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萧敬芝身边的时候,萧婉容顺手拔下插在她腿上的匕首就要往她脸上划“划人的脸感觉很好,就像坐在云端上一样?我倒要试试看坐在云端上是什么感觉!”
萧婉容是真的气得急了,她所用的力度倒不像是要划萧敬芝的脸,而是要用匕首将她的头颅刺穿。
好在侯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萧婉容的手道“冷静点婉容,你先冷静点。”
“我冷静不下来。”萧婉容用力挣扎着侯爷的禁锢,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也因愤怒而血红可怖“为了保全清姨娘,我硬生生让大夫人将她赶到庄子上去,又让她有家回不得在公主府借住数月,我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将姨娘接回来,竟让她这样折磨,我今天不杀了她我枉为人子。”
因为激动,她声音急躁几乎像是嗜血的野兽在嘶吼,让见惯了风浪的侯爷也觉得惧怕、可怖。
即便这样,侯爷依旧拉着萧婉容没有放开,挣开了手他又拉住,几次三番下来,侯爷干脆将萧婉容箍在怀中,痛心疾首的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初偏宠偏听偏信,也不会让你和清姨娘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
婉容,你冷静点,萧敬芝犯了错我绝不姑息,我绝不姑息,我欠你和你姨娘的我也尽力去补,用我所有去补好不好?”
看见亲娘成了这个鬼样子,但凡是有心肝的谁能冷静得下来?便是侯爷说尽了好话,萧婉容也是半个字都没听见去,她用尽全力去挣侯爷的束缚,可便是在愤怒她也只是个小姑娘,哪里敌得过有功夫在身的侯爷?
几次三番挣脱不开,萧婉容‘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愤怒得几近崩溃的喊道“放开,有能耐你给我放开。”
萧敬芝先是被萧婉容的气势吓得双腿发抖,现在看见萧婉容被侯爷钳制住动弹不得,又狂妄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告诉你萧婉容,今天就是我杀了清姨娘那个贱人也没人能奈何我半分,区区姨娘,奴仆猪狗一样的存在,杀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杀了你!”萧婉容被激得失去了理智,挣不脱侯爷的禁锢,便又拿了拳头往他身上砸,几乎用尽了力气挣扎捶打“你放开我,你要还是我父亲你就放开我。”
侯爷怒瞪了萧敬芝一眼,却用手刀敲晕了萧婉容。
他叫来婆子将清姨娘小心的抬回倾樱阁,又让人火速去请大夫。
等吩咐完这一切,他才将萧婉容抱起往回走,同时下令将萧敬芝关进柴房,没有侯爷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柴房一步。
等侯爷来到倾樱阁的时候,几乎被眼前情气得七窍生烟。
原本应该在栖凤阁和凝晖堂的护院、婆子,此时正威风凛凛的和倾樱阁的护院、丫鬟、婆子打成一团,你扇我一巴掌,我踢你一脚,嘴巴还不干不净的问候着对方十八代祖宗。
也不知道打了有多久了,人人身上都挂了彩,有的衣服破败,有的脚上只剩了一只鞋,有的小脑袋被打得肿成了猪头……
阵仗这么大,院中花草自然遭了秧,草坪被踩踏得不成样子,小树被连根拔起,那一片狼藉,直让人以为走到了战场。
“都给我住手!”侯爷气得七窍生烟,一脚踹倒了近旁的栖凤阁护院,铁青了脸要杀人一般。
侯爷发话,谁敢不听,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跪在原地等侯爷发落。
“都长了胆子了,敢来拆小姐的院子了。”侯爷带了杀气的眼神从栖凤阁和凝晖堂的饿下人脸上扫过,而后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如此骁勇善战,便随朝廷兵将去漠河开荒吧。”
漠河出奇的冷,物资医疗更是匮乏,在当时那个年代,若不是犯了大错的人,绝不会流放到漠河那样的苦寒之地。
更何况从京城到漠河有大半年的路程,押解衙役图轻松省事,大多在路上就将人折磨死了,为了不让人看出是谋杀,手段更是出奇残忍,落到那帮人手里,真真是生不如死。
下人们集体打了个寒战,一连磕头认错,还有好多人自扇嘴巴,喊着“奴才知错,求侯爷开恩,求侯爷饶命……”
侯爷却是懒得理会,眼神往随身侍卫身上一扫,自然有人将那群刁奴架出去。
看见同伴的下场,倾樱阁的下人也被吓得不轻,他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用尽力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侯爷注意到发配起漠河开荒。
侯爷看着他们的眼神却是赞赏,声音亲切了几分“你们忠心为主,值得褒奖。在场的没人赏五两银子,负伤的加赏五两,伤重的加赏十两,损毁衣物、治伤的药费侯府全部承担。”
说完眼色朝白管家身上一扫,白管家便带着这些人出去领赏。
谢赏之后,众人依次出去,整个倾樱阁就又安静了下来。
锦书、豆蔻小桃等却没有走,她们带着一身的伤迎到侯爷面前,满心担忧的去接他怀里的萧婉容“让奴婢伺候小姐回屋休息吧。”
侯爷将昏迷的萧婉容交到了锦书手里,认真嘱咐道“小心伺候着让她睡上一觉,你们忠心,本侯爷薄待不了你们。”
锦书等又是一阵谢恩,匆匆将萧婉容抱回屋中安置在床榻之上,仔仔细细检查了萧婉容周身,确定她没有受伤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小桃和豆蔻松了口气,一张脸肿成猪头的锦书却皱起了眉头“侯爷和小姐都回来了,清姨娘哪里却没有信,二小姐心狠手辣,还不知道要怎样作贱姨娘,你们且照顾好小姐,我去凝晖堂走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二小姐蛮横,多一个人也能相互壮壮胆。”豆蔻正为萧婉容煮茶,以便她醒了之后解渴,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表情坚决的要和锦书一起去。
守在床边的小桃也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表态,锦书就打断了她的话“小姐身边不能没人,你在这里守着小姐,我们要是有个意外你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
小桃原本想反驳,可萧婉容身边的确不能缺人,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锦书和豆蔻结伴出来,原本存着必死的心去凝晖堂要人,可才一出门就撞见了回春堂的女大夫,见他由管家引着往倾樱阁走,不由得上前询问白管家“是替小姐诊脉的吗?可是不巧,小姐刚睡下了。”
这两人是萧婉容身边红人,白管家也愿意给几分面子,遂回答道“是去给清姨娘治伤,姨娘伤重,等着大夫诊脉,我便不和你们闲聊了。”
锦书和豆蔻对望一眼,跟着白管家去了清姨娘住着的东跨院。
她们知道清姨娘在萧敬芝手里讨不了好,可等看见清姨娘那一身伤的时候,一颗心还是纠成了乱麻,五脏六腑也是忍不住的发疼。
可她们是奴才,就算心里疼死了也没胆子当着侯爷的面哭,只得抖手抖脚的在一旁伺候,眼睁睁看着女大夫用棉球使劲清洗清姨娘的伤口。
清姨娘先还咬牙忍着,没到半盏茶的功夫,却尖叫一声疼晕了过去。
侯爷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愧又疼,他守在清姨娘床边,碍于她手上没有一块好肉他便是想拉住她的手给她点力量都是不成。
清姨娘尖叫着疼晕的那一刻,侯爷一颗心都疼得发麻,想着当时的场景,想着萧敬芝的语气表情,侯爷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水,眼中更是充满了戾气。
女大夫终于为清姨娘包扎完伤口,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她开完药药方递给丫鬟就要告辞,侯爷却叫住了她关切的问“清姨娘的伤应该没有大碍吧,如果用雪肤膏保养脸上的伤应该留不下疤痕吧。”
女大夫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侯爷,心道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一双手被扎得像刺猬,脸上还交错纵横了二十多道伤,这要还没有大碍怎样才是有大碍?
再说了,你当雪肤膏是仙丹灵芝啊。是伤口都能全部去了疤痕。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想要不留伤,你将神医岐黄找出来还差不多。
即便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腹诽了无数遍,在侯爷面前她也不敢无礼,值得行礼道“姨娘伤得太重,没有三四个月的修养只怕下不了床,刚才为她诊脉她好像还有宿疾,这次受这么重的伤,只怕才用千年人参百年灵芝压下去旧病也会复发。
至于姨娘脸上的伤,只怕侯爷用遍了天下所有的雪肤膏也顶不了事,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鬼才神医岐黄有办法消除。”
“岐黄,那个一身怪脾气,看对眼治病,看顺眼直接用毒杀之的怪人?”
女大夫点头“是,若能寻来岐黄,被说清姨娘这一身的伤,就是她从娘胎里带来的胎毒,依旧让她缠绵病榻的旧疾都能痊愈。”
侯爷打发人送女大夫出去,自己却颓然坐回椅子上。
岐黄是什么人,皇帝下诏都视而不见的狂医,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喜好,甚至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没有人知道。
这样一个人,要寻出来已经是极不容易,更何况他还有那样的怪脾气……
侯爷叹了口气,想象着萧婉容醒来看见清姨娘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侯爷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行,侯府已经是风雨飘摇,他不能再让侯府出事。
“等小姐五小姐醒了就立马回与本候知道,在本侯赶来之前,谁都不许让她见清姨娘。”
锦书的豆蔻对望一眼,梗着脖子并不答话。
她们是小姐的丫鬟,绝不会做忤逆小姐的事情,更何况清姨娘是小姐的亲娘,她的状况小姐最有权力知道。
看这两个丫鬟并没有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侯爷又是满意又是无奈,只得叹了口气道“婉容已经激动得要杀人了,现在让她看见清姨娘这样说不定就要做出无法挽回的糊涂事来。
杀人偿命是律法,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你们要真为了她好就拦她一栏,并且告诉她,我已经重金悬赏查找岐黄的下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还她个健健康康,完好无损的清姨娘。”
侯爷说的并不是空话,他出了倾樱阁就立马让人在全城各个角落贴上告示提供准确提供岐黄行踪的赏银五百两,提供岐黄确切住址的赏银一千两,能将岐黄带到忠义侯府的赏银五千两,能让岐黄答应治病的赏银一万两。
在当时那个年代,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五十两银子,所以侯爷出的赏银当真不菲。
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放心,又休书与在各地的任差的同僚亲友,托他们将告示在城中张贴,直到他在想不起还有谁能托付,而这告示也能在全国绝大多数地方出现,他才停笔罢手。
忙完这一出,他又提笔写了休书,一字一句全都是对大夫人的控诉。
他要在萧婉容醒来之前将大夫人休出府门,将萧敬芝关进地牢,兴许这样,萧婉容才能冷静一点,不做出毁天灭地的事情来。
他终于将那封绝情绝意的休书扔在了大夫人的脸上,伤重不起的大夫人捡起一看,尖叫一声却突然拿着匕首朝侯爷胸口刺来“休我,我与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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