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瑶福了福,坐在了楚湛对面。
楚湛给顾若瑶换了杯茶。
“请。”他抬了抬手。
顾若瑶颔首谢过。
楚湛并没有问顾若瑶研究过毒丸之后,能有几成的把握可以解毒,而是拿出一个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朱红色小匣子,放到了顾若瑶的面前。
顾若瑶挑眉,现在都流行送人小匣子吗?
上次牛校尉匣子里装的是五千两银票,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楚湛示意顾若瑶打开看看。
顾若瑶从善如流的打开了匣子,却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银票,匣子一开,几张银票差点掉在了地上。
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票据,目测应该有七八万两。
顾若瑶不由朝楚湛看去,眼里是忍不住的惊讶,原来当太子这么有钱!
楚湛似乎看懂了顾若瑶眼里的意思,他右手握拳,抵在高挺的鼻梁之下轻轻咳了咳,“顾小姐,这个是诊金。”
以他的身份,为了表达谢意,不管送什么都不合适,他觉得还是送银票最是实在。
再说男女有别,若是送了什么贵重的物件,倒是有私相授受之嫌,还是银票合适!
说起来他之前可是听说顾小姐为了买药材,把房子和药铺都抵了出去的,如今有了这些诊金,想来顾小姐下次再有什么事,应该不至于再为了银钱发愁了。
当然如果不够,他还有!
“展公子,无功不受禄,且您的毒还未解,现在就收取诊金,不合适。”顾若瑶盖上了盖子,把小匣子推了回来。
楚湛一愣,竟然还有送不出去的钱!
“顾小姐,是这样的,我身上这毒其实找了许多的大夫看过,却都无能为力,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还请顾小姐让我安心。”楚湛苍白着一张脸,双手缩到了袖子里,显然是极度畏寒的。
“但是,我并不确定我能不能”
“没关系。”
顾若瑶抬头。
楚湛顿了顿,“我的意思是,顾小姐尽力就好,而且--我相信顾小姐。”楚湛极力控制着身上的阵阵寒意。
若是顾小姐也没有办法,他倒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解他身上的毒。
要说后悔,是不后悔的。
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出来,定州那边事发,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今得以出来,虽然身体上的毒当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但确实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如今他要的是时间,赶在定州爆发之前,解决定州之事,否则他还是逃不过一个被废的下场。
“而且,展某有个不情之请。”楚湛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展公子请说。”顾若瑶看着眼前的匣子,似乎耳边又响起了牛校尉说的那句,他有个不情之请。
“在下可否请顾小姐出外诊?”楚湛不动声色的看向顾大小姐。
其实心里却实在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次服下毒丸后许多大夫皆无能为力,他却心里隐隐觉得,应该跑怀宁一趟。
这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过好在顾小姐当真是有法子的。
顾若瑶淡淡喝了口茶,沉思半刻,“展公子要去哪里?”她眼里是手里端着的青瓷茶盏,只是端着茶盏的手却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起了白。
楚湛沉默了会,嘴唇轻启,“定州。”
似乎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顾若瑶竟然有一种“就应该是这样的”的错觉。
父亲的死,和定州有关。
太子的定局,也在定州。
似乎冥冥中,定州就在那里,等着他们过去。
前世,太子从南往北而逃,而目的地似乎就在定州,却在前往定州的路上身陨。
而她前世从未察觉过,父亲的死竟然是人为的,更不可能想到去什么定州。
而今生,自从知晓父亲的死和定州有关之后,定州便隐隐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就算没有太子,她也会想办法去一趟的。
而今,刚好。
顾若瑶并不是个纠结的人,不过片刻,便做了决定,“好。”她听到自己如此说。
楚湛却没想到顾大小姐竟然就答应了?
他还没有把绞劲脑汁想要说服顾小姐的话说出口呢!
隐一可是回禀过,顾小姐刚拒绝了那个牛校尉的外诊,他原以为要说服顾小姐是一件极不容易之事,却没想到--
“顾小姐,你不再考虑考虑吗?”这话说完,楚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顾小姐答应了,这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为什么还要顾小姐考虑考虑呢?
万一顾小姐考虑后不去了怎么办?
他抬眼,便看到顾小姐再次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我就在考虑考虑?”顾若瑶凝神想了想,觉得确实应该先回去研究一下毒丸再说。
毕竟若是无把握的话,太子就并不需要带着自己。
楚湛,“”刚才说的话能收回吗?
楚湛估计被自己气的内伤,面色便又白了几分。
顾若瑶却以为是楚湛的体内的毒加重,怕面前的倒霉太子比前世死的还早,便想了想道,“虽然具体的解毒方法还未缺定,但是我看展公子寒毒已然很是严重,不如便先为展公子施针一次,也好缓解展公子体内毒素的蔓延,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让您好受一些,您看怎么样?”
楚湛一喜。
怎么样?肯定是没问题呀。
楚湛很肯定自己不是受虐狂
既然顾小姐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傻子才会拒绝吧?
“只是”顾若瑶看了眼雅间内仅有的一张圆桌和一套桌椅名画等摆件,这里并不适合施针。
楚湛跟着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便明白了顾小姐意思。
“隐一!”他朗声唤了侍卫进来,“住处可准备好了?”
隐一点点头,“公子要现在过去吗?”
楚湛点头,转头朝顾若瑶道,“顾小姐,请。”
顾若瑶福了福,率先走在了前面。
一行人出了东篱菊,门口停着两辆马车。
顾若瑶和香草上了自家的车子,楚湛则上了另一辆看起来很是低调的青布马车。
车子缓缓超前驶去,只是越走顾若瑶却越觉得这条路很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