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头脑发蒙,她打生下来就被日月山的师叔们捧在手心里长大,如今更是走到哪都有一群人围着宠着,连骂都没挨过,更遑论被打耳光了。
她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旋即涌上心头的是排山倒海的怒意。
只见她疯了一般尖叫着挥出手中的软鞭,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真气,软鞭掠过空气带着奔雷之势,呼啸着直奔阎宁心口而去。
如果说云欢方才的初衷还只是想朝阎宁脸上抽上几鞭的话,这下便是铁了心想要她的命了。
不过是烂泥中的一棵野草罢了!
云欢此刻红了眼,已经顾不得阎宁是国师大人钦点的贴身近侍了,也完全忘了叶祁让她来送药的嘱托。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把阎宁踩得粉碎!
阎宁当然知道她的意图,只是自己本来就带伤,刚才又挨了一鞭子,实在不好再继续和对方硬碰硬,她眼珠在眼眶里快速转了两圈,随即计上心来。
她只要躲过这第一鞭,就有机会从后窗翻窗出去,后窗邻近一片乱石林,如果把云欢这个疯女人引到那去,她的长鞭就会受到限制,局面就有了转机。
打定主意,她嘴角漾出一抹冷笑来,左手握紧匕首,预备硬接下这一招,不想却赶在这个关头,外头响起了江枫大喇叭般的嗓音,
“师妹,不好了,主峰出事了!宗主被长老们给绑了!”
云欢即将和阎宁匕首相接的软鞭立时就停了下来。
她不敢置信地冲到门口,对着江枫质问“姓江的,你说我爹怎么了?”
江枫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里,脸上震惊极了,还是看见阎宁握着匕首从云欢身后出来才回过神来,
“宗主私自研究巫灵族‘天狼蛊’,为了养蛊甚至不惜通过《阴蚀阵法》暗中大量掳走门内弟,如今事情败露,已被几位长老联合拿下,国师大人和叶将军也在现场。”
“不可能!”云欢怪叫一嗓子,“我爹是日月山的宗主,怎么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诬陷他!”
看样子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不轻。
阎宁却没时间关心云欢的心理状态,她从云欢身后挤出来,问江枫“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守在主峰,也不回炼器峰,来这找我做什么?”
江枫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国师大人让我来通知你的,说日月山怕是要不太平了,让你在戏月峰好生将养,没事不要出去!”
阎宁闻言撇了撇嘴。
整个日月山都不太平,她眯在戏月峰又能好到哪去?
更何况这还有个时刻对她虎视眈眈的疯婆子,左右一对比,她倒觉得这戏月峰比外头还要危险一些。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主峰吧,”她道“没得在这一个不注意再让人给活活抽死了。”
“抽死?”江枫听出她话里有话,眼神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转了两遍,登时明白过来,上前一把把阎宁朝她身后拉了拉,小声问她“云欢又来找你麻烦了?”
云欢把他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屑地冷哼一声,一边握着软鞭朝外头走一边对两人阴阳怪气“不过是土堆里的一根野草罢了,还当什么宝贝一样护着,本姑娘可没时间搭理你们!”
江枫虽然近来和阎宁走的近,但之前一向是个老实地,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云欢不禁担心起自己的父亲来。
什么天狼蛊、阴蚀阵法,这些鬼东西她连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是她爹做的?
这些没脑子的敢对日月山的宗主下手,她一定要让那些人知道厉害!
待云欢走远了,阎宁才终于放松下来,拖着疼痛不已的伤口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问江枫“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好和我说一说。”
虽然她也一直对云若月有所怀疑,可是毕竟还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她连江枫都没有告诉过。
昨晚她和顾景行、叶祁一起回戏月峰的时候,一切还风平浪静的一点端倪都没有,怎么不过一夜的功夫,堂堂日月山宗主就成了阶下囚了呢?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她需要听江枫详说,好好捋一捋。
“是今晨青长老被你们在地穴丨里发现的巫灵族‘天狼蛊’勾地心痒难耐,非吵着要下去看看,宗主却死活不让,青长老又退一步要去地牢里看看那两个受‘天狼蛊’影响化成的怪物,结果宗主还是不准……”
云若月虽然在日月山做了近百年的宗主了,但是一向是个好说话的,江枫从没有见过他态度这么坚决的时候。
“因为被接二连三的拒绝,一直对“狼蛛蛊”极为感兴趣的青长老登时就恼了,他口不择言,当场就说出这“天狼蛊”还是已故多年的宗主夫人带到日月山的。
如今夫人离世多年,‘天狼蛊’依旧存在,不是云若月一直在暗中培养的话,还有谁能在日月山,在宗主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青长老所言不无道理,”阎宁认同的点点头,问他“然后呢?”
“然后叶将军就站了出来,提起昨日你们下去曾在布满‘天狼蛊’的潭水里发现装着一名女子的冰棺,又连带着描述了一下那女子样貌,不想竟与已故宗主夫人如出一辙!”
阎宁瞪大了双眼,“那名叫林柯的女子,是云若月的亡妻?”
难怪。
难怪她觉得云欢和林柯眉眼间很是相似,原来她们竟是母女?
“正是,宗主一听叶将军提起那冰棺里的女子,登时就急了,也不管在场的众人,发了疯一样就独自冲进了地穴丨里,这不就是事情败露,连狡辩都懒得辩一辩了吗?”
“那阴蚀阵法呢?”阎宁想起了最关键的地方,“阴蚀阵法又是怎么和云若月扯到一起的?”
江枫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起这个,还是当时国师大人提了一嘴地下的人头蛛身怪数量不少,我才想起来之前调查骷髅洞时,查出咱们日月山失踪弟子数量庞大,宗主又下令不让无涯阁追查,然后我就把这个疑点说了出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谁知青长老一听,便说极有可能是宗主利用阴蚀阵法掳走宗内弟子,再用‘天狼蛊’将他们炼为怪物,以此保证这蛊虫不死。”
阎宁皱皱眉,“那云若月承认了?”
“宗主倒没有承认,据说国师大人在地穴丨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是抱着冰棺里的女子哭,也不说话,也不言语,所以暂时被长老们关押起来了。”
阎宁不禁感到一阵唏嘘,谁能想到云若月这个堂堂日月山宗主,不过隔了一晚就成了阶下囚了呢?
这日月山从此怕还真是要动荡不安了。
不过听江枫说清了来龙去脉,她却总觉得这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云若月为人奸滑,野心极大,素来对日月山在天玑神州的地位极其看重,为此甚至不惜把唯一的女儿当做工具,送去侍奉叶祁。
这样的一个人,他暗中设下阴蚀法阵,却不召唤十万死灵,反而用其掳来宗内弟子去养蛊,他的目的是什么?
蛊毒素来在天璇神州南疆一脉盛行,虽说其力量强大又神秘,但到底是阴诡手段,在修仙界很是上不得台面,云若月断断没有拿‘天狼蛊’炼成的怪物去扩大日月山势力范围的道理。
既然如此他做这些事情的动机是什么?人不会毫无理由地去做一件事,而且还是一件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
阎宁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对了,国师大人呢?”她扭头问江枫。
“国师大人和叶将军一起在主峰的议事阁呢,日月山暂时没了宗主坐阵,所以现在全靠他们二人主持大局。”
阎宁闻言翻了个白眼,现如今那个冒牌的倒成了管事的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虽说在地穴丨里,假国师和叶祁达成了谈判吧,但是叶祁那个笑面虎明显就是不靠谱,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反水。
想到这她突然有点担心顾景行,于是起身理了理衣服,回头叫江枫,“行了,咱们也先往主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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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主峰议事阁内,气氛很是严肃。
顾景行靠在主位的椅子上,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日月山长老、弟子,面色很是冰冷。
一旁坐着的叶祁倒是悠闲,一把折扇摇啊摇的,也没个正形。
看见整个堂上半晌也没人敢言语,他扇子一合,开始主动活跃气氛,
“国师大人也不是不答应诸位的请求,只是此事我已经传信京都,毕竟是为日月山选举新任宗主,此等大事还要陛下首肯才算名正言顺。”
眼瞧着云若月刚被关押还没过半天,除了炼丹峰那个又被吓病了的莫长老以外,其他几个长老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追到这议事阁要争新任宗主了。
叶祁眉眼弯的像两个月牙,心里琢磨这日月山,还真是有趣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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