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不嫌卑劣,昨日能用来对付顾露晞,今日自然也能拿来控制顾露景。
顾露晚用了七分劲,才将自己的手从碧珠手里抽出来,“那沈氏呢?”
碧珠还想再抓,被顾露晚一瞪,不敢了,只哭道,“奴婢妹妹身体不好,要吃药,要人照顾……”
背信弃主,除了畏惧强权,也可为利。
顾露晚唏嘘,“你跟在顾露景后面坏事做尽,她赏你的东西,不够你给你妹妹看病吃药、衣食无忧吗?”
说完,顾露晚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为何要替顾露景不值。
她自己待下宽厚,不一样输给了拿人要害的萧风奕吗?
碧珠哭着辩解道,“大夫说……”
问完,就算让碧珠做了个明白鬼,顾露晚抬手打断。
“你以死谢罪,我可保你妹妹一命,其他的,我都不想听。”
碧珠直摇头,哭求道,“娘娘,奴婢知错了,您身边无可用之人,奴婢可以帮您骗陛下和夫人。
奴婢不能死,奴婢死了,陛下会觉得奴婢无用,会杀了奴婢的妹妹的。”
听着碧珠的哭求,顾露晚想到了她曾无故下落不明的两个贴身婢女,鼻头有些发酸,却只能硬生生将泪意隐下。
大仇未报,她亦没有资格。
顾露晚逼近碧珠,从袖中抽出她刚从护栏上拿到的那方手帕,举到碧珠眼前。
碧珠看到,脸色顺时煞白,抓过去一看,发现果真是自己绣给妹妹的那方。
她还从不知,自己有勇无谋的主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能知道她在给陛下和夫人做事,还有人帮她偷妹妹的手帕。
碧珠止住泪,直勾勾的对上顾露晚的眼睛,单看这双杏眼,确实长得像顾露晞。
是地狱的恶鬼,附身来向他们索命了吗?
碧珠不信恶鬼,因为如果真有恶鬼,那她早死千八百回了,不会活到现在。
但眼前的人,在只会胡作非为的时候,就比恶鬼还可怕,现在是开窍用不上她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碧珠问道,“娘娘真能保住奴婢的妹妹?”
顾露晚道,“只要你以死谢罪,我会让人护你妹妹离开都城,保她后半生无忧。”
碧珠并不尽信,“娘娘如何证明,您能做到?”
“机会只有一次。”顾露晚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整个人向后翻过了护栏。
碧珠吓得大喊,“娘娘!”
也是这一下,碧珠才惊觉,眼前之人或许真不是她主子,不然就真太可怕了。
那么眼前的这种死法,对她无疑是最好的一种。
杏园很大,刚被呵斥离开的两个宫女听到喊叫声,和隐约“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回头见亭中无人,吓得亦是大喊,“娘娘落水了,快来人啊!”
然后二人一个朝八角亭,一个朝月洞门外跑去。
可皇后头部受伤来离宫后,就不喜被人左右环绕,身边常只有碧珠,最多时也不超三人。
出来散心时,更是不喜与人照面。
所以,每日这个时辰的杏园,人迹罕至。
等有会水的赶到将人救上来,皇后得天必佑保住一命,碧珠已经断气了。
若非不得已,顾露晚并不想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来惩治恶人。
但碧珠没有说错,她身边的确无人可用。
毕竟连不可一世的顾露景身边,如今都无可信之人。
那她在宫中,就算能找到旧人,也要掂量一下,这人有没有被萧风奕挟制过。
不然稍有不慎,她就会落得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好在上一世她来离宫时曾救过一个养鸽人,而这养鸽人还记得顾露晞的救命之恩,就算未见来人,也将她交代的事,一一办妥了。
不然顾露晚还真不知,等回到孤立无援的皇城,她要如何与萧风奕共处。
两世夫妻,这一世的她就算下定决心,倾之所有要让他身败名裂,将其挫骨扬灰,也做不到再与其温存。
所以,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不侍君的理由。
跟在顾露景后面坏事做尽,又对其无所不知的碧珠,就成了这个理由。
…………
顾露晚在心里,曾预演过无数遍,重生后与萧风奕的第二次见面。
可当她假装昏迷躺在床塌,感受到握住自己的那双大手时,还是忍不住血气翻涌,想不顾一切向他索命。
可装受刺激,神志失常打人这事来两次,并不明智。
毕竟顾露景连杀人都不眨眼,又没再伤到脑袋,她顾露晚对“被害落水”表现的有点慌乱就够了。
再多,难免惹人起疑。
不过顾露晚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让萧风奕痛的机会,趁着闭眼压抑怒气,她被握的手,指尖狠狠掐向萧风奕的手背,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
萧风奕只以为她在做噩梦,忍痛轻声唤道,“皇后,皇后……”
“不要。”顾露晚喊出声,身体跟着弹坐而起,看到萧风奕本能的收回手,抱着被子往后挪了挪,宛如受惊之鸟。
萧风奕被顾露晚接连的动作,整得有点发懵,想坐近些安慰,又怕再刺激她,只按着自己被掐的手,坐在原处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说着,还不忘朝旁吩咐,“快宣太医。”
顾露晚身体放松了些,警惕的看着萧风奕,又扫了眼站在内殿伺候的其他人。
除了她承恩宫的首领太监江东,另外立着的几个宫女,都十分眼生。
顾露晚略带不安的问道,“碧珠呢?”
落水一事尚还在查。
萧风奕并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碧珠溺亡的事说出来,却不知顾露晚是装的,“皇后要碧珠做什么,朕帮你。”
来离宫这月余,顾露晚装记忆混乱,向碧珠打听过不少顾露景和萧风奕的事。
还真以为二人是郎情妾意,现在看来,萧风奕对顾露景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顾露景就算见过萧风奕是如何对顾露晞,却依旧幻想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个。
“没…没什么。”顾露晚摇了摇头,才装作一时受惊,要下床向萧风奕请罪。
“臣妾适才失礼,还请陛下责罚。”
萧风奕伸手按下顾露晚的动作,没顾得上疼的手,疼的他一“嘶”,“你我夫妻,何需如此见外,大婚那日,我就说了,今后唤我奕郎。”
可顾露晚,却压根没发现他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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