差人把马车牵去马厮,然后亲自去吩咐后厨生火做菜和铺床换被。
做生意的哪有人会不喜欢钱,一锭银元宝可是他好几天的营业额。
很快年轻人的同伴也依次进入客栈。
一个精神萎靡的小和尚,一个愤世嫉俗,像谁都欠他几百两的半大少年,还有一个头罩纱巾,身材曼妙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四人匆匆用餐之后就回房歇息。
年轻人领头先行进入房间。
迎面就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灵堂,白纸白烛,白底黑字的奠字帖,灵堂之后却摆了一张板凳加门板凑成的木床,上面躺着一个用草席盖住的身影。
昏暗的烛光在逼仄的房间里跳跃着,整个室内充斥着一股难言的阴森气息,让人见之为之心胆发寒。
若是普通人,恐怕已经吓得腿脚发软了。
好在年轻人不是普通人。
他正是刚刚战胜了异魔大劫,新开三门神通的景山宗之主的袁玉堂。
别说区区灵堂了,哪怕是乱葬岗也吓不到他。
原地感应一番,确定没有异常后,他才招呼同行伙伴进入休息。
面纱女眷自然是名为侍女,实为小姐的兰溪。
只是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她仿佛极度疲倦,一摘纱帽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合衣躺在最里面的床位上睡着了。
袁玉堂与白云陈长生三人见状不由得齐齐一叹,皆面有忧愁。
之前兰溪被体内的九尾天狐元灵控制了身体,对于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紧接着九尾天狐又与窃运者拼了个两败俱伤,最终被迫沉眠交出身体控制权。
从那以后,兰溪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
见多识广的燕赤霞和李淳一给出的结论是很可能是兰溪身体被九尾天狐控制时透支过度,以至于伤了本源,再也养不住生机,长久以往,她将会香消玉殒。
这个结论让袁玉堂恨透了那自私自利的九尾天狐。
而后为了救回兰溪,燕赤霞和李淳一分别提前离开,帮忙寻医问药。
袁玉堂当机立断,立即打道回府,让兰溪有一个温馨舒适的养伤环境。
连日赶路,他们三个还尚且无妨,但是兰溪却日渐衰弱,所以袁玉堂只能被迫寻找客栈投宿休息。
四人相继躺下,很快轻微的鼾声就响起。
袁玉堂睡在兰溪隔壁,碾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夜色渐深,外面的暴雨却不见半分势小,密集的雨点打得窗棂啪啪作响。
不知不觉中,袁玉堂渐渐困意上头,正要进入甜美的梦乡。
不料这时,房间里一阵轻微的声响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不单只他一人,除了兰溪外,白云和陈长生也同时惊醒。
三人弹簧般坐起,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穿衣下床,齐齐来到悬尸木床前踟蹰不前。
半响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生。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陈长生的纳闷声,
「没理由啊,这具女尸没有半点尸变的迹象,又无尸气凝聚,怎么会闹出声响?莫不是咱们集体出现幻觉了?」
「阿弥陀佛。」白云低柔的声音接过话茬道,「世间魑魅魍魉多不胜数,很难说不会有瞒过我们神识的妖孽存在,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袁玉堂挑了挑眉,沉声道,「按道理我吃过破妄的横公鱼肉,世上很难有幻术能瞒得过我,但是我由始至终都没发现异常。」
顿了顿,袁玉堂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有时候没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至于事情真伪,一试便可知分晓!」
说罢突如其来地一拳轰向女尸。
白云和陈长生配合默契,第一时间就回到犹自熟睡的兰溪身旁守护。
眼看着女尸就要被袁玉堂势大力沉的一拳轰碎,突兀间一只惨白的手居然鬼魅般从草席之下伸出,后发先至地截住了袁玉堂的拳头。
这下立即真相大白。
袁玉堂狞然一笑道,「早就知道你在装神弄鬼,现身吧妖孽!」
说罢拳头劲力一吐,刹那间力量暴增十倍,哪里是白手能轻易抵挡得住。
只听咔嚓一声,白手应声扭曲粉碎,沉重的巨力甚至压断了支撑木床的两个板凳,轰然砸裂结实的木质地板。
「嗷~」
一声凄厉如鬼嚎的怒吼从草席之下响起,下一刻浓郁的尸气横移,原本生机早已断绝的女尸猝然复生,面色惨白,咧开那张长着两颗奇长犬齿的大嘴朝袁玉堂扑去。
袁玉堂抽身一脚就将暴起发难的女尸踹得撞破墙壁飞入雨幕之中。
只是还没等他发话,下一刻!!
「嗷~昂!」
凄厉至极的恐怖嚎叫自四面八方响起。
袁玉堂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这特娘的哪里是客栈,分明就是一个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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