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手串(1 / 1)

弥若一愣,李炯发热昏迷,那相唯他,不在?

“那群庸医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的,却也不见半分好转。”滟姬不屑地撇撇嘴,又凑近弥若的耳侧,压低嗓音低语道:“君上说,可能是招惹了什么妖邪上身,才这般昏沉不醒。”

“可我只会捣鼓几个梦境,驱妖抓鬼不是我的本行。所以,君上的意思,趁这事惊动公公之前,赶紧找狐狸来治一治,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所以,只能拜托你……”

滟姬看了眼兀自思忖沉默不言的弥若,奇怪地推了推她:“怎么,你不想救李炯?”

弥若回过神:“不不不,我只是在想,该去何处找他。”

滟姬惊得睁圆眼:“连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啊?乖乖,看来这事有点悬了。”

她瞅了瞅面色有些苍白的弥若,小声问:“他不会是占完便宜,就拔腿走人了吧?”

弥若没太留心滟姬言下的意思,转身走向一旁的妆镜台,梳理有些散乱的青丝:“我只知道他可能去的一个地方,在或不在,就只能全看运气了。”

滟姬看着弥若束发宽衣:“你这是要扮作男子吗?”

“嗯,”弥若想起上回的几个醉鬼寻隙,“那地方是秦楼楚馆,男子装扮方便省心些。”

滟姬一听,眼前顿时一亮,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要不、要不我同你一道去吧!”

弥若动作一滞,有些犹豫:“你也去?”

“君上身边不缺人伺候,李炯有一群庸医看着,阿难也有乳母丫鬟们陪着,左右我是闲人一个,还不如出去耍耍……咳咳,出去咱俩也有个照应不是。”

弥若看着滟姬不自然的平静神色下,是按耐不住的雀跃与期待,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滟姬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我这就去换身行头,咱们在后门见……”

未说完,也顾不上维持李府二夫人的贤惠稳重形象,像阵风似的就冲出了房门。

弥若忍俊不禁,心里却有些感慨,这般明朗率性的品格,陪着寡言自持的李煊,倒是有些可惜了。

细雨绵绵的章台街上,由于尚是白日,又加之雨天,路上行人寥寥,颇显冷清。

这时,两匹骏马疾驰而过,蓑衣下的衣袂纷飞,马蹄下的泥水四溅。

“其实,我可以用移形换影直接带你来的。”滟姬擦了擦脸侧的雨水,“还省些受这老天的臭脾气。”

弥若的脸上同样水渍纵横,但并不在乎:“现在是白天,咱俩若是凭空出现,极易被旁人瞧见,未免节外生枝,还是谨慎些为好。”

待蒙蒙的雨帘中,出现“邀仙楼”的牌匾时,紧闭的楼门已近在眼前。

弥若瞬时将手中的缰绳勒紧,马蹄急刹,抛下缰绳,飞身下马,奔至门前急急叩门。

滟姬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尚未开始营业的楼馆,低声嘟囔着:“晚些时候来就好了……”

门内传来磕磕绊绊的声音,像是在将门栓撤下,不多时露出一道门缝,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探出头来,打量了一番被雨水冲刷得有些狼狈的二人:“二位客官,可是来寻相唯大官人的?”

弥若未料到竟被这么直接道破来意,有些警惕地退后了半步:“你如何知晓?”

小厮像是舒了口气,赶紧将大门打开,将二人恭敬迎入:“主子交代了,若是有人来寻大官人,一定好生招待着,片刻不得怠慢。您二位请。”

滟姬看出弥若的警惕,扯了扯她的衣角:“放心,只是一只刚刚成人形的耗子妖,我闭着眼都能踩死,没事的。”

听着滟姬这么说,弥若才略略将手从腰间移开,跟着那个小厮走入幽暗的门后。

楼内门窗紧闭,外头的光线不能渗入分毫,光线晦暗的偌大厅堂内,只点着寥寥灯烛,滟姬不由得皱眉:“你家主子好生吝啬,连灯油钱也舍不得。”

“主子常常教导小的,不积小钱无以成金山。别说灯油,就是手纸,也得咬牙省着。”

小厮朝弥若与滟姬欠身弯腰:“二位稍候,小的这就去请主子。”

说完,就真像耗子一样,钻进幽暗里,一溜烟地就不见影子了。

滟姬哼了声:“真是小气到骨子了。”说着,一挥手,大堂内的灯烛皆被点亮,将堂内的每一物都照得分毫毕现。

“这还差不多。”滟姬看着比之前亮堂百倍的陈设,满意地抚了抚掌,“不然都对不起这些琉璃水晶的灯盏……咦,这是什么?”

眼尖的滟姬蹲下身,从几株盆栽底下的犄角旮旯处扒拉出一串灰扑扑的杂色珠子。

滟姬吹去了珠子上的些许灰尘,百无聊赖之下放在手心端看起来:“看着大小,倒像是女子的手串。”

但一番仔细打量之后,她又不屑地撇撇嘴:“这些珠子,既非珍珠琉璃,又不是玛瑙珊瑚,连最普通的玳瑁石都不像,做工粗糙,品相低劣,真是次品中的次品!不知道是哪来的小气浪荡子拿来骗无知的小姑娘的,切!”

说着,便随手一扔,倒是被身后的弥若无意地顺手接过。

正如滟姬所言,这串珠链并非名贵玉石制成,品相陈旧不佳,但弥若握于手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温润之感,不由得喃喃出声:“其实看着还挺好的。”

“哦,是吗?”滟姬从弥若手中拿过手串,细细品看了良久,似乎想从这串破烂珠子里头看出半个“好”字,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回弥若手心,“算了,我品味有限,欣赏不了。反正是旁人丢在这儿的无主之物,你若喜欢,就留着自个玩好了。”

弥若觉得有些不妥,滟姬却直接将手串揣进她的袖中,瞅着前面哼哧哼哧赶来的绯姻,朝弥若得逞一笑:“小气鬼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少主夫人,您可来了……”绯姻脸上讨好的笑还未来得及绽开,就被厅堂内亮瞎眼的灯烛给惊得肉疼不已,“这是哪个天杀的败家子干的,不知道一两灯油抵多少个铜子吗!作孽啊作孽!”

滟姬昂首叉腰上前一步,斜睨着绯姻:“我干的,怎么,有意见?”

绯姻一看,立马认出她来,又想起上回被她踹烂的雕花门板,足足十两雪花银啊……但知道她与少主和少主夫人都颇有渊源,只能生生憋回心酸的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没、没有,小的怎敢有意见……”

“切,把我当鱼肉良民的恶霸了!”滟姬轻哼一声,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玉的手镯,“喏,足够赔我上回踹翻踢烂的桌椅门窗了吧,哦,还有这些几个铜板的灯油钱。”

“足够足够!”绯姻忙不迭地接过滟姬递来的手镯,顿时喜得眉开眼笑,“二位这边请,这边请,少主正在楼上等着呢。”

“夫人,您不知道,少主自昨夜从外头回来后,就一直闷在屋里喝酒。”绯姻一边将弥若滟姬朝楼上引去,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虽说小的擅酿酒,但小的这酿酒的速度,远远抵不上少主的海量啊!您看……”

弥若点头:“我这就是来寻他回去的。”

绯姻一听,脸上的喜色又增了几分,自家酒窖终于可以逃脱一滴不剩的危境了,不由得对弥若存了好些感激:“多谢夫人体谅,其实少主平日里,顶多小酌一壶。今次,也不知着了什么邪风,竟大有不喝得肠穿肚烂不罢手的气魄!唉,都是这柄扇子的罪过,早知道,小的就不替少主画什么女子了……”

滟姬瞥到绯姻手中握着的折扇,亟亟地夺过来:“这是我家夫君的折扇,怎会在你这?”

绯姻错愕,连连摆手:“这是少主给小的作画用的,小的也不知其来处的。”

“作画?”弥若看了眼那半展开的扇面,隐约可见几片摇曳的荷叶,“他何时竟有这样欣赏书画的雅兴了?”

绯姻猛地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打住这个话头,小跑出几步远,恭敬地立在房门处,笑容可掬,仿佛早已忘了片刻前自己说过了什么。

“少主就在屋内,二位请。”

弥若推开房门,果然一阵浓郁地几欲醉人的酒香从屋内飘了出来,空酒罐在地上随处可见,低低的声音从重重的帷幔后传来,醉意熏然。

“小唯,为了庆贺你终于放下了这三百年的执念,来,再干一杯!”

这嬉皮笑脸的声音令滟姬浑身一颤,急急上前几步掀开帷幔一看,不由得怒从心来:“你竟然还没滚出上京?!”

本喝得神识模糊的敖沧,眼前蓦地闯入一个女子的身影,噩梦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下意识地跳了起来,七八分的酒意顿时被抛至九霄云外:“你、你怎么来了?!”

滟姬冷笑:“看来是上回我心肠太软,下手太轻了!看我这回不扒了你的龙筋,给你长长记性!”

不等她说完,敖沧就慌不择路地破窗而逃:“弟妹,小唯就交给你了……”凄厉的声音被风吹起拖得老长,反而更增了滟姬的怒意。

“站住!有种你就别跑!”说着,也跟着跳出窗外,完全忘了外头是连绵的春雨。

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赶,绯姻自以为明了地夸了一句:“这小夫妻俩,倒是挺有意思的。”

弥若朝绯姻瞥了眼,他立马识相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弥若看向帷幔后,那个正执着酒杯,斜倚墙柱的侧影,清冷的光线下,分外的落寞萧索。

酒盏随手搁下,相唯缓缓回头,唇角带着慵懒的笑意,金色迷离的眸子下,是一览无余的期待。

“你来了。”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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