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项天鹰在高雄也是个宅男。金晓宇心想。这高雄一共才几个元老,还不彼此走动走动?
“他和胡相反映了好几次,要求在农庄和其他比较偏僻的屯垦地点开辟教学点,解决儿童的就学问题。”
“教学点……”项天鹰脸上露出了苦相,“不好办呐!”
一个教学点至少要配一个教师,就算现在又加了十个人,十九个人要办成完小,难度已经很大了,再要腾出人手去教学点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更别说还要办“好几个”!
“不过他这申请合情合理啊,你就算想不办也得有个理由不是?”
“教师不够还不行?”
“这不叫理由,只是困难。大家都困难,困难了就可以不办事了?”金晓宇反问道,“要不然咋叫克服困难呢。”
“克服困难好说,但是也不能无中生有啊,这教师就这些,又不能远程教学,老师也没有分身术……”项天鹰说,“排课表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又没有暑寒假的说法,只有农忙的时候才放假。老师基本上就是全年无休的。而且下学期马上就要开始高小教学,你带来的老师也没有空。”
金晓宇看过课表,的确非常的满。不过她认为现在的课表是“有问题”的。适当调整一下应该还是可以能调配的。她说“这事我再想想。总得设法解决。”
“辛苦你了。”项天鹰恨不得这种头疼的麻烦事有人来承担,马上表示同意。
“我接下来会调整一下课表和课程设置。再看看教师怎么调配。对了,你原来在编教师不是十个人吗?这么少了一个?”
项天鹰当即把此人接收请托,擅自按籍贯调整班级人员的事情说了。
“她已经被政保拘留问话了。”
“我能看看她的材料吗?”
“档案已经被政保调去了,其实是个不错的教师。”项天鹰颇有惋惜之意,“太年轻,被人一蛊惑就犯迷糊了。太听话了,还是个孩子!”
金晓宇心想这太可惜了。不过,私自调整班级人员,搞地域小集团,这在元老院治下是极其犯忌的事。人都到了政保,肯定是要处理的。
思来想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对法律不大熟悉,她这个罪名会被处决吗?”
“哪倒不至于。”项天鹰摇头说,“这点事都要杀人,元老院成什么?!要是在临高,大概率是会判流放吧。问题是她都在高雄了,还能流放到哪去?”
按照元老院法律的流放地点等级表,高雄算是最恶劣的一个去处了。
“要是轻微治安或者刑事案件就好了,打一顿屁股就能放出来了。”金晓宇一心想把这教师给利用上,“你说能不能给她搞一个劳役什么的,我们再设法指定地点?”
“这个应该可以。”项天鹰点头,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是想把她给弄到李东田那里去当教学点的老师?”
“对呀,难道我们缺人砍甘蔗么?”金晓宇说,“她好歹是受过高小教育,又念过一年简易师范的人,让她去砍甘蔗插秧不是太浪费了吗?人才难得啊。”
“好吧,我去和魏八尺说说。法院这块他是兼管的。”
“靠,市长兼法院院长?有这么一肩挑的吗?”
“呵呵,你这就少见多怪了,八尺还是高雄监狱管理局的局长呢。判了刑还归他管。”
“还有这个?”
“高雄比之于大宋,尤如宁古塔比之于满清。他这个头衔不奇怪吧?”项天鹰感叹道,“如果不是有抗疟疾的药物,这里比宁古塔还惨呢。”
无论从哪个层面上说,魏八尺都不会驳了项天鹰的提议。所以这事就算是成了一大半了。接下来无非是手续问题了。项天鹰心里轻松,于是又回办公室去继续自己的“修史”工作了。
金晓宇则继续翻看着赵萌萌整理好的各种文件。看得出,项天鹰在高雄很是“不务正业”,干得工作倒是不少,但是很多纯粹是“兴趣”,很难说对教育和学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难怪你主动来高雄,原来是摸鱼来了。”
其中的一桩便是编写教材。从相关档案的厚实程度就可以看出这位国民学校的校长在这上面花了多大的精力。
目前元老院办得学校,不论在何处,都是由文教省编审,在临高统一印刷后分送各地的。虽然高雄、济州等地都先后建立了印刷所,但是印刷纸张大多不能自行解决,所以教辅材料大多还是在临高印刷后再送来的。
目前通用的教材,是1630年开始由教育口的元老们根据旧时空的若干种教材进行增删编撰而成的。项天鹰在临高的时候就参加了这批教材的校对。他在旧时空就是做图书编校的,校对教材是基本功,毕竟旧时空的图书出版业中,教辅材料几乎占了半壁江山。
高雄国民学校的教材一开始也是直接从临高把书送来,但是在吞下郑家在台湾的移民之后,招生和扫盲人数大幅度增加,教辅材料的需求量也大增。不能总靠海运。今年年初的时候。国民学校附属印刷厂建起来了,从高雄印刷厂支援来几台淘汰的临高机械厂生产的手摇印刷机和石印机。主要用途是印刷试卷和教辅材料。
对于项天鹰这种在旧时空天天和书打交道的人来说,有了自己的印刷厂却只能印些教辅材料习题集试卷之类的东西,简直是不可容忍的浪费,于是他就动了自编教材的主意。
但是目前状况下,使用统一教材最经济,印刷、审核都更方便,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各地学生统一考试的问题。项天鹰想自编教材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文教省的拒绝。不过他并不
地方学校自编教材目前在元老院属于政策盲区。在旧时空,无论是教材编写还是图书编校,都是以叶圣陶为祖师爷的,叶圣陶主编的人教版教材直到1985年之前都是全国唯一的标准教材。之所以要改成“一纲多本”,允许地方自编教材,是因为当时中国教育的地域差异性太大,学生和教师的水准更是参差不齐,人教版没法放之天下皆准。
在连老师都是芳草地派来的高雄国民学校,这种差异并不存在。归化民教师的水平只不过是“教教科书”,能做到“拿教科书教”的只有元老而已。
目前状况下,使用统一教材最经济,印刷、审核都更方便,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各地学生统一考试的问题。项天鹰想自编教材的设想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文教省的拒绝。
项天鹰冥思苦想,知道自己编教材的心思实话说不能放在台面上说。而且教材这东西其实还挺敏感的。所以他就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套路。不说自己在编写教材,而是编写“教学辅助材料”。历史和语文课程中这都算是常见的教辅材料。内容选择比较宽松,也没有严格的篇幅限制。他大可以按照课本的要求来编,等编好了上课的时候让老师“李代桃僵”。只要编撰的课本能符合文教省的《初小语文教育大纲》就行了。
数学和科学他没本事编,社会课他看不上,他的自编教材的方向就定在了语文和历史上。
“没想到这宅男胆子挺大!”金晓宇看到他的操作手法,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语文和历史课本涉及到意识形态问题。他一个人怎么敢做主?
“心也挺大!”她想,这么敏感的事情,他大剌剌的纪录在文件里,还叫人专门整理成册……如果来高雄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拿到了文件,拿这些上纲上线开个听证会,他这个高雄国民学校的校长头衔立刻飞了不说,恐怕会直接被赶出文教省。
抛弃这些敏感问题不谈,项天鹰这就是标准的不务正业,现有的教材里她也有一些不喜欢的地方,但是第一不影响教育效果;第二这是元老院的共同意志,你喜欢不喜欢都得接受。这项天鹰与其费心费力却搞这种没有实际意义还犯忌的东西,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学生的数学成绩,现在学生们偏科的现象就已经很明显了。
幸好,项元老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修私史占去了他和秘书们的很多时间。以至于这两部“教辅材料”修了两年多还没完工。从他手写的大纲可以看出,项天鹰对历史课非常的重视,其“历史教辅材料”不但有中国史和世界史,还有分册。中国史就包括了“上古史”“先秦史”“两汉史”……这历史学的本科生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这是给只有初小水平的高雄国民学校的学生们用得?
显然,项天鹰并没有完全忽视学生的接受能力问题,所以他还编纂了《中国简史》和《世界简史》两部“历史教辅材料”--大约这就是他现在给学生们上历史课用得教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