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穆栩脸上神情变换不定,长宁公主怕小两口生出误会,不由替黛玉解释了一句,“你别怪玉儿将此事告诉我,她心里也是为了你好,毕竟这件事确实不是件光彩事。”
穆栩苦笑着否认道,“母亲多虑了,&nbp;&nbp;此事说到底是我的不是,玉儿能一直为我隐瞒,已是让我羞愧难当,哪还有脸再去怪她?”
“你能这样想便再好不过,玉儿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许辜负了她。”长宁公主尤不放心的交代了一遍,随即又皱眉道,&nbp;&nbp;“为娘不会干涉你的私事,但你和你那表姐总是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而且她还是有夫之妇,以后等她的丈夫回来,那该如何收场?”
穆栩想了下,觉得对母亲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将秦可卿与贾蓉的真实关系,以及二人准备和离之事说了。
长宁公主听后一愣,明显松了口气,“罢了,这事我也懒得管了,你先回去吧,这几日为了你外祖母的大寿,可把我累的不轻。”
“是,孩儿告退,母亲好生歇息。”
从母亲房里出来,&nbp;&nbp;穆栩满怀心事的回到了朝晖院,一进屋就见黛玉拿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见此情景,穆栩哪里还不知道,&nbp;&nbp;黛玉定是在担心自己被母亲训斥后,与她生分了。
来到黛玉身畔,穆栩先轻轻的将黛玉手里的手拿开,然后对被打断思绪的黛玉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紫鹃她们人呢?”
黛玉看着脸上一如从前的穆栩,忽然心里一下就安定下来,柔声笑道,“今日天气正好,我让他们和奶娘带茂哥儿去花园散散心。”
“嗯,你虽说如今身子不错,但有空也得多走走,别老闷在屋子里。”穆栩说话的同时坐到黛玉旁边,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说道,“玉儿,对不起!”
黛玉身体微微一颤,&nbp;&nbp;随即就露出绝美的笑容,&nbp;&nbp;摇着头说道,&nbp;&nbp;“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夫妻一体,哪里需要你向我赔不是?”
穆栩听后心下更是惭愧,将黛玉抱进怀里,用下巴抵住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好闻的体香,一时默默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外间传来的嬉闹声惊醒的黛玉忙推了穆栩一把,不好意思道,“紫鹃她们回来了,快放我下来!”
穆栩笑着在黛玉额头亲了一口,这才在她娇嗔声中把手松开。有些话两人不用都说出口,但却能互相理解,而且经此一遭,也不是完全都是坏事,夫妻俩都觉得彼此更加心意相通,相处越发融洽起来。
转眼就进入了六月,天气开始慢慢炎热起来,长宁公主已回来快一月有余,在此期间东平王府潜移默化的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一向不爱管事的世子妃黛玉,开始跟着公主婆婆管理起了家事,当然之前管家的宝钗还继续管着,只是许多大事都要听婆婆吩咐了。又比如茂哥儿过了一岁生辰,如今说话越发清晰,也能自己颤巍巍走路了。
穆栩这段时日也没有闲着,他除了要时刻盯着弥勒教之事,还被平安州的战事牵扯住了心神。自五月中旬以来,从平安州就不断传来军报,陈庭与冯唐二人年初出兵后,便一直稳扎稳打,不管叛军如何诱敌深入,他们就是巍然不动,终于在四月底的决战中大破贼军,如今已将徒钰一伙围困在了孤城。
本来这对朝廷来说,应该是个大好的消息,可最近朝堂上却忽然刮起一阵邪风。先是有几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官员上奏,劝说皇帝徒祯念在同为太祖子孙的份上,下旨宽恕徒钰之罪,对其进行招安。早对徒钰恨之入骨的徒祯哪里愿听这等话,在早朝时勃然大怒,当即便将几人下狱。
可不想这只是一个开始,随后又有一些人开始上奏,所奏之事与那几人说的大同小异,与此同时民间也有风言风语传出,大意是说皇帝刻薄寡恩、不念亲情,一心要致堂兄于死地云云。
徒祯接到探子密报后,自是怒发冲冠,把绣衣卫指挥使张成和同知冯紫英招进宫去,大骂了一通,命二人即刻查清楚是何人在散布流言。
穆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宫的,在勤政殿门口与灰头土脸的张冯二人相遇后,给了他们一个一切有我的表情,他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大殿。
见穆栩来了,徒祯便将殿内一众太监宫娥打发出去,一脸烦躁的抱怨道,“表哥,你说天下人难道都是瞎子不成,徒钰那个逆贼先是害死父皇,后又举兵造反,现在好不容易穷途末路了,竟然还有人为其求情?”
穆栩笑着安慰道,“陛下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生起气来?”
徒祯瞪大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表哥说得这是什么话,我都要被气死了,哪还高兴的起来?”
“陛下要透过这件事的表面,弄清楚内里的本质。就拿最近的风声来说,陛下只看到了朝中有人与徒钰勾结,我却看到的是,有人已经山穷水尽,只能提前启用暗子试探陛下的心意!”
听了穆栩这番解释,徒祯眼前一亮,不禁点头附和道,“表哥不说得话,我还真没想到这点。”接着就叹道,“唉,满朝上下竟无一人有此见识,实在是让人失望。”
穆栩却摇头失笑,“陛下错了,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能想到这一层的大有人在,但他们一来不知陛下真实心意,二来又顾虑自己的名声,又岂会将这些话拿到明面来说。”
徒祯愣了半晌,才自嘲的一笑,“是啊,那些人都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了,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轻易表态的。”相通了这点,他也懒得再纠结此事,随即就说起他找穆栩来的目的,“表哥对如今朝堂和民间的非议可有办法?”
穆栩想了下,回道,“朝堂之上,陛下静观其变就是,现在跳出来的不过是马前卒,不用理会这些跳梁小丑,说不得见到陛下态度似有松动,还会有更大的鱼冒出来。现在就任由他们去闹吧,等到将徒钰那个贼子收拾了,再将他们一并铲除。”
“至于说民间的非议,则可以双管齐下。明里陛下可以下道旨意,禁止任何人谈论此事,暗里就让绣衣卫秘密抓捕散布流言之人,最好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徒祯眉头紧锁,“表哥的意思是,这些流言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穆栩点头确认,“不错,定是有人操控,而且这人应该在文坛颇有地位,只因流言刚一出现,我就派人去茶馆酒楼收集了消息,发现最早谈论此事的,皆是国子监的学生。所以很明显,这流言的源头不是在国子监的官员里,就是在能影响国子监的仕林中人里。”
“哼,皇祖父说得对,彼辈读书人果然是表面道貌岸然,暗里却男盗女娼。”徒祯恨恨的骂了一声,心里对那些读书人越发不待见了。
穆栩倒是为读书人说了句公道话,“陛下还是少说这话为妙,一旦传了出去,必定会得罪了全天下的文人,到时可就麻烦大了。再说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那种欺世盗名之辈是有,但也有真正抱着济世安民之志的读书人,怎可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