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侯近来日子过的舒坦啊!”
坐在罗汉床上的人面色温和,但声音沉沉。
顾延听到这话,扑通一声扑跪在了地上,惶惶道,“皆是陛下的恩赐。”
萧风奕垂目凝视着跪地的靖宁侯,眼底带着挥不去的疑惑。
都说帝心难测,但作为帝王,跪着的人,是连他都看不透的存在。
因为这人看似贪恋荣华富贵,耽于享乐,但细究下来,有或没有,也没见他多在意。
萧风奕整容,问道,“三郎近来还没有下落吗?”
三郎是顾露晏。
顾延依旧一脸诚惶诚恐,“臣无能,臣不知。”
“你们这父子……”萧风浅冷笑一声,“罢了,下去吧!”
………
广平军从利州出发,比从禹都出发的大军路程还远两百里,但他们早两日便到了朔州与平东郡边界,安营扎寨,恭候与齐王会师。
似谪仙般的人物,真的会提刀杀敌吗?
这是禹都往北境一路,所有看到队伍前那高头大马上的俊美人儿,心里都会不自觉冒出的念头。
也是此刻,终于见到他们主将的广平军,心里的想法。
营地里,三三两两的士兵聚在一起起哄,说得那叫一个欢乐。
突然有人“啊呀”一声,然后惊叫声此起彼伏,叫的人或捂头,或摸肩,愤怒且疑惑的扫视着周围的同伴。
骂骂咧咧说着,“哪个小人打我?”
“背后阴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一对一单挑。”
不知是谁,目光捕捉到了穿行在他们中的飞鸟。
准确的说,是一只木鸟。
他惊叫道,“是那玩意。”
众人顺着他不停指动的方向看去,都看到了这只木鸟,迷惑间,木鸟飞到了旁边一坐在营帐顶边,晃着双腿的俊秀少年。
“单挑啊!”少年大笑,“你们全上,我都不怕。”
营地上的广平军左右看着自己的同伴,疑惑的目光都在探询这少年的身份。
不过短暂的惊愕后,也不难猜出,这是齐王带来的人,就是不知身份。
彼此一个恼怒的声音喊着一个名字,“秦莫。”
顺着声音看过去,士兵们看见一个与帐顶少年人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人,推着轮椅从主帐那边走来。
少年人的身份谁不识,
但轮椅上,那清俊羸弱的青年,也是他们谈论的对象。
听说是齐王的军师,后面跟着的美貌妇人是他妇人。
那这两个少年人,该是这军师的侍卫或者徒弟了?
阿朝毫不在意这些游离在他身上的奇怪视线,微偏头对后面推轮椅的秦错道,“随他去。”
“可……”秦错想埋汰秦莫那三脚猫的功夫,会给主子丢人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先生说不阻止,自有他的道理。
秦错颔首应“是”,继续推着阿朝回营帐休息。
秦莫拿着他的机关鸟还在不停招呼,“先生,你不看我怎么教训他们吗?”
被叫先生的青年和美貌妇人没再看他,只那推轮椅的少年人抬头瞪了他一眼。
像在恐吓说,“输了,你就死定了。”
“少看不起人。”秦莫撇嘴,展臂从帐顶飞了下来,挑着下巴扫视一圈道,“你们谁先来。”
少年人笑嘻嘻,但毫无畏惧。
看得这一众不知他实力的人士兵,心里开始发怵,一时都忘了应答。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才有人带头道,“比就比。”
随着这一声喊,士兵们适才被压下的士气再次拔高。
这动静,惊扰了在主帐喝酒的萧风浅、林冲,和广平军的将领曹虎及他手下的几个副将。
有小兵问了情况进来禀告,说是一个叫秦莫的,挑衅广平军,双方约着要比试。
“这小子当军营什么地方,该叫他长长记性,不用管他。”萧风浅说着,朝曹意举起酒杯,“我们喝我们的。”
带兵打仗,可不是光凭出身和生得好看,就能赢的。
曹虎三十不到,生得粗犷,少年时随父占山为王,沾染了一身匪气,没那么多规矩,关键是心里不服,憋着劲想给齐王一点颜色看看。
现在有齐王下面的人挑事,他乐地看热闹,猛地举起碗,大声应道,“喝。”接着仰头一口闷。
萧风浅看着他举碗荡出一半,喝酒又漏一半,看着是豪爽了,就是糟蹋酒啊!
不过对酒量不好的人,倒是个好办法。
萧风浅与林浪对视举杯,只是笑笑。
明日就要到北境军军中,他今日最重要的,是借此次酒局,摸透曹虎的性格。
虽然之前也听说了一些,但人毕竟要接触,才能算认识。
他见状夸道,“曹将军大气。”
曹虎空着的手一摸下巴,甩掉摸在手上的酒水,将碗重重砸在桌案上。
“末将随父参加过一次宫宴,那喝起酒吃起肉来,真叫一个憋屈,还是如样畅快,齐王爷要不也试试。”
说着就扬手让人给萧风浅换碗。
林浪皱眉,这人早来两日,就将会师拿出了接风的气势,把自己当主将了啊!
“不用。”萧风浅抬手拦住上来换碗的小兵,“个人习惯,自在舒坦就好。”
林浪亦是抬手以挡。
曹虎哈哈大笑,自己抓过酒壶倒酒,“好个自在舒坦,末将替手下那些没规矩,不知轻重的兵先谢过王爷了。”
说着,又闷了一碗酒,放下酒碗还不忘感慨,“也不知末将那妹妹进了宫,能不能再过这么自在舒坦的日子。”
林浪眉头都快打结了,这人看着是个莽汉,三言两语倒是把自己、父亲、妹妹,连带带的兵,全夸了个遍。
萧风浅哈哈笑道,“其他不敢说,最后一点曹将军尽管放心,皇后连本王都能引荐给靖安侯,肚量可见不是一半的大。”
这是说曹婕妤在宫中过的不如意,是自找的啊!
林浪噗嗤笑了,见曹虎看他,他便笑着举起酒杯,“某敬曹将军一杯。”
萧风浅亦笑道,“本王与你们共饮此杯。”
说着举杯在身前绕了半圈,算是所有人都意思到了。
座下众人齐答,“共饮。”
就这时,适才进来的小兵喊着“不好了”,再次冲进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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