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记员将控辩双方的对话和证人的证词快速记录着，如果有人站在他身后看，会发现他敲打出来的并不是字，而是一个又一个点。
因为对于庭上情绪激烈，控辩双方律师都是嘴皮子最利索的那种人，语调通常快速输出，所以正常的打字有时候根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而速记员需要的是将他们在庭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录下来作为证据。
所以他们有一套独有的音点记录法，快速输出的是一个又一个点，庭审结束后，他们再根据自己的音点记录规律，将这些重新翻译成正常的字体。
今天控辩双方律师的输出都比较激烈，所以速记员化身触手怪，在不断敲打记录着，偶尔才有时间抬头看向证人席上眼神怯怯仿佛无辜的艾斯特。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作为nobody存在于这个法庭上几十年，他自然知道如今控辩双方律师最重要的对抗就是论证到底有没有这个邪恶人格艾玛存在。
而检方则是在努力的向法官和陪审团证明根本没有这个善良人格艾斯特存在，一直都只有一个邪恶人格艾玛。
他相信查克的判断。
所以面对艾斯特如此精湛能够打动人心的演技，越发厌恶。
「该找神探查克上证人席了啊。」
秃顶速记员眼见秃顶检察官当庭讯问作证的艾斯特，虽然情绪激昂，一次又一次的驳斥了东海岸第一刑事律师的反对。
但即便不是查克这种微表情专家，也从表情就可以知道陪审团成员大多并没有对证人席上的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到底是怎么样的恶魔有比较深入的感知。
而只要陪审团相信真有这么一个善良人格艾斯特存在，那么被判入精神病院是必然的结果。
所以这时候必须还要靠神探查克才能帮他们清醒的认识这个案子的真相。
「法官大人，检方申请证人查克·沃尔夫博士出庭作证。」
秃顶检察官又和哈里森·普威尔交手了几次，也发现虽然他看起来稳居上风，但其实卵用没有，立刻准备动绝招。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观众席上的查克。
「允许！」
杰克逊法官深深看了查克一眼，点头应允。
如果不是查克，这个案子早就结束了，哪里需要出庭审理？
在他眼里，这么一个有严重身体疾病，又不断在孤儿院和收养家庭转来转去，甚至还从一个国家来到另外一个国家的真·合法罗丽，犯下那些罪行，当然是严重精神疾病，就该进精神病院治疗，还有什么好审理的？
只是这毕竟是神探查克，他才不会为了个案，和对方起不必要的冲突。
所以本该不偏不倚的他，今天其实是站在秃顶检察官这边的。
嗯。
没办法。
善良的那个才会被枪指着。
而从前让人忌惮无比，让无数人善良的东海岸第一刑事律师，和神探查克一比，显然是善良的那个。
观众席上的查克听到这话，平静的起身，走向了证人席。
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其中也包括哈里森·普威尔。
他对这个气氛的改变，是最为敏感的，从观众席上和陪审团那边投注过来的目光，甚至在他脑海里自动生成了对话。
「来了，来了！」
「听说上次也是他们两个，这个东海岸第一刑事律师直接被碾压了，据说现场比爆米花电影还刺激。」
「能够看到这些西装精被狠狠打脸，值了，值了。」
「……」
脑海里浮现各种小人对话的哈里森·普威尔，眼神复杂的望着查克走向了证人席。
他发现面对查克过于平静的目光，本来已经信心满满，自觉已经推演了全部庭审过程，相当于看了剧本的他，对接下来的发展完全失去了上帝视角。
就连他都升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该死的好奇心！
在他暗骂自己的时候，查克坐上了证人席。
「沃尔夫博士，你能告诉法官和陪审团，你是否相信有这个叫艾玛的邪恶人格存在吗？」
秃顶检察官简单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这句话不准确。」
查克纠正道：「根本没有什么邪恶人格，不管是叫艾斯特，还是艾玛，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她。」
「所以你认为刚才在证人席上当着法官和陪审团说自己对发生的一切可怕事件一无所知，总是在关键时刻断片失去记忆的艾斯特，是在说谎？」
秃顶检察官缓缓问道。
「很显然。」
查克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
秃顶检察官环视众人。
「因为这里面有严重的逻辑漏洞。」
查克平静的说道：「她说她对一切一无所知，辩方律师则称那些事情全都是一个叫艾玛的邪恶人格做的。
但又叫不出这个所谓的艾玛。
其实根本不用叫她。
因为如果真有所谓的善恶双重人格，眼前这位所谓的善良的人格艾斯特，本身就在说谎。
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那个所谓的邪恶第二人格，根本无法做到这一切。
克罗斯别墅所用的远程遥控爆炸物，事后经过鉴定，手法非常专业，即便是专业人员也需要长时间学习和实践，才能做到。
从零开始学习做到这一步，需要三到四年时间。
而所谓的善良人格艾斯特说她只在那些关键时刻断片，这些时间却是以小时来计算的。
累积不会超过3天。
这么短时间，不仅要完成从零开始的理论学习，还要抓紧时间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去偷取和日常完全不相关的材料进行实践制作。
除非她是超级天才。
否则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所以这个所谓的善良人格艾斯特根本在说谎，她知道一切，也只有这样，才能靠着长达33年的生活经历来累积这些知识和经验制作这种程度的爆炸物。」
被告席上的艾斯特听到这里，瞳孔一缩，小手不自觉的死死抓住了身边的辩护律师哈里森·普威尔。
哈里森·普威尔嘴角抽了抽，既有被查克从这个突如其来的角度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被艾斯特小而狠的手给硬生生的抓拧的剧痛无比。
好在这种疼痛也不是没有效果的，在这一刻，他突然灵光一闪，拍了拍艾斯特的小手，露出了自信的安抚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