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想抱住顾寄青,结果一摸身边,空的身体本能顿时比意识更先觉醒,直接起身喊道:“顾只只!”
然而整个山顶露营的平台只剩下一顶帐篷,一辆车,一个人,回应他的只有空旷山谷里的回声。
完了。
周辞白第一反应就是顾寄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甚至都来不及多静下来多思考一秒,就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顾寄青的电话。
而忙音响了三声后都还没有人接起,周辞白急得直接坐上驾驶座,想直奔派出所。
好在在他把这个想法实行的前一秒,电话里就传来了顾寄青清浅慵懒的声音:“喂,男朋友,醒啦?”
听到这几个字的一瞬间,周辞白浑身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下去。
还好,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一场被打破了的美梦。
他这一松气的声音太明显,顾寄青在电话那头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微弯了唇:“你刚才是在担心我携款潜逃了吗?”
“嗯。”周辞白闷闷地应了一声,“我都想报警了。”
顾寄青轻笑道:“那你摸摸你睡袋下面,看看还想不想报警。”
周辞白回到帐篷一摸。
一个520的小红包。
周辞白心想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连顾寄青给他塞了红包都没感觉。
还好昨天临睡之前把红包塞顾寄青睡袋下面了,不然他男朋友就没有压岁钱了。
“不过你怎么早上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
“怕你下午急着赶回去,所以早上就想起来自己逛逛,毕竟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顾寄青的语气听上去倒是像是并不怎么在意。
但周辞白一想到顾寄青在南雾已经没有家了,就觉得心疼,低声道:“放心,粥粥有苏越白帮忙照顾,而且她为了将功赎罪已经帮我跟家里打了掩护,爷爷他们都知道我是有急事要处理,不着急回去,我可以陪你一起逛逛。”
“那就好。”顾寄青微点了头,“看来我的新年礼物送得出去了。”
“?什么新……”
嘟——
不等周辞白反应过来那个新年礼物是什么意思,顾寄青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剩下周辞白听着那一串忙音,还没来得及重拨回去,手机就叮咚一声,弹出微信。
[周大狗的顾小猫]:新年限定礼物,请周大狗谨遵指示,否则如有失误,导致错过骨头,顾猫猫概不赔付
[周大狗的顾小猫]:收到请按1
礼物?错失?不赔付?
周辞白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看见这条微信,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顾寄青微弯着眉眼蔫坏蔫坏又忍不住让人手欠想撸的笑意。
而吃肉的直觉和本能,让他想都没有再想,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1]
顾寄青也很快回道:[定位:xx奶茶店,为保证午餐机会,请两小时内安赶到]
周辞白立马收拾好一堆杂七杂八的帐篷,踩着油门就直直往顾寄青给的导航地点而去。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南雾实外门口。
学校大门和教学楼都比记忆中陈旧了些许,但围墙里栽种的修竹依旧郁郁青青,透过竹林上方隐隐可以看见的艺体楼砖红色的塔形楼顶,也和记忆中一样。
所以顾寄青约他来这里……
不等周辞白反应过来,车窗就被敲响。
他偏过头,摇下车窗,然后微愣。
车窗外的顾寄青的打扮和平时不太一样。
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留得有些长,额发垂过眉梢,两侧也将将过了耳垂,像是刚刚洗过,柔顺又清爽地垂着。
身上背着双肩包,双手懒洋洋地插进衣兜,宽大的长羽绒服就那么敞着拉链,露出里面全国统一的蓝白色校服和校裤。
白色的毛衣高领里则钻出的一小截耳机线,没于耳侧的黑发,像是在循环播放着英语听力或者bbc的广播。
这种简单得可以说在国内高中生里遍地走的造型,不但没有掩饰住顾寄青的美貌,反而让他的气质显得更加干净清澈,眼角的红痣也带上恰到好处的疏离和柔软的少年感。
全然就是高中时候那种温柔又漂亮、成绩和性格都很好、全校最少有一半女生都在偷偷暗恋却都不敢轻易搭讪的高中学长。
除了明确的性别特征,所有感觉气质都和周辞白想象里的“初恋女神”一模一样,仿佛他漫长青春期里那些飘渺的暗恋幻想就那样实打实地走到了他面前。
周辞白一时怔在原地。
顾寄青看轻声问了句:“怎么,不好看吗?”
周辞白才连忙回过神来:“好看,特别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觉得我像在拐卖未成年。”
周辞白下了车,站在顾寄青面前,看着这样的顾寄青,竟然露出几分手足无措的局促,像是连牵手都不敢牵。
顾寄青却笑了一下:“早恋当然就要未成年啊。”
“嗯?”周辞白还没反应过来。
顾寄青已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所以男朋友,想谈个早恋吗?”
他微偏着头,眼睛认真看着周辞白,就像少年时候简单又直接的问询。
周辞白心头一动,一手顺势牵住顾寄青,另一只手搂着顾寄青的腰往前稍,低下头,想亲吻顾寄青。
然后顾寄青就在他唇落下的前一秒轻轻推开他,慢悠悠说了句:“不过未成年不可以亲密接触,所以早恋期间不可以亲亲。”
说完,就清清白白地转身离去。
剩下身后刚刚被勾得心脏怦怦跳的周辞白:“???”
“顾只只!”
周辞白终于反应过来,顾寄青就是打着早恋的名头一边“勾引”他,一边又让他吃不着,气得长腿一迈,快步就追了上去,打算活捉肇事逃逸者顾只只。
而肇事逃逸者顾只只换上高中校服背上双肩包后,竟然也多了几分少年时的轻快,听见周辞白恼羞成怒地来追自己了,就笑着背着包往前跑去。
他当然没有周辞白的速度和力量,但是胜在灵巧和熟悉地形,两个人就在南雾摆满了小吃摊位的后街上追逐打闹着,幼稚地笑得就像两个男高中生。
最好还是顾寄青体力抵不过精力旺盛的大狗,弯着腰喘着气笑着被一把搂住腰,捉进了周辞白怀里。
“顾只只,新年第一天你就欺负我。”周辞白附在顾寄青耳边,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不过咬牙切齿归咬牙切齿,顾寄青说了不能亲,又是在外面,他就不敢随便亲,于是咬牙切齿里又多了几分纵容无奈。
顾寄青则趴在他肩头,笑着一边匀着气一边说:“所以你怎么每次都会上当呀?”
周辞白恨得牙痒痒:“你说为什么?”
顾寄青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道,但我跑累了,我好渴,我想喝奶茶,但是我没有钱。”
语气轻柔又好听,说的话却理直气壮得不讲道理。
偏偏周辞白还拿他没办法,只能忍住想教育他一顿的冲动,牵着他的手进了旁边的奶茶炸鸡店:“想喝什么?”
顾寄青看都没看菜单,就说:“我要情侣杯。”
店员很快端出了所谓的情侣杯。
其实不过就是比普通的最大杯还有大上许多的巨无霸杯子而已。
周辞白牵着顾寄青的手,看着他慢吞吞地吸着珍珠的样子,问:“为什么叫情侣杯。”
“因为是情侣正好可以搭配喝完的杯子。”顾寄青说着侧身把奶茶递到了周辞白面前,“你尝尝。”
周辞白低头喝了一口,好像比普通的奶茶要甜一些。
顾寄青又收回杯子,一边被周辞白牵着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喝着奶茶慢条斯理地说:“这个情侣杯在我们高中时候卖得可好了,因为那时候好多女生一杯喝不够,两杯喝不完,男生有时候也喝,但相对没那么爱喝,后来店家就推出了这种大小的杯子,女生没事的时候投喂男生几口,就正好够小情侣一个午休的时间喝完。”
高中时候,实外很多小情侣都喜欢午休或晚饭的时候来后街吃饭写作业顺便约会。
虽然他当时没有早恋,但是夏桥是耐不住寂寞的人,经常一下课就去高年级等沈照,然后再一起来奶茶炸鸡店写作业。
正好夏桥又酷爱喝奶茶,就经常点最大的情侣杯,等他喝不完了,沈照再把剩下的解决。
那时候顾寄青其实丝毫没有感觉,甚至都没注意到这件事,因为夏桥本来就爱撒娇,所以顾寄青和沈照都习惯让着他。
可是在进入奶茶炸鸡店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就很想点情侣杯。
就好像他是为了告诉以前的自己他也成为了一个有人让着的人。
而且情侣本来就该喝情侣杯。
大年初一的后街并不如往常那样人声鼎沸,但到处张灯结彩,透着欢喜的氛围,顾寄青和周辞白就手牵手走着。
一人一只耳机,分享着同一杯奶茶。
看见好吃的小零食,周辞白就给顾寄青买,顾寄青慢悠悠吃着,周辞白替他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袋,等遇见顾寄青不想吃的或者吃不完的,才接过来替顾寄青解决干净。
遇见街角那个大概有十来年高龄的大头贴自拍机时,顾寄青直接拉着周辞白进去拍了一整套,等照片出来之后,周辞白才发现顾寄青的脸原来那么小,还那么精致,衬得他像个大怪兽。
气得他直接把照片藏起来不准顾寄青看,然而最后还是偷偷摸摸地把照片放进了钱包夹层里,时不时就拿出来偷看一眼,然后笑得像个痴汉一样地想,他男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好看,不过他也不差,他们两个一个漂亮一个帅,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等逛累了,两个人就去学生影院看了一场廉价又无脑的喜剧电影,爆米花里裹满黄油的那些都被周辞白选出来喂给了顾寄青,然后趁着顾寄青不注意,偷偷换来了一个爆米花味的脸蛋亲亲。
顾寄青看着大屏幕,感受着自己脸颊的触感,眼底带着笑意,也没揭穿某人的小心思。
反正早恋嘛,总要有一些偷偷摸摸的小犯规,才算得上那时候青涩的禁忌。
等电影散场出来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寒意比白日重了些。
周辞白把自己的围巾绕到顾寄青脖子上,问:“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顾寄青点了点头:“想吃辣卤。”
“嗯?”周辞白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人,一时有些没想起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顾寄青也不打算解释,只是问:“就是我高中时候最喜欢的一家小吃店,你愿意给我买吗?”
反正他现在身无分文,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又不能刷信用卡,他只能找自己的纯情小债主包养,反正债多不压身。
而他都这么说了,周辞白哪儿有不愿意的,连忙牵起他的手,说:“好,我们一起去买。”
沉浸爱情甜蜜中的周辞白并没有发现某人眼底蔫坏的笑意。
等到了辣卤店才发现不对。
因为灯光下,柜台里摆放的东西,红得都那么耀眼,仿佛是门口贴的春联,而那一堆堆的辣椒看上去就像是一堆堆的红灯笼。
并不算很能吃辣的周辞白:“……”
顾寄青感受到他的僵硬,偏头看他,故作不解地问道:“你不喜欢吗?”
周辞白连忙说:“没有!喜欢,特别喜欢,我从小就特别能吃辣。”
毕竟自己男朋友最喜欢的小吃店,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
而且不就是辣么,忍忍就过去了。
顾寄青看着他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的视死如归的悲壮神情,藏着眼底的笑意,转身对老板娘道:“姐姐,给我们来一两土豆,一两花菜,一两娃娃菜,一两海带芽,再要一些荤菜,全部都要变态辣。”
“好嘞,老规矩,实外学生打八折。”老板娘一边忙着,一边应着,应道一半,才发现不对,“诶!你不是前两届那个漂亮状元嘛!怎么又回来啦,还穿着校服,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老板娘一如既往的热情,顾寄青笑了下说:“我带我男朋友回来参观一下母校。”
老板娘一愣,然后看见他旁边高大帅气的周辞白以及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瞬间明白过来:“哎呀,我知道,我懂,刚毕业的那个理科状元的男朋友之前也天天偷偷来我们这儿买辣卤吃,不过他男朋友只准我们给他微辣的,都笑死我了,所以你放心,姐姐绝对祝福你们,今天给你们打七折,再送你们一人一瓶北冰洋!”
说完,不等周辞白开口拒绝,两瓶北冰洋就已经被开瓶送到了两人面前。
周辞白:“……”
顾寄青拿起两瓶汽水,笑了句:“放心,我们西南人民就是这么见多识广又热情好客,你别害怕。”
“……哦,谢谢姐姐。”
周辞白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老板娘揶揄的目光中接过辣卤,坐到了顾寄青旁边。
顾寄青选的桌子不在主街,而是在店面拐角的小巷子处,撑着一把大遮阳伞,在原本就不太热闹的大年初一的傍晚,显得隐蔽和寂静。
顾寄青把辣卤推到周辞白面前,说:“尝尝。”
“嗯,好。”
周辞白面上非常淡定,选了一片看上去不那么红艳艳的海带芽放进了嘴里。
然后三秒后,动作停止,神情顿住。
一种前所未有的火辣感灼烧过每一寸味蕾,热辣辣的烫意和痛意让他立马放下筷子,抄起北冰洋,就咕嘟咕嘟仰头一口气灌了个干净。
然而汽水只能缓解一时的辣意,等微凉的液体一过,灼烧感反而更强烈了,周辞白忍不住倒吸起了凉气,平时看上去很薄很无情的两片唇也红得有些异样,手掌不停地在跟前扇着风,看上去狼狈可怜又可爱。
顾寄青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笑出了声。
周辞白本来就觉得自己这样特别没面子,再看顾寄青一笑,顿时恼羞成怒地就把他捉了起来,气得想咬他几口:“顾只只!你!唔……”
然而他话没说完完,就感觉有微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的唇,紧接着那股微凉的感觉就被送入了他的口腔,带着温柔的安抚,一寸寸地滋生出甜意,缓解了原本灼烧的感觉。
周辞白呆呆地愣在当场,连眼睛都忘了闭,就看着自己面前顾寄青轻颤的睫翼,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很久以后,顾寄青才轻轻掀起眼睫,问他:“你上次说的初吻米线,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效果,喜欢吗?”
他问得平常而认真。
就好像刚才那个天雷勾地火撩死人不偿命的举动不是他做的一样。
周辞白也才反应过来,原来顾寄青明明知道他不是很能吃辣还是点了变态辣,是因为记得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自己说的那个幼稚的初吻。
所以顾寄青虽然偶尔是只坏猫猫,但其实也偷偷地把他说过的每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刚刚那个吻就显得有些不够起来,他低垂着眼睫,再次缓缓凑上了自己的唇。
然后在触碰上的前一秒,顾寄青再次后退半步,说:“等等。”
“?”
没等周辞白问出怎么了。
下一个瞬间,就看见了一个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们跑来的地中海富态中年男性,并且伴随着中气十足气动山河的一声:“辣卤店旁边那个穿实外校服早恋的!你们给我站住!!!”
“我们教导主任来了,快跑!”
顾寄青话音落下,周辞白已经已经一手拎起包,一手牵着顾寄青,转身就飞快跑入了漆黑的巷子里。
冬夜的寒风呼啦啦地从他们脸颊两侧掠过,灌进少年的校服,鼓起膨胀的风,带起少年们脸上不知所起的笑意和张扬。
追逐着他们的实外教导主任黄书良则完全跟不上他们身高腿长的步伐,只能在生生追了十条街后,停下来,喘着气,不甘心地喊了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迟早要把你们绳之以法!”
而顾寄青任由周辞白牵着他没有目的地跑了两条巷子后,才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弯着腰,笑得快喘不过气。
周辞白也已经反应过来顾寄青就是在捉弄他,把他捉起来,搂进怀里,一边给他顺着气,一边忍不住笑道:“顾只只,你现在每天最高兴的事是不是就是欺负我。”
顾寄青趴在他肩头,笑得肩膀轻抖:“没欺负你,他确实是我们教导主任,只是我一下没想起我已经毕业快两年了。”
什么忘了,明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没有被老师抓过的早恋,本来就不算完整的早恋。
而且他好喜欢看顾寄青的笑,那种只在他面前出现过的蔫坏蔫坏无忧无虑的笑。
周辞白抱紧顾寄青,吻了吻他的头顶:“今天开心吗?”
顾寄青也缓过来不少,轻声应道:“开心。”
“那还有想做的吗?”
“有。”顾寄青抬头看他,“周辞白,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周辞白没太明白。
顾寄青又说:“我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然后十分钟后你来找我,如果找到了,就有奖励,可以吗?”
顾寄青仰头看着周辞白,眼里全是认真的期待,周辞白没有办法对这样的顾寄青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点了头:“嗯,好。”
然后顾寄青就一把从他手里接过包,直接转身扒着围墙,轻松优雅一跃,就翻过了巷子的墙头。
“不是,顾只只,你怎么还能翻墙呢?!”周辞白才猛然发现自己对顾寄青的能力简直一无所知,着急地喊道,“太危险了!你回来!”
然而墙那头只传来轻飘飘一句:“放心,这里是实外的监控盲区,一般人不知道,不会出事的。”
他说的出事是这个出事吗?
他是怕顾寄青那么娇气的人大晚上的碰着摔着了怎么办?
他刚准备跟着翻过去,顾寄青的微信就来了:[说好十分钟,不准耍赖皮,不然我会生气]
“……”
周辞白在那一瞬间才知道了,顾寄青简直就是他小祖宗。
暮色越来越浓重,几丛青竹从围墙那头探了过来,没有人烟的校园里,几处寥落的灯光显得艺体楼砖红的楼顶愈发孤独寂寥。
好不容易等了十分钟后,顾寄青的实时位置才发了过来。
周辞白一心只担心顾寄青,也没来得及多想顾寄青给他发的位置到底是哪儿,到底要做什么,就直接利落翻墙,飞快朝着顾寄青的定位跑了过去。
浓重的夜色里,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借着手机灯光一路跑进了一栋宽阔的建筑,直接大喊一声:“顾寄青!”
然而没有人应。
他顿时记急得人都快疯了,正准备给顾寄青打一个电话,却突然看见走廊尽头突然亮起了灯光。
那一瞬间,他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推开门,看见有人站在灯光下,穿着顾寄青和他第一次遇见时的那件舞衣,背对着他,衣襟微斜,露出瘦削凛然的白皙肩头,然后缓缓侧眸。
白纱若隐若现,勾出纤细伶仃的曲线,眼角轻轻挑起,红痣潋滟,带着天真的媚意和疏离的清绝。
那是一种足以混淆性别的极致的美。
一如五年前一样,他怦然心动,甚至忘记了呼吸。
只是和五年前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尚不知情为何物,不知道自己喜欢上的到底是,也还没有来得及看见那支据说惊艳四座的舞。
但五年后的他,明白了喜欢就是喜欢,是没有缘由的一见倾心,也是几次三番的在劫难逃,他喜欢的是顾寄青,也只有顾寄青。
他也终于看见了属于顾寄青的舞。
他第一次知道一个男人的身体可以那么柔软,而柔软之中又是极致的力量,以至于即使他穿着外行人眼里以为女孩才会穿的白纱的舞衣,跳着最柔软孤独的舞蹈,却也不会让人忽视他的性别。
那是属于顾寄青身上独有的温柔的力量,所以即使是在最简陋的舞台,最简陋配乐,可是那种独属于顾寄青的美,也让他在柔和的灯光下,迷人得让人不得不沉沦。
周辞白没有更多的话可以去表达,他只是想起路平曾经说的,顾寄青在迎新晚会上的舞美得跟个天仙似的。
他当时不以为然。
现在却觉得毫不夸张。
可是仙子为他落了凡尘。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周辞白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人,而人类与生俱来的占有的劣根性,让他快要抑制不住体内疯狂想要占有和撕毁的冲动。
于是当音乐结束的那一刻,当顾寄青转身看向他,舞衣凌乱,额角泛着潮湿,面颊晕开桃花色的红意,眸光勾起潋滟的媚意时。
周辞白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他,放到了压腿的栏杆上,然后就深深吻了下去。
没有等他说出一句话,也不容任何的反抗,吻得强势和汹涌,像是恨不得将顾寄青揉入骨血里。
因为那是他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达的汹涌的情欲,爱意,和痴迷。
他想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比顾寄青更好。
而顾寄青则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化解了他所有的冲动莽撞。
无人的校园里,一切都在安静地汹涌着。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周辞白才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顾只只,我明天赔你一件新舞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