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由令柳清漪瞬间展颜开来,脸颊之上甚至都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靥,心头也微微泛喜,思忖着一定是它又在闪烁了,那么代表着云晓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果不出其然的,此刻趴坐在靠天窗尽头的一间旧宛如书房般的办公室,那道俊逸的青年身影,也正俊眉轻扬地看着被自己握持在掌心,宛如玛瑙的碧玉瓷细细打量着,正是不知何时被安排在了此处学习的纳兰云晓。
纳兰云晓视线落在眼前这棵细小的蓝色玉瓷之上,神色微凝,仿佛想要思忖什么,但很快又摇首放弃了。
他也是清楚自己失忆的事情,所以为了避免出现再让自己头疼的情况,还是暂时不要去回忆那些想不起来的事情为好。
但也正是由于失忆的缘故,这颗玉瓷他虽然如今依旧一直带着身边,却已忘了它的功用。
只是云晓记得在他醒来后,韩欣曾经将它郑重地交付到了自己手中,并串成了项链让自己随身佩戴着,并说这是自己母亲家传下来的珍贵之物。因此云晓方才将其收好,而且对其时刻不离左右。
但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水晶而已,根本没有花时间去注意过它。
如今这颗看似极其普通的玉瓷,竟在云晓失神间突兀般闪烁起了淡淡的水蓝色光泽,并且还愈发浓郁起来。这如何不让一向便充满好奇心的云晓,对它产生起了极大的研究兴趣。
“咦?老妈倒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玉瓷还能够发光的。只是如今这大白天的,我也没有去碰它,它怎么自己就亮起蓝光来了?”
目光噙着几分疑惑地盯着眼前掌心的碧玉瓷,云晓将它翻来覆去地捣鼓了好一阵,也没有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但很明显在它其中并没有什么导电的装置,也未曾装用于发光的灯泡之类的饰物,所以云晓也仍有些不懂,这小玩意儿是通过什么来闪射光亮的。
而在云晓位于靠天窗的这间工作室里,端详着手中玉瓷的时候,门外走廊边,牛芳正带着柳清漪从其间快步经过。
当莲步自此间房室旁走过时,柳清漪分明觉得自己胸前吊坠着的玉瓷,已经从发光发热变得细微颤动了起来,而再往前走出几步,那跳动的玉瓷则逐渐趋于安静。
这番变故俨然已经表示得颇为明显,倘或不出柳清漪意料之外的话,刚才路过的那一间靠近走廊尽头天窗的房舍,云晓应该就在里面才对……
想到此处,柳清漪黛眉猛然一扬,不自觉地脚下步伐便缓缓停顿下来,螓首微转,视线回望向刚才那一间普通的室门,目光微凝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身子却依旧有着前倾的迹象。
快步行走于柳清漪身前的牛芳,仿若也察觉到身后突然戛然而止脚步声,忙跟着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在见到柳清漪竟突然在此地停留下来后,神色不禁变幻了一瞬,眼神波动着,冲柳清漪好奇地询问。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不走了呢?”
“嗯——没事。”
柳清漪很快回过神来,心中略作思忖,便将身子侧了回来,并面色释然地冲牛芳笑了笑,摇着螓首淡淡回答着。
她清楚自己现在不能够进去,也不能够提到关于云晓的事情,否则万一被牛芳询问起为何会知道云晓在里面的缘故来,那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毕竟这两颗碧玉瓷,是一直保守在她和云晓之间的小秘密,除了邵洋和韩欣知晓以外,她就再未曾告诉任何人,甚至连莫晴风她都将其隐瞒着。
因为后者的心思她多少能感受到一些,她不愿意为此再多生他们几人之间的误会与嫌隙,因此有些事情,柳清漪方才会瞒着莫晴风。
“那走吧,马上就要到了,就在前面的露天阳台上。嗯不过,牛姐也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我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所以你就自己进去吧?”
牛芳语气之中隐约带着几分歉意地对柳清漪述说着,似乎还担心这样会引起柳清漪莫须有的误会,于是还不待后者点头,便连忙继续示意。
“等你结束了就来我的办公室吧,我再帮你简单介绍和安排一下,你接下来的实习事宜。”
柳清漪点头答应着,瞧得牛芳对自己极为殷切的模样,心头不免略微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她这也算是第一次接触后者,因而对于牛芳其人如何,柳清漪只能够凭借自己的直觉来判断。但她为何将其他这届的实习大学生放到厂房工作,而单独将云晓调到这里来,柳清漪心头也始终存着疑惑。
这倒并非令柳清漪对牛芳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只是一时间不太理解,所以对她本能性地怀揣着一些个人的芥蒂罢了。
因此柳清漪在见到牛芳不再往前走后,对着她随意地鞠了一躬,便快步自其身旁走过,来到天窗尽头,将其缓缓推开,接着悄然走了进去。
牛芳回首看着再度轻掩上的天窗门扉,目光显得有些复杂,眼神波动间,突然又将视线挪下了一旁云晓所在的房间,唇角之间这才缓缓掀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微笑。
因为她倒是很想知道,自己调派给云晓的简单测验,他到底能够在多少时间内将其完成,并通过和达到令自己满意的标准。
“希望那小子能够顺利地通过我的考验吧。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遇到一位如此有学习天赋的实习员工了呢。只是刚才柳清漪她突然主动停了下来,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她和季云晓之间,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虽然从纳兰云晓的口中得知,她和柳清漪之间曾经是同学关系算得上普通的朋友,但心底深处的某种直觉却告诉她,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其实牛芳所真正在乎的,也并非是云晓和清漪之间的关系。并且对于纳兰集体出现财政亏损与赤字的事情,因为纳兰岩峰的及时压制和姜红霞的有意隐瞒,她也并不知晓。
曾经常青与何婉瑜的事情,已经磨掉了她太多陈旧和执著的观念,如今的牛芳,只想能够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就行,对于菲斯企业这所她曾经为之奋斗与工作了近二十载的地方,现在却早已没剩下多少情感。
这也正是她为何心中分明怀疑和隐约猜测出云晓的身份与来历,却不将其点破揭穿,反而还对他尤为照顾的原因。
即便纳兰云晓真有什么另外的企图,牛芳也懒得再去花心思揣度了。她心头只念想着,等到自己干完这最后几年并顺利辞退以后,菲斯企业的大小事务、兴衰荣辱,就再也不会与她有任何的干系了。
在牛芳回忆完自己的这些心思,然后有些意味乏陈地缓步对着人事楼下走回时,位于这片楼层顶部的露天阳台一角,柳清漪却已经来到了此处。
她目光四下游移着,片刻后,终于是发现不远处的花坛围栏边,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正慵懒地趴扶着。
柳清漪微微深吸了一口气,眉眼之中溢满自信和阳光般的色泽;然后方缓缓地对着他走了过去……
圣菲伊顿商学院教学行政楼,中心会议大厅。
“这一次的院校实践活动,你们举办得倒是不错。在商学院这一届的笔试测考里,竟难得至今没有发现一位同学作弊,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你们啊,以后还得多加努力,争取将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这届实践活动结束。”
严肃之中略显苍老的话语声,铿锵有力地在这件宽敞而灯火辉煌的会议厅之内回响。此刻坐于一张大型长方桌侧前方的一位垂暮老人,正尽量昂首地陈述着。
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年过七旬,满头灰白的头发稍微显得有些蓬松,目光自座下诸人身上游移而过,那看似有气无力的外表下,眼神却显得犀利异常。
而在这位垂暮老人说话之时,长桌之下身着灰黑西服的十余位中年男女,则无一例外地将目光极为认真看向他,眼神之中含着隐藏不住的尊敬,并不时脸露微笑地偶尔点点头。就连端坐于上座正中央位置的那位,此刻也都极其安静地听着,脸上神情一如其他。
这位结束了发言,方才缓缓将身子弯下,有些慵懒地靠回身后椅背的年迈老人,看其熟悉却充满睿智的苍老面容,竟是纳兰云晓的爷爷纳兰谦。
而在他身旁坐于最上位的那位仪表端庄的中年男子,自然是柳清漪的父亲柳岑。
其他落座他们长桌所在位置以下的各位中年男女,虽然远远瞧去都颇有些面生,但从他们身上那隐隐渗透出来的上层气质来看,想必至少都应该是这所学院里面,主任或者主管以上的领导存在。
如今他们全部聚集在行政楼的会议大厅之内,并且连学校的创始人兼首届校长纳兰谦都是被邀请了过来,足以见得他们对此刻所商讨事情的重视。
“老校长的话,我们都一一记下了。这一倒是次难得您能亲自回学校一趟,而且还对这届的学生给予这么高的评价,连我们都觉得万分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