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殿下找到了好厨子?”钱正疑惑。
“算是吧,师父他老人家隐居多年,于吃喝一道颇有些心得。”
“殿下,这是否…有些不合适。”钱正正色道。
“哦,钱大哥误会了,师父自然不会改行做厨子,但他老人家愿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我们栽培几个厨子,让他们去做就好了。”
“属下明白了。”钱正松了口气,世子殿要是不知天高地厚,让自己的师父去炒菜,那他要是不拦下来,回去他父亲肯定打断他的腿。
“嗯,所以钱大哥这段时间还是探查筹划一下开酒楼的事,第一家就放在石牛县城吧。另外师父静极思动,还有一些其他的研究要拿出来,钱大哥需要找一块地方,建个大作坊。”
“是,属下明白了。”
这个时候,陈重回到院子,拎着一包吃食,陈开便接着说道“钱大哥先吃东西吧,重爷爷,钱大哥最近会忙些生意的事情,最近你就跟着钱大哥吧。”
“这…不用的,殿下,我出来的时候,身边也有武师相护”钱正有些受宠若惊,毕竟陈重那是西王生前最为亲信的贴身护卫。
“没事,我跟师父一起,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委屈重爷爷一下,反正你呆在村子里也无趣的紧。”
“少主说的哪里话。”这里有凡进,陈重还是放心的。
“嗯,钱大哥先吃饭吧,晚上就睡这里,一会我们再聊聊。”陈开怕钱正当着自己面吃东西不自在,准备进屋去,等他吃完了继续聊。
“殿下…”钱正欲言又止。
“说吧,钱大哥,咱们不是外人”
“这个…是莹儿让我稍给你的。”钱正递来一个信封,神情略显窘迫,虽说自己妹妹是世子未来的侧妃子之一,但毕竟尚未成礼,而且世子尚小,家仆参与世子情感上的私事,说大了,一个蛊惑攀亲的罪名是跑不掉了,自己父亲也一向忌讳这些事,但自己妹子从母亲那里听到他要来这边追随世子,缠了他好几天,他也不忍心拒绝。
陈开愣了愣,心中有些有些尴尬,但面上还是神色自然地接过。
“知道了,钱大哥先吃饭吧,一会再聊。”说罢,他回到屋里,并没有管那封信,而是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起来。
短短一会儿沟通,陈开发现,这钱正思维清晰,能够很快抓住事物的关键点,可见其父钱通也不是等闲之辈。
陈宗盛能打下一片白地,将其变成香饽饽,并借此从平身一跃为王,却不知何等样人,能折服这么多人才,自己之前一直以为是带着轻视的眼光看待这个生产力落后的世界,现在看来,得改变一下观念,这个时代的风流人物,自己也不能小看。
等钱正吃好,陈重已经回铁匠铺去了,陈开出来,进一步沟通酒楼和作坊的事情,并借着受伤失去部分记忆的理由,开始套问西王府的事情。
如今,这件事风险已经极小,坦白之后,凡进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给他讲述了西王府,师娘曾经也在西王府待过几个月,也提供了不少信息,加上从陈重哪里了解到的,陈开完全可以做到在不引起钱正丝毫疑虑的情况下,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样以来,自己也就算从心行事,做的随意些,也不会引起谁的怀疑,因为除了凡进,他在每个人的眼里,都不是完全失忆的人,没有人会去怀疑,他不是陈开。
事情安排清楚之后,天色已晚,陈开吩咐陈重将钱正送回县城在客栈住下,自己则回房间,看着桌上那封信。
钱莹儿,钱正的妹妹,西王府总管钱通唯一的女儿,今年十一岁,比陈开小一岁。
知道了写信人的身份,信的内容其实大抵也能猜到,抱着学习和了解这个世界的态度,陈开还是认真看完了。
从内容可以看出,陈开与钱莹儿算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关系挺不错,一起的还有郭正钢和一些军中将领的子女,都在王府跟陈开一起念书。
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儿,虽然读书识字,但毕竟思维简单,写不出深邃的东西,叙事的语言逻辑也不严密,不过那份纯真的感情流露,还是微微有些触动到陈开。
第二日,照常练功,一日无语,到得晚间,陈开叫来了平安小师弟,开始做食盐过滤、提纯的物理实验。
这个时代的食盐加工技术十分落后,产量少,色泽杂乱,味道奇怪,咸中带着苦,尽管没有多少专业知识,陈开还是清楚,应该是里边的杂质太多了,甚至一些有毒的元素也没有清理干净。
他利用棉花、丝绸、细沙以及木炭碎屑,做了几类简易的过滤装置,将买到的食盐重新融化、过滤,几次之后,将相对干净许多的浓盐水倒进锅中熬煮,终于得到了雪白而又纯净的食盐,只是数量不到原来的一半,这里面有被剔除的杂质,也有因为简陋工具造成的浪费。
陈开一边做过滤实验,一边给小师弟灌输简单的物理知识,小师弟对实验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成功之后,二人甚至现炒了一盘青菜,口味明显比没提纯的粗盐炒出来的要好上许多。总体来说,食物加工的调料还是太少,辣椒、味精之类的都没有,但只要有心去收集、改进,领先于这个时代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陈开将食盐过滤、提纯的整个过程详细记录下来,放在信中,以师父馈赠的名义送给西王府,食盐倒卖西王府重要的产业之一,这种提纯的食盐短时间内绝对处于垄断地位,怎么利用这个狠狠赚那些富商和世家大族一笔,相信不用陈开教他们。
后续的几天,陈开空闲时间主要用在建窑上,建窑是为了烧出玻璃,凡进对这事显得着急,陈开不敢含糊。
出于安全和保密的需要,炉窑地址选在鱼背山里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王府派来的两位窑工已经带着虞子村招揽的民工开始修建土窑。
这个时代冶铁、烧瓷、砖瓦窑都有了一定的发展,只需要建好炉窑,先用穷举法寻找各类矿石进行烧制,找到能烧出玻璃原材料,然后不停地实验,改进技术,直至达到要求,问题其实并不大。
钱莹儿的信算是一个小小的警钟,自己既然决意为回归奋斗,就不能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牵扯,有哪些麻烦,该怎样去避免或者解决,应该提前摸清楚,所以忙完的时候,他也常拉着陈重闲聊。
“重爷爷,如今我虽然跟随师父学艺,但成就不显,师父在武学上的造诣,我要学来,也不知需要多久,但无论如何,我打算长年跟随师父,直到学有所成,好去报仇!所以原西以及王府,近几年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事情,你帮我想一想,我也好早做打算。”
陈重为自家少主的坚毅感到欣慰,他前后思索一番,才开口
“少主您还小,府里边有小姐在,倒也没什么事一定要你出面,况且诸如处理政事、驭人之道等很多事情,小姐有安排少主在学了。
就是等少主年满十六,行束发之礼后,便要承袭王位,这是头等大事,少主要做好准备。
另外王爷和王妃已为少主定下两门亲事,一是主人王妃钦定的钱总管家的小娘子,为侧妃之一;一是王爷请皇帝赐婚的礼部颜老尚书孙女,是未来的少夫人,少主承袭王位之后,紧接着便要迎娶两位少夫人过门。”
陈开心下想着,果然如此,正妃没定下,怎么会点侧妃。
通常一个人有麻烦的时候,麻烦绝对不是一个一个的来,往往也都是一起来的,目前来看,十六岁之前,自己算是自由自在,到了十六,一下子就是三个麻烦事,还都是不小的麻烦。
“那我如果学艺未成,这些事能不能缓一缓?”陈开试探着问道,随后又补充“半途而废总归不行,于师父也不好交代!”
陈重沉吟片刻,“这些事都需依律依礼,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少不得要恳求凡先生,让少主回去成了大礼,再回来听教!不过这样的事情,凡先生为师者,理应同意的。”
“我明白了,”陈开心下想着,在这个时代,家礼好像重于一切,家族的传续繁衍是放在第一位的,因此世家大族林立,分剥制衡着皇权。也是这样的环境,才让陈宗盛这样的人物能够占据一地,建立军阀式的政权,并延续多年。
“这颜家与我们是何交情,皇帝为何会赐这门婚事?”
“这事说来却完全是王爷的意思。这颜家乃是儒学圣人弟子之后,素来以学问和礼仪著称,当年王爷封王觐见时,失了礼仪,颜老尚书当庭痛斥王爷粗蛮,王爷倒也不以为意,只说边鄙之地待惯了,望老尚书见谅,皇帝为了缓和气氛,说不如让老尚书孙女嫁了少主你,给带带风气,王爷也当场答应,促成了这事。”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就是皇帝赐婚,父王应允而已,重爷爷为何说是父王的意思?”
“因为王爷那副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给那些人看的,对着外人,时常都是粗鄙蛮横行状,甚至被中原大族称为“蛮王”,天下竟无多少人知道,王爷乃是文武双全的翩翩好男儿!”
“为何?”陈开疑惑。
陈重默然,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许久,声音飘忽而起
“因为王爷不想于让朝廷和中原大族对原西过于忌惮,不惜自污。另外也因为这个世道,你要是谦谦有礼,通常会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你若蛮横无理,别人往往会让你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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