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身影渐行渐远看不见了,秦柔和沈轻白方才松了一口气,额角渗出密密的汗珠。
这帮神出鬼没的金丹修士,就差把“杀人越货我在行”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幸好他们修为虽高,智商却一般。
“快走。”
秦柔手脚麻利地将锅一背。心里明白,沈轻白这虚张声势就算能蒙混一时,也阻挡不了某些修士的包藏祸害之心。
尤其是在这种秘境,彼此都签了生死状。总有些人觉得杀怪不如杀人。想着碰上个身家阔绰的,法器宝贝一转手,可比辛苦杀怪划算多了。
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大碰撞声,仿佛千军万马咆哮而来。
首先冲撞过来的是几只发疯乱窜的三角犀。它们状似犀牛,通身白色,体型却更为巨大,背上三只尖尖的犀角,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三角犀背后还黑压压地跟着一群发狂的妖兽群!
繁茂的树冠上,沈轻白紧紧地揽着秦柔,一动不动。
带着幽香的热气喷洒在颈肩和脖颈的交汇处。他只能装作浑不在意地拼命将头转向别处。
妖兽的领地意识非常强,一般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
这又是什么人在作怪?
“谁在那里?!”一声呵斥几欲刺破耳膜。
这嗓音极其难听,犹如小刀划破玻璃。秦柔忍不住皱起眉头。
难道被发现了?
此时,从树下走出四人,脸上俱是轻蔑之色。
秦柔定睛望去,脑中警铃大响,这几个金丹修士不是走了吗?居然去而复返了!
金丹体修远远喊了一声,“老木头,你怎么还只会用借刀杀人这一套?”
被称作老木头的修士脸型瘦长干瘪,布满皱纹,的确像一块风干了的木头。
看来,他就是这次妖兽潮的始作俑者。
别看他只有筑基修为,身边连个队友都没有。却可能有着御兽的秘法。
“原来是熊道人,失敬。”老木头一拱手,驼背向上突起,像座小土坡。
“老木头,看见一对小情侣了吗?。”
熊道人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嗤笑道,“那女修背个锅,喏,就跟你差不多。”
此言一出,秦柔和沈轻白都明白了大半。原来他们此前离开是假,实际是想着出其不意搞突袭呢。
老木头脸上一沉,他本是御兽宗的弟子,却因为一点过错被赶出宗门。如今沦落为无依无靠的散修。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任人欺负。
他反唇相讥,“鄙人不才,人倒是没看见一个,聒噪的黑瞎子倒是见着了四只。”
“你!”
熊道人虽然脑子不灵光,此刻却也听出了老木头的调侃之意。
他脸涨得通红,直接一个跳跃到半空,疾如流火。带着呼呼掌风,朝对方劈去。这一掌堂堂正正,当胸直去,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这是想一招毙命啊!
老木头岿然不动,立马运气成盾,口中振振有词。
只见一只黑熊兽猛地从他后方窜出,直身而起,两只宽厚的熊掌对着熊道人就是一击。
四掌相对,一人一熊各退半步,居然谁也不让谁。
“老家伙,莫拦路。莫不是你把那两人给藏起来了?”
其余几名金丹修士一同围了上来,形成包抄之势。
老木头冷哼一声。
“杀人越货就别找那些个借口。比人多是吧?”
他口中发出一声怪叫。顿时地动山摇,成群结队的飞禽走兽疾驰而来。逼人的气势催得周围树叶飘飘落下。
眼见叶子越来越稀少,秦柔暗道不妙,藏身之处要被发现了。
果不其然,风声骤然响起,数百点银光从金丹修士手中飞射过来。速度又快又劲,铺天盖地呈天女散花之势。欲将二人置于死地。
不好!沈轻白拉着秦柔就地一蹲,将她转了个向,背向暗器。铁锅犹如一个巨大的盾牌,一下子挡住了攻击,银针纷纷陨落。
熊道人叱骂道:“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两人甫落到地面,秦柔眉目清冷,大喝一声。
“看我们的五毒粉!”
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粉末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下了一脏兮兮的雪。除了二人,在场几个修士身上无不沾染上了灰色细屑。
“熊大,这真是五毒粉?我瞅着咋这么恶心,像头皮屑一样。”几名金丹修士骂骂咧咧,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跑!
沈轻白拉着秦柔如矫健神龙,凌空跃起。前有金丹修士,后有发疯妖兽。哪条路都危险重重。
唯有——水遁!
大铁锅再次派上了用场。沈轻白掏出水遁符往上一贴。铁锅便稳稳地漂浮在上面,两人入得锅内。沈轻白驱动灵力,大锅便像装了螺旋桨一般,开得又快又稳,迅速地离岸而去。
“刚刚那粉末难道是?”沈轻白嗅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五味菌啊,我将你后来给我的几朵晒干磨成粉末,又加入面粉。”
秦柔蹲在锅边,捧着腮纳闷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想不到就这么用掉了。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这边厢,几名金丹修士已经被闪着卡姿兰大眼的妖兽们层层叠叠围得水泄不通。不时发出惨叫。
“救命啊,好臭!我被舔了!”
“草!别,别扒我衣服!爹爹啊!有魔兽要强我!”
“老木头,救救我们,快让这些妖兽停下来!”
老木头远远地立在一边,将手放在胸前,一边掏着耳廓,一边笑着露出大金牙。
有趣有趣。这两个小辈倒是有些本事。
大铁锅载着二人在水中渐行渐远。
无风的水面像琉璃一般清澄,只有铁锅轻移带来的一丝涟漪。阳光投射在平静的河面,白云的倒影在锅下浮动,水天相接,似乎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沈道友,你看前面是什么?”
秦柔指着前面的一个光点,疑惑问道。
不待沈轻白回答。一个巨大的旋涡突然在河面凭空出现。想是磁铁遇上了磁极,铁锅不受控制地高速朝旋涡而去。
“秦道友!”
沈轻白想要伸手去抓对方的手,却还是差了一着。
秦柔像颠勺的食材一样被铁锅高高抛起,直直地坠入了旋涡之中。
下一秒,河面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沈轻白在水中扑棱。他看看自己扑空的手,牙关紧咬,视线牢牢地盯住水面。
这个女人,连落难也不忘把锅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