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看着批阅过的奏章,回答道:“不用,该拜访的都拜访完了。其他人的见面礼,我都叫文叔送了过去。”
文叔是府里的家宰,这些天经过短暂的相处,施然已将府里的人认识的七七八八。文叔又和以前一样替施然做了一些事。
“那秦王等下”
“什么?”
“没什么。”
柳山青没好意思直接问施然等下是否回去,一问,就会让狗东西知道她不想让狗东西回去。
虽然前不久柳山青还下定决心要主动亲狗东西,刚才又和狗东西亲亲了近一下午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柳山青极其保守、傲娇的性格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
说起来也没必要问,等玉儿进来开灯,就知道狗东西今晚回不回去了。
这几天,每当夜幕降临,玉儿进来开灯时,狗东西都会立即说要回去。
没一会儿,启明殿的光线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一直守在大殿门口的玉儿立即让人启动发电机,走进来打开电灯。
柳山青瞥向施然,施然还在看批阅过的奏章,貌似没有离开的迹象,不由暗喜,梨涡浅笑的继续看奏章。
然,柳山青一份奏章还没看完,施然那边传来声响。
施然放下奏章,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柳山青忙问:“你不是已经拜访完了。”
“是啊,”施然伸了个懒腰。
“那为何秦王还要回去?”
施然露出笑容:“皇帝不想臣回去吗?”
柳山青表情不太自然的说道:“不是,朕”柳山青没有接着说下去,拿了一张没写过的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递给施然。
施然接过一看,笑容更加灿烂。
上面写的是:
马滑霜浓。
这句话的原句是“马滑霜浓,不如休去,路上少人行。”它出自宋代周邦彦的少年游并刀如水,大概意思是女子委婉的挽留准备离开的心上人。
小青青是如何知道的?这边也有人写过?
施然坐到柳山青身边,搂住柳山青的腰肢,故意问:“皇帝这句话会什么意思啊,臣怎么看不懂,刚下雨了路滑可以理解,这个霜浓是什么意思?还没到冬天啊。”
柳山青小脸泛红,强作平静地批阅奏章,说:“昔日你和左戍相熟之后,左戍想留住一直追求的良家女子,又不好意思开口,你便写了这句话给他。”
“还有这事,后来呢?留住了吗?”
“留住了,但左戍后来抛弃了那位女子,还恬不知耻的说大丈夫何患无妻。”
柳山青扭头看向施然,顺势解释道:“左戍不是好人。朕之前会总是警告你,其实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左戍。朕恐左戍又把你带坏了。之前就是左戍一直叫你去勾栏。”
施然亲了柳山青一口,笑说:“放心吧,我是不会被他带坏的。施重之前不也说了,我以前和她是将那里当成ktv。你也去过ktv,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柳山青没接话。她现在关心的是,狗东西到底留不留下来?
施然问:“你肚子饿吗?我去叫玉儿准备晚饭?”
“不用,到时间玉儿会让他们备好,”柳山青迟疑问,“秦王等下是在宫里用膳,还是回去?”
“回去。”
柳山青脸色微变。
施然笑说:“逗你的,我当然是陪我的小青青一块吃晚饭啦,”施然附耳、轻声说:“皇帝晚上要臣暖床、寝室吗?臣可以的哦。”
炙热的气息扑打在耳朵上,柳山青半边身子顿时都麻了。柳山青连忙远离施然,没好气的说道:“秦王请自重,莫忘记曾答应过朕什么。”
施然一脸惋惜的说道:“皇帝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哼,朕只是错过一个登徒子而已柳山青不理施然,继续批阅奏章。
施然松开柳山青柔软的细腰,拿起一份柳山青还未批过的奏章,说:“我试试,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柳山青没意见。
其实相对于施然通过她批阅过的奏章,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柳山青更乐意施然像刚回到大随的那晚,坐在她的身边,总结着奏章的内容,然后让她作出批示。
施然这样也能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她们两能离的近一点,交流也多一些,不像这几天,各自坐在一处,全程几乎没交流。
值得一提的是,柳山青前几天动过把施然座位撤掉的念头,是想着这样做太过明显,才作罢。
“你看我这样回复,有没有问题?”
施然将批示好的奏章递到柳山青面前。
柳山青认真看完,说:“没问题,秦王学的很快,以后就劳烦秦王替朕分忧了。”
“白帮忙啊,皇帝不得给臣一点奖励。”
“哪有秦王这样的大臣,每次还没开始,就向朕讨要奖励。”
“这样才能彰显我的特殊啊,”施然笑说,“再说了,像我这样的大臣,皇帝有一个不就够了,难道皇帝还想多要几个?”
柳山青嫌弃道:“有一个就够朕烦的了的,还多要几个,送给朕,朕都不要。”
“你说什么,你竟然烦我?”
施然故作伤心,模仿着林黛玉的语气说:“皇帝要是这般态度,那真叫臣伤心了。臣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不睡,不要眼睛的浏览这些批阅过的奏章,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能早日学会处理这枯燥无趣的政务,早日为皇帝分忧,好让皇帝晚上不用熬夜,多休息一会。
臣现在只不过是跟皇帝要些奖励,皇帝不愿意不给便是了,为何要这般伤人?臣这心窝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渣子还要冷了。
也是,皇帝是什么人,臣又是什么人。臣不过是一个完不成梦想的可怜人罢了,哪里又能配得上皇帝呢。”
“”
“皇帝怎么不说话?皇帝已是厌烦臣到了这等程度吗,连话都不愿意和臣说。罢了罢了,皇帝本就厌烦了臣,如今不愿意理臣也是正常。谁让臣没有其他人生的那般俊俏,只长得一张惹人厌烦的嘴呢。”
“”
柳山青极度无语的看着施然,说:“秦王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倒真是为难皇帝了,明明心里厌烦了臣,还要强忍着心里的厌烦来安抚臣。臣在这先谢过皇帝的恩典。不过臣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怎好勉强皇帝呢。”
“”
“你够了。”
“瞧瞧,臣不过是说多了几句,皇帝就这般模样,算了算了,是臣多嘴了。”
“”
柳山青懒得搭理施然,继续看奏章。
施然接着说:“皇帝怎么又不理臣,和臣说话是委屈你了?好吧好吧,不理便不理吧,皇帝可莫要委屈了自己,那样就是臣的罪过了。”
“”
“你到底要怎样?”
“臣又能怎样呢。臣左右不过一个普通人,皇帝伤了臣的心,还不许臣抱怨几句了。”
柳山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想要暴揍施然的冲动,心平气和的说道:“刚才是朕失言,秦王莫要介怀。”
“如果皇帝真觉得自己失言了,想要补偿臣,臣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柳山青心知施然嘴里的办法,还是问道:“什么办法?”
“很简单,只需要皇帝陪臣”
轻微的脚步声忽然响起,玉儿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施然只好收住嘴边的话,有些无奈地看向玉儿。柳山青则是下意识地坐正,略微往旁边挪了点,和施然拉开距离,以显得自己和施然不是那么亲密。
玉儿躬身说:“陛下、秦王晚膳已经备好,是否现在用膳?”
“端上来吧。”
“诺。”
玉儿一招手,宫女们立即端着金灿灿的餐盘鱼贯而入。
柳山青率先站起来,走向餐桌。施然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跟在后面。
由于菜的种类所限,今日的晚膳和施然这几日在中午吃的没什么不同,一份现熬的鸡汤,一份现宰的烤羔羊腿,一份葵菜,一份新鲜的幼鹿肉。
施然说实话有点吃腻了,想吃点清淡的,但施然没说什么,刚一下坐下,就主动拿小刀切羔羊腿肉,放进柳山青的碗里。
柳山青拿起象牙材质的筷子,看了眼玉儿。
玉儿会意,立即无声招呼着一旁的宫女,退了下去。
柳山青夹起一块施然亲手割的羔羊腿肉,说:“明日就是我们来到这边的第七日,秦王打算何时回去?晚上?”
施然嚼着葵菜,笑说:“我还以为你特意让玉儿等人退下,是要问我刚才没说完的办法呢。”施然咽下葵菜,“等仗打完了再回去吧。”
柳山青反问:“秦王可知此战需要耗时多久?”柳山青接着说,“当初,秦王平定南越,在有内应的前提下,秦王都耗时了一年零三个月。
后来秦王为计划攻打匈奴,虽早有安排,秦王也是耗费了五个月之久。此次作战,即便非常顺利,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施然说:“我记得你至今也就登基两年多吧,我当时打仗就打了近两年?”
“平南越,秦王是为了让朕的皇位巩固,彻底掌控军政大权。打匈奴,秦王是为了你的那个计划,顺带替大随抢回河西走廊,连通西域。”
施然了然,说回上个话题:“我知道打完这一仗需要很长时间,但如果我们按照原来的安排,这边待七日,现代待七日,我们就会多耗费一倍的时间才能等到战争结果。”
“秦王说的不错,按照原来的安排,相对上我们是会多耗费一些时日,才能等到战争结果,但朕不认为这样的耗费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柳山青说:“我们在战争期间,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多等一会,少等一会,没有区别。在打仗期间,我们以前如何,接下来还是如何。另外,如果我们延续原来的安排,反倒会有好处。”
“什么好处?”
“汽油的补充,对讲机电池的补充等等,”柳山青说,“宫里的汽油已经快用完了。”
似是为了证明柳山青所言非虚,柳山青刚说完这句话,启明殿里的电灯忽然灭了。没一会儿,漆黑的启明殿里亮起烛光。宫女们动作飞快的点亮蜡烛。
玉儿走到柳山青身边,汇报道:“启禀陛下,汽油用完了。”
柳山青点头,玉儿退了下去。
施然笑着夹起一块鹿肉,放进柳山青的碗里,说:“别等明晚来,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柳山青点头。
施然接着说:“其实就算要补充汽油、电池,我们也没要再延续原来的安排,可以什么时候需要了,就回去一趟。”
柳山青问:“秦王的意思是想将生活的重心放在这里?”
“可以这样说吧,我是觉得在大随的时间可以相对的待久一点。”
“为何?”柳山青不解道:“秦王费尽千辛万苦,不惜拼上性命,不就是为了回去吗?”
“我想回去的目的是为了现代的父母,想给他们尽孝,”施然说,“我现在说要在这边待的时间长一点,是因为这边需要我们多花一些时间,不仅是这次对匈奴的作战,还有其他方面,比如科学院的研究等。”
“秦王说的这些,不管我们待在这边的时间长短都不影响,一些科学研究的进度只是相对于我们而言慢了一些,对于他们还是一样的。”
“问题是我们的寿命是有限的,”施然说,“两个世界轮流待,意味着我们比别人要多过一些日子。”
“朕知道,”柳山青说,“正是因为这样,两界待的时间才得平衡。不然若按秦王所说,我们在这边待的时间久一些,现代的短一些,一两年内还好。五年、十年后,秦王在现代的朋友、亲人就会发现我们比他们老的快,会起疑心。”
“对哦,还有这个问题,”施然思索道,“那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来吧。”
柳山青嗯了一声,给施然夹了一块鹿肉。
“小青青夹得鹿肉,果然就是要比我自己夹的更好吃些,”施然笑着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看了都得羡慕。”
柳山青浅笑道:“秦王为何有此一说?”
“因为我们没有私心,一心一意的为对方考虑。”
施然说:“这世上有太多所谓的恩爱夫妻,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变成表面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我们的身份,意味着我们要面临的问题更多,即便这样,我家小青青都是一心一意的对我,不在乎自己的得失。”
“秦王又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我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看了都得羡慕,”施然说,“为了我们这么完美的爱情,我们就该亲一个,庆祝一下。”
说着,施然嘟起油腻的嘴,凑到柳山青面前。
柳山青有些无奈的看着施然,狗东西真是满脑子就是这个,刚才都亲一下午了,还不够啊!
施然嘟着嘴,催促道:“快点。”
柳山青不理施然,继续吃饭。
施然没有继续催促柳山青,站起来,重重地亲了柳山青一口。
紧接着,施然控诉道:“小青青你这样不行啊,都说了我们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总是这样害羞像什么样子,你得向我学习,主动点。”
柳山青白了施然一眼。
谁规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得主动?
还学你,学你做个登徒子吗?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