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牧仁这一次是真急眼了,像拎小鸡儿一般将金宝“扔”了出去。
金宝带着哭腔儿向屋里喊着代小——代小——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有几个过往行人,都睁大了惊异的眼睛,很奇怪包牧仁为啥对自己的姐夫这么无礼。并没有谁驻足观看,而是选择了躲避——或掉头按原路返回,或顺着墙根儿赶紧跑开了。他们都知道,包家人非常好面子。
“别喊了!”包牧仁瞪大了眼睛,低低的声音在金宝耳边儿喊,“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吵吵,引来外人看热闹,让我们家严重地丢面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姐姐了!”
包牧仁的语调不高,却很有震撼力,甚至比大吵大嚷还恐怖。金宝害怕了,因为他发现包牧仁确实发怒了,眼珠子都快红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家真不让自己见代小怎么办?能不能把她偷偷送到孔雀屏草原呢……
“牧仁,我不喊了。你别生气,真的。但是,不能让我和你姐离婚啊,不能这样。我们一家过得好好的……”
“有你们这样‘好好的’吗?你们对我姐这种也算得上好,那要是不好咋办?不得严重地把我姐吃了啊?”
金宝连连摇头,说不能,我们不敢。牧仁,你说,让我咋样做,才能见到你姐?
“没别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谁惹的她,谁骂了她,就让谁来亲自请!否则,门儿是严重地没有!就算我姐想见你、想回去,我这关都严重地过不去!我们老包家丢不起那个人!”包牧仁说得特别坚决。
“这……”金宝为难了。
“你回去吧。我刚才不是冲你,你对我姐的好,我会严重地记在心里。”包牧仁冷静了一下,主,“可是——我再说你两句,挺大个老爷们儿,要活得有点儿骨气!不能严重地窝囊啊,得保护好自己的媳妇!”
金宝知道再多也说无益,便眼里含着泪,转身要往回走。
包牧仁回去时走道儿离大树远点儿。
金宝不解,问为啥?
“我怕树叶掉下来,碰破你的脑袋!”包牧仁说完,把院子的大门就关上了。
金宝脑子里好像是煮开的豆腐脑儿,还咕嘟咕嘟的,涨得头皮都跟着疼。按理说,包牧仁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对金宝来讲,想要实现比登天还要难……
…………
阿尔斯楞撂下饭碗就跑到袁月亮家了。两人玩儿了一阵过家家儿,又逗了一会儿牙牙学语的袁野,觉得没啥意思,偷摸一商量,还是出去吧。
其其格嘱咐道你俩可不能往远走啊。
袁月亮不能。我就去阿尔斯楞家看看。
其其格早点儿回来儿啊。萨仁,反正我告诉你,你要是乱跑,碰到喜子我们可谁都管不了,谁敢和傻人较劲?
袁月亮一听到“喜子”的名字,马上就愣住了。
阿尔斯楞说姑姑,没事儿,有我保护月亮呢。
“啥?就你啊?还想保护月亮?”其其格哈哈大笑,怀里抱着的袁野不清楚怎么回事儿,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尔斯楞脸红了,说我——我能行——我是“小狮子”,啥都不怕。
袁野还在呵呵地笑,袁月亮瞪了他一眼,小声儿嘀咕傻笑啥?话都说不全呢,还笑话别人了呢?
其其格行。去吧,去吧。咱还是先说好喽,萨仁,不许往村外跑,更不能去月牙河边儿啊。
袁月亮知道了。妈,我去阿尔斯楞家,找阿茹娜姐姐玩儿,梅花姐姐也在呢。
“人家她俩能哄你啊?我事先告诉你,你那俩姐姐要是写作业的话,可不能缠着人家闹啊。”
“知道了。”
爽快地答应完,袁月亮和阿尔斯楞就高兴地往院外走了。
包、安两家离得不远,只是不在一条街上,要转过两个弯儿和胡同。对阿尔斯楞和袁月亮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四五岁的小娃娃,跑来跑去成了家常便饭,家人并不担心。一路上,遇到了村民都主动和他俩打招呼,两人都很有礼貌……
…………
金宝从包家回来,失魂落魄,像喝醉了酒似的晃晃荡荡。他不知道怎么和妈妈田杏花说,更不敢想象听到这个要求后,妈妈会是怎样地暴跳如雷……
袁月亮和阿尔斯楞有说有笑,她突然抬头,远远看到了金宝。月亮没有认出来,第一感觉竟然是——碰到了“喜子”!
喜子时常来月牙河村里逛荡,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招惹他,把他逗急眼了,他是不会追人、打人的。但是,喜子却被月牙河村的大人们树立为“典型”,是凶神恶煞的代表。只要家里孩子不听话、乱往外跑,就会拿“喜子来了把你抓走没人管”等等恐吓。
喜子还是原来的喜子,只是年龄增长了,但岁月的风霜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印痕。然而,被喜子“吓”大的人又把“恐惧”传给更小的孩子……
袁月亮立即来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不敢动了。
阿尔斯楞月亮,咋不走了?
“是喜子——”袁月亮抬手指向前方,话里全是哭音。
阿尔斯楞往前面一看,同样被吓了一跳!
“阿尔斯楞,我害怕——”
“别——怕啊。我去打他——你往家跑——”
阿尔斯楞战战兢兢的,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和喜子拼命!
袁月亮也没有跑,可能是吓得不会跑了。
突然,阿尔斯楞惊喜地喊道不是喜子,是我大姑父!大姑父——
阿尔斯楞向金宝跑去,他对金宝从来没有如此亲昵的表现……
…………
金宝回到家,钻进自己的屋子,把门轻轻关好,又在里里插住了,然后——趴在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
田杏花和金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儿子的屋门口儿,侧耳倾听……
…………
金梅花和阿茹娜在写作业。无意见看到屋里地脏了,她就特别懂事儿地拿起笤帚扫了起来……
“姐,不用管。”阿茹娜啃咬着铅笔头儿说。
金梅花没事儿。在家我也总干。
其实,金梅花是撒了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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