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宫正殿,朱紫有序林立在大殿之上。
站于萧风奕左手边的韦大夫,又从自己的队伍里面站了出来。
一看他站出来,众人情绪都很微妙。
最多的一个想法,就是昨日丢人没丢够,仗着陛下仁慈,未予责罚,今日又要蹬鼻子上脸了。
萧风奕温和不变,心平气和的询问道,“韦大夫,有何要奏?”
韦大夫闻声跪地一拜,执笏高喊道,“微臣要参皇后,为立孝名,捏造太皇太后病情。”
声音在大殿上回响,众人只觉得被人拍了一脑门,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茫然的面面相觑。
萧风奕脸色慢慢沉下来,问道,“韦大夫这又是从何听说?”
韦大夫左手拿笏,右手探进袖袋,摸出了一份奏折,“微臣有太皇太后脉案为证。”
说着,双手举起,等待呈上。
被瞒在鼓里的周齐海,觉得这两日他命都要被吓没了,慌忙走过去取来,恭敬呈到萧风奕手里。
萧风奕打开奏折,除了奏折上韦大夫口中所述,里面还夹了一张纸,便是韦大夫口中所说太皇太后脉案。
“不知这脉案从何而来?”
韦大夫不经意偷瞄了郭侍中一眼,将自己安排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昨日微臣下值时路过太医署,正好腹痛难耐,就进去请医师帮忙诊了脉,离去时不小心撞到桌上一堆还未整理的脉案,无意中看到的。”
萧风奕又问,“韦大夫可通医理?”
韦大夫干咽了口水,“微臣不通医理,但看到上面写着脉象平和,想来也不是什么重病,所以拿出去,找了个郎中请教了一下。”
萧风奕斥道,“大胆。”
众人都不奇温和的皇上发了火,宫中贵人的脉案,可都是绝密。
韦大夫随随便便拿了给外面的郎中看,皇上不发火,才奇怪呢?
虽是如此,但还是有几个言官站出来,请求皇上彻查,毕竟若皇后真捏造太皇太后的病情,罪过可更大。
周齐海没有大才,但很会察言观色,见情形不对,早遣了人去太医署,请给太皇太后诊脉的太医来候着,有备无患。
太医没来之前,朝上有谷雨春耕的情况,说官员提到要提前预防夏季暴雨,提前修堤和疏通水路。
但这一声音,被户部哭穷和各处都嚷着缺银两,给盖了过去。
萧风奕自然堵不住悠悠众口,只是多看了两眼那个提议防暴雨的官员。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时间流逝,太医已应诏前来,被宣进了大殿。
太医虽伺候的都是贵人,算见过世面的人,但哪被这么多人齐刷刷的盯过,心里还是有些怯的。
不过把他们当作染病的人,很快就调整适应了过来。
他在来的路上,也大概听说了原委,看了脉案后,承认出自自己的手,但忍不住好奇问,这份脉案由何而来。
周齐海解释一番,太医狐疑听完,直说道,“不可能,太皇太后的脉案都是及时存档的,怎会留在案上。”
重新站出来的韦大夫扯起慌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谁知是不是你记错,弄错了。”
太医气得吹胡子,“绝不可能。”
可别人手里拿着证据,非要栽赃你粗心,也是百口莫辩。
双方僵持不下,萧风奕打断道,“皇后究竟有没有捏造太皇太后病情?”
大殿内总算恢复了安静。
太医颔首答道,“但从脉案看,太皇太后的确无病。”
韦大夫嘴角闪过一抹得意,提醒似的喊了声“陛下”。
怎么还抢话呢?
太医睨了韦大夫一眼,接着道,“但太皇太后确实有病。”
这话韦大夫就不乐意听了,“你这一会无病,一会有病,你究竟会不会看病?”
周齐海唱道,“朝上不得谩骂。”
朝上争执吵闹,一日就够出一本书,界定是不是谩骂,不是你说法的内容、态度、语气,而是圣心。
显然,咱们这位皇后比韦大夫更得圣心啊!
这热闹,看一看就行了。
大殿又安静下来,萧风奕问太医道,“此话何意?”
太医道,“这世上有很多疑难杂症,不是单靠望闻问切,就能诊断出来的,作为医者,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但恕微臣无能,这么长时间,还未能诊断出太皇太后所患病症,只能先以温补之药养之。”
太医说完,退了下去,虽然很想看韦大夫倒霉,但大殿不是他想留就能留之地。
韦大夫傻眼了。
萧风浅又悠哉悠哉的站了出来,“韦大夫接连两日中伤皇后,还不承认自己是对皇后指责,怀恨在心。”
韦大夫气结,“你血口喷人。”
旁人不解齐王怎么突然这么活跃,但郭侍中已开始怀疑,齐王与太皇太后究竟有没有发生一点什么。
毕竟男才女貌,不,男女双殊,,明明说那欢情香是催情迷幻香中最猛烈的一种,无人可躲。
可偏偏这二人没有中招,说不准不是没有中招,而只是侥幸没有被撞破。
那风流王爷惹了情债,再无能也不能寒美人心啊!
郭侍中朝韦大夫递眼色,韦大夫不甚明白,又看郭侍中无声说着什么。
他埋头跟着重复,念着念着,“皇后”两个字,就蹦到了嘴边,电光火石间,他来不及多想,开口便道。
“齐王如此袒护皇后,莫不是与皇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话一出口,韦大夫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嘴巴子,这不是说皇上被齐王带了绿帽子吗?
他抬头,果见高坐宝座上的皇上,往日柔和的面部显得有些狰狞,有着火山爆发之势。
但话一出口,只能梗着脖子认,赌一把,总比直接认错强。
萧风浅哈哈大笑起来,“本王不过按实论断,朝堂诸公有此想法者,怕不知本王一人。”
不等萧风奕提前安排好附和萧风浅的人站出来,礼部何尚书先站了出来,埋首执笏道,“微臣确也有此疑问。”
别说平时那些指着何尚书能为自己说句话的同僚,知道让他开口不易,就连萧风浅萧风奕都有些惊讶。
一时,满朝过半的人纷纷见风使舵,站出来表示自己也有此疑惑。
韦大夫腿有些发软,“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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