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界碑。
此地既是年轻一辈的修行道场,也是镇压紫阳山脉山根水运的重中之重,不光如此,界碑还是紫阳山护山大阵的中枢所在,这个隐秘就连很多看守大阵的家族修士都不清楚。
赵封渠站在界碑旁,遥望天色推算时辰。
似乎是觉着一个人有些无聊,于是赵封渠一手拍打石碑一边自言自语。
“这山头其实挺好的,不过有更高的地方在等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老话说得真好。”
“你们呐,都觉着我是个外人,处处排挤,冷眼相待,我呢又是个好说话的,于是便一忍再忍,哈哈哈哈,想起来都觉着那时的我真是好笑。”
“既然是外人,那我就做些外人该做的事情。”
“别怪我不留情面,实在是你们太让我失望,以前总觉着只要自己能够走在最前面被长老堂看见,被你们看见,就能别赵氏真正接纳,手足情深,族人情分,都是我很向往的东西,可惜啊……人一旦对某些人,事,物失望的话,会难过,然后心狠。”
“再说了,死去一些人,让出一些位置,对你们赵家其实是好事,对吧?”
然后,青年遥望祖庭文霖堂方向,“先生,你说的话真是有道理,不过为什么选择的是赵封绝而不是我,我也可以心比天高。”
子时已到。
赵封渠猛地一拍古老界碑,然后腰间悬挂的山水令牌绽放出耀眼光泽。
石碑震动,紫阳山整个护山大阵瞬间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一道火光自侧边冲来。
赵封渠似乎早有预料,侧身躲过的同时,双指一叩,古老界碑八字小楷如获敕令,飘摇而出,由死物化为活物,镇压山巅一切灵气流转,那道火光蓦然消失。
他叹息一声,“你不该来的。”
突然出手的赵封亦此刻被四周天地灵气禁锢,怒目而视道“你骗我。”
赵封渠点点头,“事实如何你都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借山水令只不过是想暂时打开护山大阵罢了。”
凭借山水令而无口诀,只能暂时打开护山大阵半盏茶的工夫,不过对于大阵之外的那些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动用界碑镇压之力也是如此,赵封亦会很快恢复自由。
不得动弹半分的赵封亦愤怒过后语气低沉问道“为什么?”
赵封渠显然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双手负后,淡淡回道“世间修行道路讲究一口心气不坠直冲天际,一气散而万事休,这道理是我刚刚进入紫阳山时学到的,想要登顶更高,就得对未来有所期望。”
然后他转头看向祖庭那边,“我在祖庭看不到希望,或者说希望太渺小,所以我选了条更宽广的道路。”
“赵封亦,以后我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以前是我在后面跟着你,现在得反过来了。”
赵封渠笑眯起眼,“是不是很不习惯?应该会很不习惯,毕竟你是天之骄子嘛,习惯了像我们这样穷苦出身人的仰望,自己不行可以靠家族长辈砸钱堆境界,但我不行啊。”
“我穷得很,以至于每次买酒都得心疼半天,没钱没权没势,只能靠着一条贱命祈求老天保佑。这日子真的很难熬的。”
……
断断续续,赵封渠说了很多言语,自己的出生,自己的努力,还有对赵氏的失望。
倾听过后,赵封亦越发沉默,甚至到最后他缓缓抬头,只说了句很平常的言语,“我们是朋友对吧?”
连赵封渠都有些意外,按照这位亦大少爷以前的心性,哪会对他们这些人的苦难遭遇感到怜悯,他点头回道“算……是吧。”
之后赵封亦再无言语。
赵封渠叹息一声,遥望一眼紫阳山外某处地界儿,走到好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过了今晚,赵氏不再有赵封渠这个人了。”
说罢,转身走远。
他该做的都做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被李夫子看重的那个家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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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山外。
两拨人马隐于暗处。
一个翘着兰花指,腰肢扭捏的男人正在跟同为阵营的独眼老道闲聊。
“乌道长,听说鱼儿观有种以生人魂魄为引的长生药,是不是真的?”
那独眼老道身形臃肿,脸上横肉一步一颤,面对询问则是嗤笑一声,“本大爷我学是学过,但从始至终没怎么用过,要不那你练练手?”
楚铸亭眼神幽怨,用兰花指点了点道人,“我就是好奇询问罢了,乌道长吓我作甚?”
不称贫道,而自称大爷的胖道士扯了扯嘴角,“再在我面前故作姿态,信不信我打断你三条腿?男不男女不女,长得还不咋地,青楼里当小相公都排不上号的玩意。”
被如此羞辱,楚铸亭竟没半点恼怒,只是翻了个白眼儿就真没在言语什么。
鱼儿观最开始确实是道门正统传承,可惜后人心术不正,渐渐地变为人人喊打的魔教门派。
这位真名为乌採离的胖道人就是出自此处,后因为盗取道观内一本不传之秘,被道观追杀二十年之久。
他们身旁,还有穿着华贵的牡丹嫁衣妇人,身形佝偻的拄拐老妪,一脸络腮胡的黑衣僧人。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是六十一人,出处跟脚以五人为首,此次围剿赵氏的两拨人马之一。
“乌道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铸亭一般计较,他就是脑子拎不清,谁不知道咱们乌道长的术法之高,名声之大呀。”
估计是怕窝里斗,那名嫁衣妇人出声劝解道。
妇人体态婀娜,丰腴身段每走一步都能让男人看直了眼睛,就是可惜脸上的脂粉气太重,若是改为淡妆,成熟饱满的蜜桃要远比青涩李子来得更加扰人心弦。
乌道人看了看妇人胸前壮阔,杨柳腰肢,讥讽道“狐狸精臭婊&nbp;子,娘娘腔小白脸,你两一块儿倒是绝配。”
被人言语羞人,妇人非但没恼羞成怒,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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