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仔咬着唇,最终在原地跺了几下脚,跑开了。
顾岚衣无辜地摊了摊手,“不关我的事,救他你也同意了的。”
温子昱摆了摆尾巴,“喵~”
顾岚衣抱他起来,“走吧,进城到现在还没给小猫喂食呢,我们先出去吃饭。”
找到落脚点后她终于有空去仔细打量这个边陲小镇。
这里和周城的街道差不多,甚至可能更荒凉一点。
因为顾岚衣走了大半个街道连一家像样的酒楼都没见过。
“这个地方没有有钱人吗?她们不都不出来吃酒吗?”
这时她身边走过的一个背着箩筐的大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钱的都出去咯,谁还留在这个小地方。”
顾岚衣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她见大娘有些累,连忙上去帮她扶住箩筐。
“大娘,我们是路途经过此地,暂时落脚一天。你知道这镇子里面哪里有可以吃饭的地方吗?”
大娘摇了摇头,“没有哩,卖菜和野味的倒是很多。”
顾岚衣沉默了一下,她倒是会做饭,可那间院子里的厨房破到不能用,她就算买到了菜难道生吃不成?
她心里想着事,手上一直撑在大娘背上的箩筐下面,帮她减轻重量。
大娘感谢地看她一眼,“谢谢姑娘,姑娘要是不介意俺家的糟糠菜的话,俺可以让俺家那口子给你露上一手。”
顾岚衣再次惊讶于这个小镇上的百姓对外来者的热情。
只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又真的不想去隔壁面对那名哭哭啼啼的男子。
于是点头道谢,“多谢大娘了,我会付饭钱的。”
她手上自然地去拿大娘的箩筐,大娘乐呵呵地交给她。
“年轻人身子骨就是硬朗,俺家女儿从小力气就大,可惜这几年她不在家,砍柴的事又得我来了。”
顾岚衣顺着她的话问:“您女儿出去考官吗?”
一般穷苦百姓都会希望女儿去考科举,当大官,顾岚衣便随口一问。
却没想到大娘居然摇了摇头,用空下来的双手拽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不是呀,走丢了,俺也不知道这她去哪儿了,可能去参军了吧。”
顾岚衣顿了顿,不清楚走丢和参军有什么关联。
但是这年头丢了个女儿对普通百姓来说可是打击不小的大事,她担忧地看过来。
大娘却没有表现得难过:“诶呀,看我,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跟你说这些。”
顾岚衣不赞同地看她一眼,耐心道:“大娘,我刚好在军里有认识的人,您的孩子叫什么,有什么特点吗?我可以帮您留意一下。”
大娘愣了愣,然后笑了一下。
“诶呀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我家那女娃娃走丢的时候才几岁大,哪里记得自己的名字哩?”
顾岚衣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她还以为力气很大的女娃至少也十几岁了。
温子昱静静听着,忽然喵了一声。
大娘这才注意到女子身上还有一个小东西,笑了下:“呦,还有个小猫啊?老眼昏花了,才看见。”
顾岚衣看出温子昱心情不错,便把他从衣服里掏出来。
“他叫小昱。”
大娘意外了一下,“猫叫小鱼啊?你们这些年轻人起名就是有意思。”
顾岚衣笑了笑没解释。
大娘的家不远,只拐了两个巷子口就到了。
土墙草顶,比她们暂时住的那间简陋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娘笑着推开门,里面立马走出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年纪,却仪态优雅的男子。
“臭砍柴的,怎么才回来?柴呢?没有柴我怎么做饭?”
一开口画风却全然突变,顾岚衣挑了挑眉。
大娘连忙转身接过箩筐,“在这哩,今天路上碰见这位姑娘便聊了聊。”
男子警惕地看了一眼穿着与这边陲小镇格格不入的顾岚衣。
“这位小姐看起来不像是这儿的人,打哪来的?”
说话倒是毫不客气。
顾岚衣道:“路过,暂时落脚。多有叨扰。”
男子这才收回视线,嗔怪地瞅了一眼大娘。
“别总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还没吃够教训?”
大娘连连哄人,“是我错了,冉儿别生气。”
男子夺了她的箩筐就去了厨房,装满了柴火棒的箩筐他提起来居然丝毫不显费力。
顾岚衣这才意识到,难怪大娘说自己女儿从小就力气大,看来问题不是出在女娃身上,原因在这男子才对。
男子走了后,大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姑娘见笑了,俺家冉儿早些年遇到了些事,最不喜我带人回家了。”
顾岚衣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大娘搬了两个凳子放在院子的桌子旁,顾岚衣再次道谢。
这个院子虽然简陋,但隔壁有一株高大的树,顾岚衣不认得品种,但这树枝十分没有眼色,大半个都伸了过来。
硬是要往这边来。
顾岚衣笑了笑,说:“这树倒是有意思。”
大娘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这树就是喜欢俺家,隔壁老娘子整天嚷嚷俺。”
她话音一转,“对了,你刚入城,有落脚的地方吗?找不到的话不如来俺们这儿,俺当时给女娃盖了间屋子一直空着,哝,就在那儿。”
顾岚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一小间土坯盖的房子,虽然还是简陋,但比这边看起来好上了不止一星半点。
顾岚衣摇头,“谢谢您,我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了。”
大娘咦了一声,“这镇子上没有客栈,你住哪儿了?”
“一位大伯家隔壁的空院子。”
她随口一言,却见大娘更加疑惑了。
“空院子?这七里八巷哪来的这么有钱人家还有空院子的?你不是被骗了吧?”
顾岚衣笑了几声,耸了耸肩:“大概吧。”
大娘诶了一声,“小娃娃莫开玩笑,这人坏起来啊坏得很,当年我家小娃就是在这都是熟人的巷子里被人抱走的。”
顾岚衣见她神情严肃,又提到了当年的伤心事,便不再兜圈子了。
“是一位大伯带着他儿子,那个男子好像叫阿仔的。”
大娘瞪大了眼睛,把凳子往前挪了挪。
“你说真的?那周扒皮能愿意把院子借给你?”
顾岚衣顿了顿,“怎么说?”
大概古往今来说闲话是所有人的爱好吧,大娘的兴致明显比刚才更高上几分。
“这可是俺们镇子上都知道的事,那个人啊,可抠得很。巷子里的人都说老六娶了他可真是最倒霉的事了,当年那个叫阿仔的男娃娃刚生下来,老六舍不得他吃苦,就一人把活全包了。谁知道才没几天,那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城里的混混们搭上了,还拿着老六的辛苦钱去下赌。结果钱是没挣回来,还叫人家找上门的时候把老六子给打死了。”
顾岚衣怔愣了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
想起来她碰见的混混来找麻烦的事,她便下意识猜测到:
“那些人没要到钱,后来又找上了他家儿子?”
谁知大娘却拍了拍手。
“哪可能,人都打死了,谁还在乎那几钱银子,阿仔那小子被混混缠上是他自己作的!”
顾岚衣低头看了眼兴致勃勃跑出来听八卦的温子昱,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子昱:“喵?”继续说,继续说啊。
他已经坐好了,就等八卦了。
顾岚衣看出了他的意思,替他问道:“这话怎么讲?”
“老六死后,就剩他们俩男的。大概是死了女人的事让那周扒皮清醒过来,不再去赌了,老老实实去做绣工挣钱。没想到他那儿子也是个拎不清的,一早搭上了镇里准备出去走商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