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不再关心,赤炎果是不是真实的。
从进入塔内,过去六日,浅晗已经悠悠转醒,神情呆滞着注视起身处的环境,但因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仍处于昏睡半日,醒来半日的情况。
楚寂白与曲陌颜已闯上五层,段凡晴除了第一日对发现赤炎果之事震惊之下,从第二日开始,一直见到更令她震惊的东西。
只有云萧儿,还在二、三层晃悠,寻找一些果实、灵药,来为浅晗固本培元。
不过,她也并非只做这些,在浅晗沉睡之余,坐在三层灵气浓郁之处,进入冥想修炼。
这几日下来,通过天玄塔内的灵气辅助下,她身负的几套功法逐渐突破瓶颈,使实力更上一层。
唯独天鸿道法与纯阴寒元,一直未能前进一步,仍停留在当前境界,无法继续深入修炼。
她不禁在想,师父不会出事了吧?
但又想到,她师父是为世间第一人,半步化神境界,世上无人能出其右,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机才对。
在来到墨府这几日,她也没向白茗与林月问起过师父,千机阁修士皆在正常履行职责,想来千机阁应当无事。
“云妹妹。”
听到声音,云萧儿回头望去,却是浅晗一步一步,歪歪扭扭的踏上三层,拖着虚弱的身子正望着她。
“晗姐姐,你伤还没好,怎的下床了?还爬这么高楼?”
浅晗摇摇头,走过来,道:“我还好,这些日子已恢复的很好,多谢云妹妹一直这般贴心的照顾我。也实在拖累了你,一边照看我,不去高层去修炼。”
云萧儿顿了顿,舌尖掠过上唇,说:“晗姐姐不要这么说了,我本来就打算,等你伤势再好一些,就去上面。”
“那现在去吧。”浅晗微微一笑,“这些天躺着实在难受,多活动活动吧。”
说的也是,其实她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伤口在灵药的辅助下,已经痊愈,适量的活动,不太能使伤势再次触动,想到这里,云萧儿便点头答应下来。
走上五层时,浅晗明显喘息沉重,也只能让她找个角落坐下,自行调息。
段凡晴与曲陌颜坐在一处,眼神中有些凝重,云萧儿瞧着他们觉得奇怪,又不见楚寂白的身影,便问及发生何事。
曲陌颜叹息道:“天玄塔六层通向七层的楼梯处,有灵力阻碍,无法更上一层,楚兄还在六层考虑着对策。”
闻言,云萧儿皱眉:“我记得当初翻看天玄手册时,似乎并未记录过这种情况啊?”
她越想越不对劲,径直独自踏上楼梯,丢下一句“照顾好晗姐姐”后,几个弹指间,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天玄塔六层,她刚上来,就见楚寂白身坐此层中心位置,闭眼调息。
云萧儿几番探察过,松了口气,她知道,他身体无恙,便坐在他身旁,一直等着他醒过来。
恍惚过了许久,楚寂白睁眼,与云萧儿一番对视,轻声笑了笑,说:“你担心我了?”
此言一出,云萧儿脸颊红了红,短暂的垂下眼帘,反倒是嗔了他一眼:“你我生死之交,担心你不是理所应当?你说说看,上面是什么问题,我帮你出出主意。”
楚寂白淡淡一笑,随即站起身,朝着楼梯走了几步,瞅着前方一直未曾回应。
天玄塔百年一次被引入墨府,其余时候,都在遥远的海上,由于塔内存留着十几万年的禁制,在海上时,也不可能有人闯入此塔。
想到这一点,他便排除了有人暗中搞鬼的可能性。
前不久,楚寂白与曲陌颜刚想要上七层之时,一股诡异的灵力,上面袭击而来,二人都有注意到,那一击之下,至少有着金丹期的修为。
但是一个金丹修士,怎么可能在这些日子里,一直纵容他们五个筑基修士在塔内自由行走?
他把此事告诉云萧儿,二人陷入沉思。
接下来,两人一直在六层踱步思考,直到曲陌颜上来,提出他们回到五层,大家一起商议会比较好。
听得此话,云萧儿低头想了想,觉得也对,遂与楚寂白一同走下楼梯。
“……对于此事,你们有什么想法?”曲陌颜介绍完状况,便询问起来。
段凡晴有些天真,但却提出一个,他们从来想不到,也不会这么去想的方向。
“会不会,是百年前那次天玄比试中,没出来的参试者?”
听了这话,云萧儿顿时愣住,张开嘴,欲言欲止,一直指着曲陌颜,过了些许时刻,才将话说出来:“哦,哦,曲陌颜,你在天玄比试前夜,给我们看得天玄手册,里面有记载吗?”
若真是这样,此刻在他们的头顶,有一个不知敌友、不知好坏的金丹修士,正处在七层之上,时刻注意着这一切。
这时,曲陌颜也有些发懵,赶忙低头翻阅着天玄手册,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发现一段小字,也许对应此事。
隆盈六十二年八月末,天玄比试最终三人,踏入天玄塔,分别为玄灵宗江日源、剑月山门商庚子,尘海宗成明。
提到成明,云萧儿和楚寂白都知晓,是乔欣然的父亲,九年多前在右凌郡凌城遇见过,而玄灵宗江日源,曲陌颜提到,却是江寒之父,曾为玄灵宗掌教,在云傲山屠门中身死。
至于商庚子,众人一阵茫然,从未听过此人名号。
云萧儿低头,念着几遍商庚子,商庚子,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她的这种感觉,与多年前弦星山末帝陵寝中,她深入幻境时的感受类似,像是一种信号。
她心里一想:这难道是师父给自己的信号?
剑月山门。
她忽然想起,在末帝陵寝的幻境中,末帝曾要对拥有继承东苍帝位的商文羽下手,后来被师父送往剑月山门,躲避杀手。
这样说来,商文羽其实曾被剑月山门收养并教授道法,而商庚子也是出生此宗门,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中形成。
想到此,她转头朝着楚寂白问道:“你曾去过剑月山门,对吗?你兄长楚思胥是为剑月山门弟子。”
楚寂白点头回应:“的确,我曾在师父授意下,在剑月山门待过一段时日,不过我从未听过商庚子的名号。”
这时,一直被忽略的浅晗,发出极为虚弱的声音,举起手说:“其实,我就是来自剑月山门,先前我没能向你们报出自己师门,也因与我此次来墨府的任务有关。”
众人掉头,一双双眼睛凝望着她。
自打他们相识以来,对浅晗的印象,除了沉默寡言、不太活跃之外,还有种藏着很多心事的感觉。
“此次来荀城,也是受了我的师父,四阳真人所托,师父有位师兄,就是我的师伯,我此次前来,就是暗查这位师伯的下落,而且要查出,师伯失踪之事是否与墨家有关。”
浅晗缓慢说着,语气平静,不像说谎的样子。
听此,楚寂白身躯一震,盯了她许久,说:“怪不得第一次见你时,有些熟悉,总感觉何时与你见过。应当是四年前,我被兄长刚带到山门,与你匆匆见过一眼吧?”
云萧儿看着他们,心中有着诸多疑问,但她知道浅晗不愿意多谈及,也不再追问。
正当众人陷入沉默之时,楼上逐渐传来重重的脚踏声,而且越来越近。
他们纷纷瞧向楼梯方向,不经意的紧张起来,直到上面那人出现在楼梯口,才看清此人的全貌。
“我就是商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