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宁本来觉得恶心,但是经叶祁一提又忍不住好奇探出头去看,这一看便见冰棺里的女人手里似乎握着一节白帛。
顾景行见她好奇,寒气在手上自动凝成一副冰制的手套将蠕动的蛊虫隔绝开来,从那女人手里抽出白帛,摊开在了阎宁面前。
阎宁凑上去看了一眼,白帛上用歪七扭八的汉字记录了“狼蛛蛊”的秘密,其中偶尔还穿插着几个异族的文字,她虽然不认得,倒也不影响理解行文的意思。
大抵内容就是天璇神州的巫灵一族曾经因为尤擅咒术和蛊毒而受到其他部族忌惮,遭遇了联合围剿。
彼时为了不至于被灭族,整个巫灵族的人民都不得不躲入了族中禁地。
可是其他前来围剿的部族贪心不足,他们不止想要除掉巫灵一族,最终目的更是想要瓜分巫灵族的咒术和蛊毒,为此不惜闯入禁地杀人。
当时巫灵族的大巫贤逼于无奈,将狼蛛的子母蛊同咒术做了结合,制成了如今的“狼蛛蛊”。
中此蛊毒的人身体表皮会形成如蜘蛛壳一般的外皮,继而整个身体缩水到外皮之中,变成个人头蛛身,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由于五脏六腑长期被体积过小的外壳压迫,这类中了蛊毒的怪物大都活不了多长时间,除非日日浸泡在充满蛊虫的液体中。
“狼蛛蛊”一研制成功,登时就解了巫灵族当日的困境,而因为大巫贤手中有持有母蛊,所以他不仅将那些不怪好意的人都变成了怪物,甚至还利用了母蛊的力量,把那一批数量不少的狼蛛怪物收为了己用。
“狼蛛蛊”是一种不需要培养就能自行繁衍的蛊虫,且繁衍速度极快,畏热不畏寒,若要除此蛊,火烧是最好的办法。
“想不到这蛊虫竟是畏火,”叶祁看完开始发表观后感,“早知如此,便让你冲上去砍杀了。”
阎宁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你非要一直护着我,不让我动手,害得我滑下冰棺差点喂了蛊虫。”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这话听在顾景行耳里倒像是在和叶祁撒娇一样,是以他一开口声音都冷了几分,“我在,不会让你喂蛊虫。”
阎宁一愣,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总能轻易说出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呢?
叶祁适时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两人正好的氛围。
他看向顾景行,“神农鼎爆炸之时我和宁……阎宁一起掉入地缝,我们行至此处途径的小路也被钢刀所掩,不知国师大人是如何跟过来的,”
顾景行当初是见阎宁掉进地缝里后心下着急直接跟着跳下来的,半路遇着被钢刀插满的狭隘小路他也用冰直接把那刀冲断了。
但这些他是万万不可能说出来的,所以随便搪塞了几句“你们掉下来后地缝扩大,我所在之处也被波及,我在地穴中寻到你二人的的痕迹,一路跟过来确实见到那条小路,便把钢刀悉数折断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坠下来后,地缝已被沙石掩埋,无法原路返回,若要出去,只能继续向前。”
叶祁和阎宁都是脑筋转的极快之人,听顾景行一说便瞬间明了当前的形势,三人稍微商量了一番,便踩着顾景行的冰一路避开蛊虫,向地穴深处走去。
地穴空旷,越向内走越感觉到有风流动,这风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摸不清来路,却让阎宁稍稍放了些心。
因为这意味着在这地穴的某处一定有连通外面的通路,这不是一个封死密闭的地下空间。
三人向地穴深处行进了一会,但见一条细小的河流蜿蜒而过,河水涓涓,却是十分清澈。
顺着溪流而上,好像错觉一般,阎宁竟好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穴丨&nbp;里听见了鸟鸣虫吟。
她站在原地立着耳朵认真听了一会,那声音却是越听越真切。
于是她小声问了一句“听见了吗?”
顾景行和叶祁几乎异口同声地答“听见了。”
顾景行眸色一凛。
叶祁却笑得很是开心。
阎宁看向两人,没意识到他们之间汹涌的暗流,她压低声音问“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鸟鸣虫吟?”
顾景行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他只是追着阎宁下来的,目的是把人平安带回去,至于下面有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叶祁倒是很有兴致,像是在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跟着二三友人在洞窟探秘,闲散舒适的很。
他跟着阎宁侧耳聆听了一会,辨别了一下声音来源的方向,而后一指河流上游,提醒“声音是那边发出来的。”
阎宁立马提腿走了出去。
还未走多远,只是顺着溪流在地穴的通路里打了个弯,却见这一片昏暗的地穴丨里猛然出现了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原本应是乱石纵横的场景里却突兀的生着一片茂盛的草地,草木掩映之间,一个草屋矗立其上。
屋前有河水潺潺,水边还坐了位一动不动的姑娘。
这本是在日月山下的城镇里随处可见的场景,但是此刻搬到了这里就让人觉得怎么看怎么诡异。
甚至还带了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意思。
“这草木开花却不枯萎,鸟虫吟鸣却不会飞,小娘子长的俊俏但不会动,当真是无趣。”
阎宁还在盯着这诡异的场面愣神,叶祁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那好似虚幻的景里。
他前后左右四处打量摸索了一番,最后出口点评,
“太假。”
阎宁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她顺着鸟鸣在树间拎出一只胖鸟来,那鸟活灵活现的,捏在手里才发现是一只贴了声符的木雕。
于是她也在这景里摸索了一圈,发现无论是水里的游鱼、树上的鸣鸟还是草里的蟀虫,所有的活物无一不是假的。
都是手工精巧的木雕罢了。
她正捏着一只蟋蟀的木雕查看上面贴的声符,就听不远处的叶祁“咦”了一声。
“奇怪,”他说。
阎宁被他的动静吸引寻过去一瞧,叶祁正盯着那位在小溪边坐着的姑娘啧啧称奇。
这姑娘毫无意外当然也是木雕做的,但是阎宁看见她脸的一瞬间,也不禁跟着惊呼了一声。
这般温婉绝世的眉眼,不正是半个时辰之间,他们在冰棺里见着的那个女人的模样吗?
当时冰棺里的女人眉目紧闭,阎宁也未曾注意,可是现今这个木雕的人偶正睁着眼睛活灵活现地坐在那里,阎宁突然生出一种错觉。
她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有些像……此刻正在地缝之上不知道怎么咒她赶紧死的日月山宗主之女——云欢。
她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忙拉着一旁的顾景行确认,“你快看看,这个人偶长的像不像上头那个穿的跟大红萝卜似的公主病?”
顾景行听过阎宁用“公主病”这个词形容云欢,所以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但是来日月山这么久,他并未正眼瞧过那位宗主之女一眼,自然不记得她有几个鼻子眼睛,于是诚实地摇摇头,
“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
阎宁静默了一瞬,转头看向一边的叶祁,“那你来看看?”
谁知道叶祁纸扇一甩,笑得没心没肺,言语间颇为自得地跟着道“在下也并未记住宗主之女的模样。”
“你少胡说八道!”阎宁看着叶祁,满脸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
“你来第一天就把人接到你院子里住了,现如今你告诉我你没记住她的模样?”
叶祁听了这句话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瞪大了双眼,“天地良心,是她自己搬过来,可不是我接的!”
阎宁彻底放弃了和这两个指望不上的男人对话。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掏出空间里的留影瓶对着那木雕就是一通近距离拍摄,“你们两个指望不上,待我出去了,自己去找她做对比。”
阎宁原本来日月山的目的是为了找火系元灵,不想三年过去了连个元灵的影都没见着。
前段时间她愈发觉得可能是情报有假,或许那珠子根本就不在日月山,可是近来她才发现,原来这日月山上还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再深挖一番,或许火系元灵的秘密也会自动暴露出来也说不定。
为了以防万一,阎宁特意揣了只木雕鸟在袖袋里,一回头恰好看见顾景行正对着茅草屋旁的老槐树发呆。
她过去拍了一把男人的肩膀,问他“看什么呢?”
“生门,”顾景行没头没尾地甩出一句,言语间似乎又恢复成了往日那副高冷国师的样子。
虽然是假冒的。
叶祁见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也跟着凑了过来,他照着顾景行的模样盯着那老槐树看了一会,突然眸子一亮,“国师大人的意思是这树?”
顾景行头都未回,直接点头应道“正是。”
阎宁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听又听不懂,插又插不上嘴,只能鸵鸟似的耷拉着脑袋往一边让了让,看着这两个男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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