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兰点头,“确定!我找他有急事,麻烦您帮我快点接通一些。”
那边停顿片刻,接着道,“这位同志,我这边查到,对方已于昨天晚上离开了。”
这话,让姜舒兰的脸徒然白了下来,她有些愕然,“你说什么?”
姜舒兰有些不太相信,她再次问道。
“我确定对方没有回来。”
对方再次翻阅了记录本,核查一遍,“你可以留下自己的姓名,我帮你纪录,但是结果不能确定。”
姜舒兰后面已经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
旁边的蒋秀珍着急死了,提高了嗓门,“舒兰,周同志刚说什么了?”
这会,她没注意到,邹跃华领着来帮忙去江家下定的亲戚,也在公社大队部歇脚,一群人听到问话,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姜舒兰脸色有些白,她低声道,“不在,周中锋不在海军招待所。”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方是不是留下一个空地址,在骗她,然后好离开。
是不是对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这才故意用了缓兵之计?
这下,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蒋秀珍不信,她准备回拨电话,“不行,我要亲自去问问,把电话给我。”
旁边的姜舒兰摇头,摁住电话,“大嫂,对方不在,就算是打过去,也联系不上。”
这下,蒋秀珍一屁股坐在地上,慌乱,“这、这可怎么办?”
姜家都开始准备下定的过门宴了。
这正主却联系不上。
这不白白让人笑话吗?
旁边的于主任疑惑,“会不会对方有事临时离开了?”
姜舒兰摇头,声音无力,“他昨晚上都没回去。”
也就是说,昨儿的上午给她地址后,下午对方根本没打算回招待所。
他在骗她!
于主任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姜舒兰那一张过分漂亮的脸问道,“舒兰,你知道男方家世条件吗?”
姜舒兰迟疑了片刻,她点了点头。
于主任一拍手,有些同情。
“这可能就对上了,也许对方不打算在咱这山旮旯找了,你们知道之前的江敏云吗?她原先是首都人,现在来咱们这里下乡,就算是她都高攀了周同志,而且,昨儿的江敏云又朝着周同志说那种话——”
指不定当时对方不在意,但是事情过后,仔细想想,哪个男人能不在意呢?
听到这个解释。
姜舒兰的脸白了一瞬间,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撑着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相亲对象,我不要也罢!”
话落,她便要转身离开。
旁边的蒋秀珍一瞧,顿时追了上去。
而在大队部歇脚的邹跃华亲戚,忍不住道,“这是怎么了?”
邹跃华一身英挺的中山装,是特意打扮过的,他冷眼瞧着,“这小姑娘攀高枝,被人抛弃了。”
他就说,没了他邹跃华,谁敢要她姜舒兰!
这不,中了吧!
只是,邹跃华不爱道人是非,他喝了一口水,就朝着亲戚说道,“走吧,咱们要提前赶到江家下定去。”
旁边的于主任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抓了抓头发,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这还帮周同志说媒,这媒说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正当于主任愁眉不解的时候。
下一秒,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于主任去接,听到对方的声音,他顿时喜上眉梢,“咦,周同志?对,我这就去找姜舒兰同志。”
另外一边。
姜舒兰坐在拖拉机上一路没说话,冷风刮乱了她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映的脸如瓷,发如墨,漂亮是漂亮,就是多了几分脆弱感。
蒋秀珍想劝,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劝起,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两人一直沉默到下了拖拉机,走到大队的路口。
今儿的两家定亲过门,早早的都有人在等着迎人带路。
姜母一瞧着,忙不迭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迎了上来,“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同志怎么说?是不是马上就来?”
家里已经准备上了,为了借到做席面儿的桌子椅子,还和江家的人差点没打起来。
姜舒兰闻言,脸色白了白,她有些不敢去看,娘老子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她更是无从开口。
她沉默。
姜母着急地瞪眼,“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太突然了,周同志想要下午来?没事没事,定亲也不是没有下午的,咱们家可以等。”
还是没人回答。
姜母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蒋秀珍身上,“秀珍,你来说!”
蒋秀珍怎么说?
这生产队大队口这么多人,她要是说,都没联系上男方,那岂不是要笑死个人了!
蒋秀珍没法说。
她看了看姜舒兰,姜舒兰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开口了,“娘——”
一开口,嗓子眼就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说?
说你女儿再次被相亲对象抛弃了?
还是说家里的定亲宴白忙活了?
这些都没法说。
这都快把姜母给急死了,她薅头发,“舒兰,你倒是说啊!”
“还是我来说吧!”
蒋丽红特意穿着一件五六成新棉猴儿,打扮得极为洋气,她边笑边嗑瓜子,“我滴个干娘咧,你还不知道吧,我那女婿刚在公社大队部歇脚,可是全部听见了的。”
“我才不要你说,我们家舒兰自个儿会说。”姜母冷笑一声,“谁稀得你说?你急着抢幡儿去呀?”
这骂得可有点狠,人家家里老人去世了,出殡的时候打个叫“幡儿”
这蒋丽红父母都健在,抢什么幡?
饶是蒋丽红脸都跟着绿了半晌,接着,她想到对方也是被气急了,才会这般跳脚。
她也就不气了,反而有些迫不及待,“你不要我说,我还非说,你不是好奇,你家老闺女和儿媳妇,为什么不回答你吗?她们不敢说,我敢说啊!”
旁边一起看热闹的人,好奇了,“丽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蒋丽红揣着袖子,端足了态度,这才道,“还不是那老姜家那当兵的女婿,抛弃姜舒兰了呗!”
“什么?”
众人震惊。
“你胡说,我女婿可是解放军同志,他才不会做这种事!”姜母一听这话,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她色厉内荏的反驳。
“我还胡说?你去问问你家千娇万宠的闺女去?她是不是去公社没联系上对方?”蒋丽红眉飞色舞地问。
连舒兰去公社联系周同志,还没联系上都知道了。
这事儿十有是真的了。
姜母宛若五雷轰顶,轰得耳朵嗡嗡作响,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家闺女姜舒兰,“舒兰,蒋丽红说的是真的?你没联系上周同志?周同志真不来了?”
家里的定亲过门宴都准备了,客人也请来了。
这不来了算哪门子的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姜舒兰瞒不下去,也不能瞒着,她只能素白着一张脸点头。
这一点头,对于姜母来说,宛若是晴天一声惊雷。
她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她下意识地朝着舒兰扬起巴掌。
姜舒兰不闪不避,闭着眼睛迎了上去,打吧!是她的错,她又让亲人丢人了。
哪里想到,姜母巴掌都伸了出去,在离舒兰那张俏脸一厘米的距离。
姜母却生生的把扬起的手缩了回去,一巴掌扇在自己肩膀上。
整个人一踉跄,差点跌倒。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姜舒兰茫然地睁开眼睛。
就见到姜母扑过来,搂着她,哭得悲呛又心疼,“舒兰!我的舒兰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