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纸做嫁衣身上穿,往后不再见情郎……
从诡异童谣声中醒来,我耳边仿佛还充斥着孩童稚嫩的声调。
南方的冬季最是难熬,既阴冷又干燥。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却犹如置身冰窖,让人瑟瑟发抖。
当元旦与周末撞上,就有了三天假期,除却我一人,其余三个室友都是本地人,假期自然纷纷回了家。
手机刚解锁,屏幕就徒然出现一头戴玉石玳瑁、身穿唐服的纸人小孩,只见他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嘴巴咧开得越来越大。
我被吓了一跳,随即关闭了页面。
大学的生活除了上课便基本无事,因而我最近迷上了一款名为《纸嫁衣》的国风民俗恐怖画风系列的冒险解谜手游。
也许是缘分注定,我从小生活的村庄与游戏中的地方名字一样——奘铃村。
我很喜欢恐怖传说和恐怖电影,虽然会有后怕,但从来不相信有鬼魂的存在,直到……
手机里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妈妈打来的。
回过去刚拨通就听见了妈妈抽泣的声音。
电话那头说奶奶病重,恐怕时日不多了,让我赶快请假回去。
奘铃村与学校相隔六百多公里,即使现在赶回去到家也是凌晨。
但容不得多想,我当下就立即手机订票收拾行李。
果不其然,到达家乡城市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四十八分。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时间点。
无奈,我托着行李箱朝着大巴车赶去,说来也奇怪,这么晚了还有前往乡下的大巴车。
车子行驶在不算平坦的道路上,偶尔会有些颠簸,深夜时分,所有乘客都昏昏欲睡,蓦地,车身猛地转弯,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长空,乘客们都纷纷惊醒不明所以。
“车子坏了,启动不了了,瞅着嫩们到的地方不远了,还有一公里多,嫩几个还是下车步行算了。”
山路上车子突然罢工让司机很是烦闷,只见大部分乘客骂骂咧咧下车,环顾四周只剩下我一个人。
山路蜿蜒,距离奘铃村还有五十多公里。
饶是我再不相信鬼魂也不敢独自行走,人心远远比鬼魂可怕得多。
“我说妮子,嫩咋不走,俺这车抛锚走不了嘴,估计得明天才能离开。”
大叔用方言说道,我确定无人,这才应道
“叔,我家在奘铃村,离这儿还有五十多公里呢。”
难为的神情让大叔思索片刻,终究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妮子嫩就在车上过夜吧,明日再走。”
不知是不是某条线接触不良,司机说完这句话车子引擎突然响起了轰鸣声。
“嫩这破车,改明儿就换了嫩!”
司机嘟嘟喃喃发动了车子,说来也奇怪接下来的路途一切顺利,但我却是没有继续睡觉的心思。
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甜美的语调“这是到奘铃村的车吗?”
猛然一惊,这车不是只有我和司机两人么?这第三个人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扭头一看,便瞧见右侧后方的座位有一黑直长发身穿白色束腰裙的姑娘。
暗夜之中看不清楚那姑娘的脸,听闻声音想必是个美人。
“昂,嫩也是到奘铃村醐?恰好跟这妮子同道,两妮子也可做个伴儿。”
显然司机师傅没有发现不妥,我却转过头陷入疑惑,看来是刚才看错了,否则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个妙龄姑娘。
师傅是个爱说话的人,接下来的一路叨叨不休“妮子,奘铃村得过窑沟桥是不晰?俺听说那儿撞死了个妙龄姑娘,嫩认得哦?”
说起此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阮家是当地出了名的有钱人,阮家一直无女丁,因此唯一的女娃娃阮安出生就是家族捧在手里的宝贝。
阮家有女初长成,眉目如画,朱唇皓齿,是奘铃村有名的美人。
正如我一般,十年前的阮安从学校回到家,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刚下车的阮安被村里的几个小混混盯上,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怎会是几个混混的对手。
一番践踏侮辱之后,阮安拖着残破的身子爬到了瑶沟桥头,几个混混担心阮安报警,便驾驶着破烂的面包车对其碾压。第二日有早起干活的村民发现了阮安的尸体,这才通知了阮家人。
原想着在奶奶过六十大寿时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曾想惊喜变成了惊吓。
“哎误,妮子嫩可听说过,当时姓阮的那姑娘死状几惨……”
“四肢横飞,脑袋不知道滚哪去了,时至今日都未曾找到。”
又是那清脆好听的声音,她截下了司机的话。
“就系嫩说的样儿,哎哟,后来呐就有人传言说阮家那姑娘阴魂不散,很多人半夜都在瑶沟桥看见一没有脑袋的白裙女人。
司机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住嘴了,继而看向后视镜憨厚一笑“妮子嫩别介意,叔就系心直口快,可不针对嫩。”
显然司机意识到了话语不妥,我转头看去,只见那长发姑娘盯着窗外看,好像没有听见司机的道歉。
很快,车就驾驶进入了窑沟桥。
大地已经沉睡,黑暗犹如死亡气息笼罩了村庄。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桥头那颗百年老槐树在风儿的轻抚下发出“沙沙”声,在安静得可怕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很多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车子驶入窑沟桥时司机打起精神谨慎驾驶,就怕挡风玻璃前出现传说中的女鬼。
我正打算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出来接我,打开手机一看却没有信号。
车子总算是离开了窑沟桥,司机明显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奇怪,就在行驶离开窑沟桥那一刻,手机信号恢复了。
“怎的这般冷。”
司机自言自语,我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从踏上窑沟桥的一刻就异常寒冷。
这种寒气好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穿再多的衣服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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