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非但没有让局面控制下来，反而让偷渡客们更加疯狂了。
刚才，大家忍气吞声，甘愿当狗，就是为了两个字，为了能活，可现在矮个逼他们跳水，不跳就挨枪子，怎么选都得死，那倒不如拼一下。
这就是人性。
你说屋子里有点热，让他开窗他不肯，可你要是让他在开窗和开天棚选一个，他就肯定选开窗了。
开了窗，你还让他开天棚，那他肯定就生气了。
现在，这船上的人，就是满腔怒火的人，他们不可能跳海，更不可能挨枪子。
当大家生死利益捆绑在了一起。
反抗也就开始了。
船只开始不断加速。
开始有人上前去抢矮子手里的枪。
砰！
一声枪响，抢枪的那个人脑袋被打碎了，尸体无力的垂了下去。
人群仿佛受到惊吓的羊群，乱套了。
这也是人性。
在没开枪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很愤怒，很生气，很义愤填膺。
可真的有人开枪了，他们就都怂了，软了，恳求子弹不要打在自己的身上。
开始有人听话的跳船，然后淹没在不见底的海水中。
黑大个带着手持枪支的船员冲下来。
“赶紧跳，谁不跳我现在就打死你！”黑大个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陈年，端着步枪朝他走了过去。
他拿枪顶在陈年的太阳穴上“曹尼玛的，就看你不老实，赶紧给我跳，要不然我打碎你的脑袋！”
陈年和一众偷渡客被带到了甲班上，腥臭的海水味灌满了陈年的鼻子，他探脑袋，看了一眼船下的茫茫大海。
他发誓，从今往后，这辈子再也不做船了。
如果，他还能有这辈子的话。
黑大个想把他从甲班上丢下去，可远处传来了忽明忽暗的火光。
那是有人在朝他们的船只开枪。
要是不想在甲班上被枪子打成蜂窝煤，陈年就只能跳船了。
他闭着眼睛，从甲班上跳了下去，海水灌满了他的口鼻，灌满了他的耳朵。
陈年无法呼吸，巨大的压强不断挤压着他的胸口，让陈年感觉自己两侧的肋骨快要被巨大的压力给挤断了。
他拼命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曾经学过的游泳技能，海浪并不大，但是气温低下，阴冷的感觉钻进陈年体内。
陈年浑身抽搐，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快要抽筋了。
一旦抽筋，就代表陈年要喂海里的王八了。
他快坚持不住了。
可岸边，却还是一点也看不见。
更多的人从船上被逼着跳了下来，海面就像沸腾的饺子锅一样，浪花滚滚。
陈年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可能逃不过这次了。
他艰难的蹬着双腿，把脑袋露出海面。
左侧，顺风传来一阵声音。
那声音细微难闻，并且断断续续的。
陈年立马扭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充气救生伐，伐上有三个人，一个黑大个，一个矮子，还有个高个。
黑大个背着几个大黑包，看样子很重，这导致救生伐开始眼中倾斜。
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陈年命不该绝，那救生伐竟然朝着自己的方向飘了过来。
随着救生伐越来越偏。
救生伐上三个人好像因为谁跳海的问题产生了严重分歧。
从一开始的互相谩骂，到动手。
矮子和高个联手猛的一推，将黑大个从救生伐上给推了下去。
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陈年曾经发的誓起了验。
黑大个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掉在了陈年的面前。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