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斗金此番北上,面上只带了一个随身小厮和一个账房,但其实整只船上的船工,都是他的人。
水路比陆路快很多,三天他们就禹都,渡口有江东代皇后相迎。
蔡斗金在禹都有自己的府邸,虽然十多年未住,但依然打理的井井有条。
禹都这边的管事,收到自家老爷要来的消息,亦领了城里各店掌柜来迎。
是以他们下船时,场面半点不比他们离开徽州城的小。
尤其后来脚夫拉他带给皇上皇后的礼物,上百辆车拉了足有五趟才拉完。
浩浩荡荡的,不出半日,整个禹都都知富商蔡斗金入都了。
官员听了倒没什么,毕竟士农工商,要讨好皇后,他们可以上靖宁侯府。
但商人们不同,他们收到风声,就急忙备了礼物到蔡府门口,想着跟蔡斗金攀交情,做生意。
若是能一跃成为皇商,那是做梦都能笑醒。
江东将人送到蔡府,看着乌泱泱围成一片的人头,正要呵斥,被萧风浅制止了。
萧风浅道,“何时轮到你做蔡公的主了?”
江东忙哈腰赔罪,解释说是娘娘担心蔡公旅途劳顿,特意嘱咐要蔡公今日休整,他怕这些人扰了蔡公休息。
蔡斗金笑眯眯如一尊弥勒佛,谢了皇后娘娘体恤,又感谢一路护送的齐王,目送他们一行离开。
等都走了,管事先送了蔡斗金入府歇息,才出来客客气气收了门外这些人的名帖,说等自家老爷有空,一定请各位老爷上门喝茶。
进去时还嘱咐门房,说再来人亦是如此回复。
管事入了门,到了蔡斗金入住的正院,跟自家老爷才埋汰这些人眼浅,不合时宜的往上凑。
又询问自家老爷,可有相见的掌柜,或要过问的生意。
蔡斗金笑着摇头,说他来都城是见皇后,让他们一切如常便可。
接着便直说自己老了,动一动就吃不消了,让院里的婢女伺候他洗尽风尘,竟就真的顶着日头倒床上歇下了。
靖宁侯顾延自然也收到了他这位老丈人入都的消息,不过他可不关心这位老丈人。
虽然自皇后收回她那些产业后,靖宁侯府上收入锐减。
可他是国丈,花天酒地哪能愁银钱,自有人来孝敬,只管呼朋引伴的与人纵情笙歌。
另一边,秦莫在渡口就没与萧风浅一起下船,而是带着隐瞒身份,藏在船上的宁神医回了齐王府。
而宁神医今日会入禹都的消息,早两日就递给了何师华。
是以何师华昨日下午便回了城,今日一早,就到了济心堂帮忙,等着宁神医来落脚。
齐王府。
一下马车,秦莫想着大半月没见阿朝先生,连拉带拽的拖着宁神医往里走,将头上的兜帽都弄掉了。
便是如此,他还嫌走的慢,直催,“神医,您走快一点啊!”
宁神医偏是拖着步子,要走不走,弄得秦莫着急跳脚。
柯齐正从内急忙忙走出来,看到他拖一白发糟老头儿,急的喊了他小名,“小石头,一回府就整事,信不信我扣你开支。”
宁神医听到这称呼,偏头多看了秦莫两眼。
秦莫见人就欢喜,才不关人说什么。
“老柯你出来的太好了,他走太慢了,你领着,我先去先生的院子。”
“去什么去。”二人撞上,柯齐正拿佛尘敲秦莫的头,“先生病了,这会还昏迷不醒,你去添什么乱。”
“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秦莫一叫,就要把瞪他的宁神医往自己背上拉。
突来的举动,弄得宁神医和柯齐正错愕不已。
不添乱就不错了,柯齐正反应过来按着秦莫打,“出去几天,野得没边了,谁准你这么对客人。”
柯齐正瞥了宁神医一眼,心道就算再寒酸,也是客人啊!
秦莫着急吼,“什么客人,这是神医,宁神医。”
柯齐正大门不出,宁神医的名头还是听过的,顿时心喜,帮手就将宁神医往秦莫背上推。
宁神医刚想说这满府上下总算有个正常人,结果只觉得脸好疼。
柯齐正还道,“那你快去,我再去请张太医。”
这话可让宁神医彻底黑了脸,想这位公公是看不起谁呢?
可他还来不及翻白眼,秦莫就背着他如风一般跑了起来。
齐王府有规矩,不得随意进出秦错翠然堂。
以免他二人不懂分寸,扰了阿朝休息。
这规矩,让自以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世外高人的宁神医,被拦了两次后,产生了自我怀疑。
或者说,他更怀疑这齐王府集体眼瞎。
可这还不是对宁神医打击最大的事,等到了翠然堂,院里几个手足无措的太医见他都恭恭敬敬。
但他却被一个毛丫头拦在了门外。
秦莫着急死了,不停重复介绍,“朝夫人,这是神医,宁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你快让我背他进去,给先生诊治啊!”
朝夫人堵着门,半步不让,“世人以讹传讹,当不得真,柯公公去请张太医,很快就回来了。”
虽说自己的确活不了死人,也肉不了白骨,但听到这话,宁神医差点没背过气去。
宁神医气愤的从秦莫背上跳下来,“向来只有糟老头儿不愿看的病人,还没有不要糟老头儿看的病人,小丫头,你别后悔。”
院里原本站着的太医也围过来劝,说宁神医堪比华佗在世,不是他们能比的。
说便是张太医来了,也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神医。
奈何所有人好说歹说,朝夫人就是坚决不让半分。
大家都怕朝夫人将神医气走了。
可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像宁神医这样,有股子傲劲儿的人,不给他瞧,他就偏要瞧。
也不多说,直接一酒葫芦将朝夫人砸晕了。
看的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想以后要有个头疼脑热,不,三长两短,旁人瞧不好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八成能请神医出手。
秦莫接住晕了的朝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宁神医就推门入了房,锁门将他隔绝在了外面。
他也就干嚎抗议了两嗓子,就被墙上跳下来的侍卫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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