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参谋长只是军委中的一员。在没有获得军委同志们认同之前,谁都不能直接任命胡秀山为总参谋长。哪怕只是走流程,何锐也不能搞一言堂。
所以军委会议上讨论了一整天,直到胡秀山与钟义府各自以参谋长的假设身份,做了战争分析后,钟义府自己选择退出。
退出不是因为钟义府在乎何锐的看法,正因为钟义府在意何锐的想法,他才要与胡秀山竞争到这一步。之所以退出,是因为钟义府自己不得不承认,胡秀山比他更适合做总参谋长。
毕竟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战友,即便是心中不快,钟义府还是赞道:“秀山的思路比我清晰。”
除了何锐之外的其他军委委员纷纷点头,总参谋长的工作是确定谁是未来的敌人,未来会与哪些敌人在哪些地区爆发战争,为了赢得这些战争,大概要怎么作战。
既然已经确定了总参谋长,其他的军委成员也各自有安排。何锐建议让郑四郎出任总后勤部部长,钟义府出任总装备部部长,程若凡出任国防部长。
军委讨论之后,都觉得没啥问题。于是众人看向徐乘风,徐乘风自己提出了个请求,“我很久没有做具体工作了,我想负责军事教育,也能有时间进行一些军事研究。”
其他老同学都觉得徐乘风真是选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搞军事教育就有相当的时间搞研究。这么多年打打杀杀,大家都想让自己有时间静一静,系统性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何锐慢悠悠的说道:“乘风别想这么轻松的工作,你要去日本进行军事交流。”
日本是中国过去十几年中最大的直接威胁,即便日本革命了,国防军对于日本的敌意已经近乎本能。何锐则继续说道:“我会邀请山本五十六以及一批日本海军军官到青岛海军学校教书。所以,乘风,咱们中队的优势,就得靠你去日本教学来体现。”
过了好一阵,程若凡才打破了沉默,“主席,我们与日本海军的共同对手,好像还真的挺多。如果想短时间内提升我们的海军力量,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办法总是有的。我只是选择时间短,效率高的办法。至于中日之间的矛盾,与未来中国主导的世界体系相比,重要度完全可以往后排。”
程若凡认同何锐的判断,但心中还是没办法释然。不仅是程若凡,其他军委成员也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何锐却不愿意就此事浪费时间与感情,论对日本的仇恨,何锐比这些人大得多。因为在何锐的时空爆发了中日战争,中日结下的仇恨之大,甲午战争完全没办法与之相比。
何锐对沉默不语的徐乘风问道:“乘风,你做出决定了么?”
徐乘风知道自己必须答应,可每每想开口,某些东西就在阻止他。最后,徐乘风说道:“让我再想想。”
何锐点点头,但任何事情都讲一个轻重缓急,即便是39年开战,到现在也不过剩下12年而已。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根本没有可以浪费的余暇。
“我就和同志们说几句装备的事情。我之前已经提供了空军的一些装备思路,具体内容你们可以去与飞机制造局的同志交流。关于陆军,我也提出一款59式坦克的思路。”
“59式?为什么要这么叫?”原本气鼓鼓的郑四郎终于找到了可以转移思路的事情。一般来说,装备都是先研究,定型后才取名。何锐上来就给了个59式的型号名称,怎么都感觉不对头。
何锐当然不能说这是自己‘怀旧’,便给了个解释,:“59式,5对负重轮,100毫米滑膛炮,390千瓦功率。大家觉得如何?”
“……这……这是怪物么?”郑四郎勉强给出了一个评价。其他军委同志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何锐摇摇头,“把这样的参数评定为怪物,不合适。可以称其为未来战场上的王者。用九五之尊来形容,政治上不正确。反过来,59式。而且参数里面有5有9,不也挺好。”
这解释其实很牵强,但是这惊人的参数下,这个解释反倒显得颇具合理性,至少没人觉得有什么好争论。
何锐没开过59式坦克,好歹进过59式坦克的内部,也看过好多设计图与设计参数。毕竟59式坦克是公认性能非常均衡的坦克,也是中国保有量最大的坦克。更重要的是,新中国1964年就可以批量生产59式坦克,生产技术并不非常高。最多到1934年,民国就可以完全拥有。
59式坦克在未来二十年中有着先进的战斗力,足以打遍全场。至于以后,随着国防军的专业程度提升,就不用何锐去操心了。顶多是反应装甲这样的小小技术改进上提一下就行。
讲完了59式坦克后,何锐又讲述了一下自己对155自行榴弹炮。以及107火箭炮的看法。这些都是未来战争中常用的装备,就如何锐所想,同志们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
此次军委与中央其他同志一样,本是来度假的。至少要在轻松环境下解决不少事,何锐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了这么多事情,再进行下去就会让同志们压力太大。便停了下来。
没想到徐乘风却追问道:“主席,日本知道自己的海军优势,他们会不会待价而沽?”
“你别小看日本人。正因为他们懂得自己的海军优势,只要日本确定自己在战略上没有主动能力,他们的待价而沽,就只剩下与卖个好价钱。真以为中国不发展舰船制造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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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何锐的解释,徐乘风长叹一声,“唉……,主席,我愿意在军事上与日本交流。”
没想到徐乘风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何锐很是高兴,“乘风,只有通过交流,日本才能明白,日本的实力根本无法决定世界局势。他们认为日本棋手,其实日本只是棋子。”
程若凡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未来如果有中日联军,司令官会是乘风吧?”
何锐不等其他同志就这个问题说下去,立刻说道:“如果是我来看看,我宁可让日本方面的人出任联军司令。”
徐乘风听到这里,也表达了认同,“没错。既然我们是真正的主导者,反倒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争风头。我倒是觉得日本只要不疯不傻,他们应该不会非得出风头。真以为联军司令就可以德不配位么?”
程若凡觉得何锐与徐乘风做人太严肃了,这些道理程若凡也懂,他就懒得说出推演过程。就如徐乘风所说,大家都是吃军事这碗饭的,斤两是不是足够,自己还不清楚么?
钟义府此时心思都放到了总装部上,“主席,英国在边境一直炫耀他们的新飞机,我们怎么应对?总不能让英国就这么耀武扬威吧?”
“我们当然要有所回应,就让空军在边境飞初教六。让英国人知道,我们并没有示弱。”
钟义府自己就飞过初教六,知道那是一款非常优秀的初级教练机,连新手们都可以很轻松的操纵。而且一款教练机竟然能飞出战斗机的感觉,更是令人称道。虽然英国佬现在不可能真的打过来,但是英国佬也不会真的把初教六这型教练机放到眼里。钟义府觉得这种行动的震慑不足。
何锐看着钟义府与其他同志那种不甘心的神色,笑道:“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你们都知道《对美特别关税法已经在国会通过了吧?”
“知道。”军委同志们纷纷点头。与《排华法案相比,《对美特别关税法并不能让大家解气。但这个立法好歹也算是针锋相对,中国不至于干受气。
何锐继续问道:“如果美国觉得中美各自封锁,很对等。他们会遇到什么局面?”
这是个外交问题,军委同志们并不清楚。郑四郎比较性急,问道:“主席,你就直接说吧。”
“同志们都知道列强一致吧?”何锐问。
这个词又刺激到了同志们,大家脸色不好看起来。
何锐倒是兴致勃勃的继续解释,“列强是有能力的国家,如果美国对于中国的《对美特别关税法毫无反应,基于列强一致的原则,其他列强会怎么做?”
程若凡反应最快,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先哈哈大笑。很快,其他军委成员都明白过来。郑四郎有自己的看法,“主席,美国先制定了《排华法案,算起来是咱们吃了亏。美国现在对付不了咱们,却也没丢面子。如果是西班牙这样的国家对美国调高了关税,美国打不过咱们,收拾西班牙总是能做到。”
其他同志们纷纷摇头,程若凡解释道:“如果美国只敢对西班牙下手,美国的脸就丢完了。如果西班牙提高了对美关税,美国准备怎么办?打进西班牙么?当英法不存在么?”
郑四郎对国际政治素来没兴趣,便不再多说。而这个话题本是钟义府提起的,钟义府此时明白了何锐的意思,“主席,我们即便只是派遣了初教六,也是一种表态……等等……”
钟义府忍不住开始了更多的思考,思考片刻后问道:“主席,你说派初教六,是不是想向英国表示,我们不怕英国。也没有要提高对峙烈度的意思么?”
何锐摇摇头,“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要对等。而且初教六飞行价格便宜,我们还能趁机多训练。完全是从经济角度考虑。”
听了这话,同志们都笑起来。何锐在这种事情上从来很懂得节省成本,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毫不含糊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毕竟,中英战争短期内打不起来。
休假就这么开始了,中央的同志们这次又去了青岛,在海边很放松的休息了一阵。忙碌了一整年,能够有段时间放下工作,只是吃吃喝喝,互相串门,打牌、聊天、钓鱼、运动,真的能很好的消除疲惫。
何锐也觉得很是舒服,尤其是蒙头大睡后穿着睡衣坐在窗下,什么都不想。精神方面得到了充分的放松,甚至连抽烟都忘记了。不过此次前来的同志们各个都有家属,何锐作为单身狗,看着别人成双成对,更多人还带了孩子。也懒得出去和这帮家伙们一起掺和。
在舒适之余,非常放松的时候,一些念头也会突然冒出来,‘如果自己也有老婆孩子的话……’
只是这么想了想,何锐就把这念头给掐灭了。何锐总觉得自己会对不起老婆孩子,尤其是孩子。那些小家伙自己并没有要求到世界上来,既然父母决定生下他们,就对他们有义务。何锐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办法给孩子以足够的陪伴,现在的事情这么多,何锐很担心自己考虑起工作的时候,娃娃一哭闹,自己就会不高兴。何锐对自己的定位很简单,在自己选择的事情上要负起责任来。
时间过的很快,半个多月的休假转眼就到了尾声。何锐感觉自己的精力、体力、专注力都提升到了足够的水平。接下来就该回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了。
就在此时,一封信送到了何锐单独住的别墅。因为度假是以家庭为单位,何锐一个人就是一家,并非是特别待遇。何锐打开信,是陆月樱写来的。行文间,能感觉陆月樱好像有什么心事,不过陆月樱却问了何锐一个问题,‘最近看了何先生很多著作,生出一个很大的疑惑。不知何先生的青春求学期间是怎么渡过的?’
自己的青春么……何锐回想了一下。在另一个时空,何锐的青春其实很无聊。看书学习,开黑打游戏,各种自我满足。如果说过的比较有趣的青春,是在日本。别人觉得何锐在日本好像非常生猛,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声望。其实何锐在日本也得算是个比较捣蛋的。
譬如,何锐接受过a围棋训练,有段时间跑去日本各个棋院挑战踢馆,也是战无不胜。只是日本棋院是赌钱的,何锐不愿意牵扯到钱里面,而且何锐也不想以一个‘怪棋手’来出名,这才老老实实的回去专心治学。
想到这些,何锐就给陆月樱回了信。
几天后,陆月樱接到了何锐的信。这次她父母没有拆信,陆月樱仔细查看了信封后,感觉很开心。但小心的用裁纸刀切开信封的时候,陆月樱又担心起来。她知道母亲对何锐的评价是对的,何锐的确是立于百万尸骨之上的男人。所以陆月樱反倒对何锐更好奇了,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何锐当然完全有理由拒绝回答陆月樱的问题,陆月樱突然生出一种恐慌来。万一来信的人不是何锐,而是其他对陆月樱严厉呵斥的官员。那该怎么办?
所以抽出信纸的时候,陆月樱只觉得心跳加速,不敢看信的内容。但是陆月樱的手还是打开了信纸,看到信纸上的笔迹,陆月樱立刻看了下去,‘……我的校园生活很普通,只是我当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便根据我的需求调整我的日常安排,并没有太多青春的烦恼。必须声明,我当时绝没有坐在挂了窗帘的教室窗边,在夏天的风吹动窗帘的时候,通过窗帘的缝隙看风景……’
陆月樱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她没想到何锐竟然会用这样的笔调描写出他没经历过的校园生活,这让陆月樱觉得自己好像被嘲笑了。可不知怎么的,陆月樱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看到何锐懒洋洋坐在夏初的教室里看书的模样。那个青年并不柔弱,也不冷漠。只是旁若无人的做着自己认定的事情。不困惑,更不迷茫。
一股冲动从胸膛中升起,陆月樱突然很想问问何锐,此时他在何处,又在看着什么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