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当晚再次醒来的兰斯洛特被卫兵扔进了孤儿院。
孤儿院位于小镇东南部的一处角落,历经百余年的风吹雨打,破落不堪的建筑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孤儿院也曾热闹过一段时间,在战火纷飞的动荡年代,这里被改造成一处临时性的医疗场所。
四处充斥着药水的刺鼻气味,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受伤的士兵以及前来探望的家属。
战士们在国王的征召下从各地涌向边境线,死在战场的士兵不计其数,孤儿院里的尸体更是堆积如山。
当时正值炎夏,无人认领的腐尸上爬满了绿头苍蝇,整座孤儿院都向外散发着熏天的臭气。
有趣的是,尽管这栋建筑建立之初是作为镇孤儿院使用,却从未真正收留过任何一个孩子,反倒处理了不少尸体。
百年之后,孤儿院成为了私人产业,现任院长卢瑟好吃懒做,是一名肥胖过度的中年男人,妻子珊莎因为忍受不了家庭暴力,终于在结婚的第七个年头逃回了老家。
卢瑟的姐姐菲妮作为孤儿院唯一的仆人,因为要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选择留在这个鬼地方。
卢瑟原本有一个和兰斯洛特同岁的儿子,这个同样过度肥胖的小男孩,在八岁那年被一块猪肉馅饼撑破了肚皮,早早下了地狱。
妻子的离开和儿子的死,并没有让这个两百多斤的男人意志消沉,他将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在兰斯洛特的身上,三天两头便是一顿暴打。
儿子撑破了肚皮,但这并没有令卢瑟警醒,食量反而与日俱增,似乎连同他儿子的那份也一并继承了。
这让孤儿院本就困窘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卢瑟的姐姐终于心灰意冷,在一个下雨的清晨背着行囊离开了孤儿院,独自跑到王国北方谋生去了。
院长丝毫没有因为姐姐的离开而伤心,而是立马跑到镇长家里,向罗伯提交了一份贫困救济金的申请。
按理说,罗伯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卢瑟的请求,但因为兰斯洛特住在那里,害怕女巫的报复,不得已才答应。
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他随即下达了一份禁止镇民靠近兰斯洛特的公告。
从那以后,孤儿院便成了与外界隔绝的地方。
可怜的、失去记忆的兰斯洛特,没有朋友、没有书本,空余时间只能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落叶由绿变黄,看着水沟由深变浅。
在兰斯洛特安然度过他的十五岁生日后,卢瑟将整个孤儿院交给他打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洗衣做饭打扫之类的活儿。
好在服务的对象并不算多,只有院长和他的老父亲。
一切维持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都由兰斯洛特在周末的傍晚到镇上的集市采购。
这是他唯一可以出门的机会。
院长的父亲老卢瑟是一名年逾七十的老人,身体虚弱到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老卢瑟除了上厕所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因此每次兰斯洛特给老卢瑟送饭的时候,会先用手指戳一戳他的后背,确认对方还活着。
按照惯例,兰斯洛特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老卢瑟把盘里食物吃完。
而老卢瑟会在吃饭的时候述说自己年轻时遇到的各种事情,这是男孩乏味至极的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刻。
三年来,兰斯洛特失去了绝大部分记忆,他对外界事物的认知大多源于老卢瑟所说的话。
相比粗暴的卢瑟院长,老人要温和许多,最起码他没有动手打过男孩。
巫师,是老卢瑟提起的最多的词汇之一,在那沙哑的口吻里,似乎一切的传说征象,都离不开这些掌控着万物真理的神秘强者。
实际上,兰斯洛特受够了这种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他做梦都想逃离这里。
直到三天前,他的人生有了转机。
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兰斯洛特的卧室,叫醒了睡梦中的男孩。
这位客人正是女巫葛洛莉娅,但兰斯洛特被清除了记忆,早已记不清对方是谁,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葛洛莉娅让男孩三天后去魔域森林找她,也就是十六岁生日的前夜。
兰斯洛特原本是拒绝的,直到对方表明了来意。
“兰斯洛特,你想成为巫师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按照约定来找我。”葛洛莉娅盯着男孩的眼睛说道。
在科迪亚大陆,没人会拒绝巫师的要求。
除非你也是一名巫师,并且比对方更加强大。
“我会在魔域森林等你。”话音刚落,女巫便消失在了原地。
兰斯洛特原以为自己在做梦,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而天亮以后,他发现枕头底下多了一张黄皮纸。
兰斯洛特打开一看,纸上画着小镇以及周边地区的俯视图,其中一大片绿色区域的中心,标记上了一个醒目的红叉。
男孩这才意识到昨晚的事情并非幻觉,沉寂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老人不止一次表露出对巫师的崇拜,他告诉兰斯洛特,正因为巫师的诞生,莱茵王国才得以全面战争中涅槃重生。
巫师代表着荣耀,意味着强大无匹的力量、尊贵的地位,以及无尽的财富。
上至国王、宰相,下到塔克镇的镇长,几乎所有掌握着实权的职位都由巫师担任。
成为一名巫师对于兰斯洛特只是痴人说梦,而如今似乎将要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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