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躺在床上,脸羞得通红,他将身子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左半边脸妖娆妩媚,右半张脸清新淡雅。
他躺平了看向屋脊,不敢把脸朝向故里。
“回家吧。”他问故里,“这下你可消气了?”
自然是不用问,当沈长安同意这扮相时她就已经消气了。
但是消气可不代表她原谅沈长安。
“我问你,你有什么别的话要告诉我吗?”故里给沈长安承认错误的机会。
“我,不该叫你走……”沈长安知道她气什么,他自然是舍不得小妖走的,可留在京城里,对她百害而无一利,他不能看着小妖找死。
这个答案,并不是故里想听的,于是她决定再给沈长安一次机会。
“不对。”她竖起手指,轻轻晃动,看的沈长安心烦意乱。
难道……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沈微言那个大嘴巴,他还好意思嫌弃左丘昇?明明自己也和他不相上下。
“你必须走。”沈长安知道故里想听的答案,但是这一次他不能再顺着故里。
他倒是一本正经,只是配上这副妆容,再严肃的语气也难以正经。
“沈长安,你就那么不信任我?”故里收起了笑意,嘴角再挤不出一丝笑意。
在她看来,沈长安不愿意告诉自己实情,就是一种欺骗。即便是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他还是这般不愿意松口。
“你到底愿不愿意和我说实话?”故里对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对不起。”这句话,沈长安在遇到故里前从没说过,但遇到故里后,他几乎每天都在重复,怎么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不用说对不起。”她第一次用这样平静的语气同沈长安说话,也是第一次那样的冷漠,那样的陌生。
渊故里举起山川白玉,“这是山神大人送给我的,可以化解浊气。”
不等沈长安开口,故里自顾自说了起来,“我答应了姨母,要为你们沈家开枝散叶,既然你不要我,沈微言也姓沈,为他生儿育女也未尝不可。”
扭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沈长安盯着少女的背影一时间失了神。
他究竟都忙活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沈长安多想去抱抱那个娇小的身躯,告诉她自己错了,自己不应该那么自我。
以后万事都一定和夫人商量着来,可是他的嘴偏就是那么笨。
千言万语都沉入心中,只揉成一句“对不起。”
男人看着那纤细的手腕抬起,好似拂过眼角的落泪,一点晶莹在烛火下闪烁,恨不得掀开被子冲过去抱起她,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浑身一丝不挂。
渊故里捏捏嘴角,将自己笑到抽搐的面部肌肉活跃一下,却不小心淌下一条涎水,挂在手背上,被她手忙脚乱擦去。
她浮夸的张大嘴巴,然后一口气收住,回归于平静的潭水,再也荡不起一丝波纹。
她也想不到沈长安那么好骗,自己装作生气,他就在床上急得满头大汗。
有意思,她在心里放肆大笑,沈慕时教的御夫之道果然管用。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她痛苦的皱起眉头,捂着用口,当真是我见犹怜。
“沈长安。”她完全没有给沈长安反应的时间,“你要记住,是你不要我的。”
情到浓时,眼角的泪珠也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颗颗不管,跌落在面前的地板上,四溅开来。
沈长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杀伤力那么大,他现在只要一听到小妖喊他全名,就浑身汗毛直立,惊出一身冷汗来,比十八岁那年被敌军一箭刺入胸膛时还要胆颤。
他也顾不得自己穿没穿衣服了,裹着被子一路奔到故里面前,两人跪坐着,四目相对,故里微红的眼角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的手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身上的被子,另一只手摸上故里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推向自己,然后再被故里一手拍开。
要是平时就算了,故里咬着牙憋笑,今晚沈长安这张脸,她实在是下不去嘴!
沈长安显然还没注意到事情的本质,只觉得是左丘昇教的法子不管用,还说什么哄好一个姑娘最好的办法就是哄住她的嘴。
左丘昇讲的煞有其事,就连沈长安也深信不疑。
骗子,他在心里暗骂自家表弟不靠谱,完全不曾想过是自己这张脸出了问题。毕竟,他对故里的话可是深信不疑,他家夫人说好看,那就必然是好看的,可自己都这么好看了,还是拿不下她。
不愧是魅妖,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沈长安正襟危坐,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该怎么样才能让故里回心转意,“叙香楼。”
“你不是爱吃叙香楼的水煮肉片吗?我把叙香楼买下来送你。”他对小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即便她依然不愿意原谅自己,也必然心动了。
“你忘记了吗?沈长安。”渊故里的眼神空洞无神,这三个字让他再次一哆嗦,“我刚刚才说过我被辣着了,你还让我吃水煮肉片,你安的什么心?”
“你不喜欢吃那就换。”他急忙找补,“金缕阁的绸缎,南北铺的椰蓉酥,你想要什么都有。”
故里咽下一口唾沫,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她渊故里要么什么都不图,要么就一步到位。
她摇摇头,长出一口气,别过头去,不愿在看那张脸。
每每盯上沈长安今日的装扮,她的戏就总是笑场,“你说的那些,只要有钱,都能得到,沈微言也能买给我。”
她摆出一副犹豫的模样,鼻头红红一点,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这般可怜样,她就是要自己的命沈长安也肯了。
“你说,你怎么才能原谅我?”沈长安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向小妖服软了,那感觉很奇妙,他是个很犟的人,从不肯屈居人下,更不用说给别人服软了,但如果对象是小妖的话,那不论做什么自己都是乐意的。
“你都不要我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不比病重时的沈慕时好多少。
“我要,我要的。”沈长安急切的想向故里表明自己的一颗真心,“我以为呆在京城会伤害你,所以我才想赶你回渊启山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