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到临界值的人,是绝对不能大吃大喝的,大吃大喝会让人的肠胃面临极限,会活活把人撑死。
所以,陈年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可乐补充体内不断流失的糖分,让自己不要虚脱至死。
阳光毫无遮拦的暴晒在救生筏上,这感觉很怪异,因为天气不热,海风徐徐的很是清凉,可是被太阳晒久了,陈年的嘴唇已经干裂。
一瓶可乐,根本无法解决陈年的干渴,黏腻的液体,粘在陈年的嘴里,让他感觉更加不舒服。
但好在,他开始恢复了一些体力。
可岸边,依旧看不见。
陈年看着矮子背包里的那些钱,心想要不要把它们都吞下去,如果那是白纸,他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可那是钱,上面满是油墨,吃了等于找死。
身子很软,脚底下像踩了棉花,脑袋又很重,仿佛一个不注意就能睡死过去。
陈年不能睡,因为睡了就可能醒不过来了。
他看着小红,想跟她聊聊天,借此来缓解自己的疲惫。
“上岸之后,你想干什么?”
小红看了陈年一眼,然后说“我想找一个小村庄,隐居下来,过上粗茶淡饭,没有纷纷扰扰的生活……你呢?你上岸之后想干什么?”
“上岸之后,我会想办法找我大哥和小广,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死在海里了?”陈年长长叹口气,目光看向远方,气氛再次变得悲伤起来。
“唉,我们能不能活着到岸边都不一定呢?先顾自己吧。”
小红话刚讲完,一阵狂风就吹了过来,风向变了,陈年又惊又喜的看向天空,天边云层开始堆积变厚,海浪也开始剧烈起来。
小时候,陈年记得自己看过一个专题纪录片,纪录片说如果在海边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就说明暴风雨要来了。
暴风雨来了。
陈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高兴的是,暴雨都来了,他还会渴吗?
害怕的是,自己屁股下边的这个小木筏会被暴风吹向何方。
会不会……一个浪把他们卷进海里,碾成碎片。
海面上的浪越来越大,木筏忽上忽下,陈年看向天边,伴随着这道目光,天边传来一声炸雷。
整个海面一下进入狂暴模式,一个浪头把小筏子给抛了起来。
雨点劈头盖脸的落下来,砸得陈年和小红无法抬头,他们只能固定着自己的身体,跟着木筏在风浪中摇曳。
陈年张开嘴巴,想让雨水落在自己的嘴巴里。
筏子就像云霄飞车一样的在海面上下抛飞,在暴风雨中,陈年好像看到了一艘木船。
木船也在顽强的和海浪搏斗。
幻觉!一定是他妈的幻觉。
陈年感觉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身体了,他开始随着暴风剧烈摆动。
他更顾不上小红了。
陈年的双眼被雨水砸的睁不开,狂风更是吹得他浑身冰冷,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这股风给吹掉了。
为了不让自己被狂风甩到海里,小红死死抓住了陈年的脚踝。
陈年一个趔趄,险些从木筏上翻下去。
“别他妈拽我,咱俩会一块掉下去的!”这是陈年想表达的意思,可是他一张嘴,嘴就被狂风给吹歪了,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们两个就像失控的气球人一样,随着狂风剧烈摆动。
陈年一边控制住船桨,他想将木筏朝木船的方向开去,这样哪怕他和小红被甩下去,还能有一丝希望。
万一,木船上的船员能发现自己,并且救了自己呢?
他吃力的划动着船桨,不断改变着木筏的航道。
一个巨大的风浪出现在了他面前。
轰隆一声,海浪落下。
陈年就感觉一道巨大力量猛的一震,他整个人也遁入了黑暗之中。
很深,很深
很暗,很暗。
黑暗之中,陈年好像看到了自己正在一家快餐店,吃着炸鸡汉堡,满嘴塞得都是,他很渴,他想喝可乐。
一大杯全都灌了下去。
咳咳咳!他呛到了,可乐全都喷了出来。
睁开眼……没有快餐店,更没有海上狂风暴雨。
眼前,是一个白发苍苍,胡子快到脚面的老人。
老人的脸上满是沟壑,浑浊的眼睛中写满了故事。
老人拿着手电筒在陈年的眼睛上照了照,然后长出一口气,说了句“小伙子没事了,你命可真大。”
陈年睁开自己疲惫的眼睛,坐起身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又小又破的屋子内。
这个屋子的风格偏向乡村建筑。
一个炕,一张八仙桌,一个柜子。
没有电视,柜子上摆着的收音机,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新闻说,凤凰集团董事长今日与白塔集团ceo,一同看望孤寡老人。
还不等陈年听完,老人家就把收音机给闭了。
老头磕了磕自己的烟斗,端起手边的黄灿灿的液体喝了一口。
“大爷?你喝得是尿吗?”
大爷耳朵好像有点问题,没听清陈年问的什么,他以为陈年饿了,老大爷站起来说“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下面条。”
相由心生,这是老话,陈年一直认为这话有道理。
眼前这个老大爷,面容和善,眼带慈祥,而且他眼神中的慈祥,是自然而然的,不像是装得。
不像有些善人,天天说吃素,觉得动物可怜,连蚂蚁都不肯踩死一只。
可当他们算计起同类时,不择手段的样子,真的令陈年非常恶心。
所以,直觉也好,本能也罢。
陈年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大爷是个好人。
看样子,他应该就是那艘木船的主人,在刚刚,就是他从狂风暴雨中救起了自己……还有小红。
老人的错误的以为,他们两个只是图刺激的情侣,到海上冒险,结果遭遇了大风大浪。
陈年自然没必要跟他解释的那么清楚,说得越多,老人家就越危险。
老人端来一碗黄澄澄的面条,放到了陈年的面前“吃吧,孩子。”
陈年狼吞虎咽的扒拉起面条。
实话实说,这绝对是陈年吃到过最难吃的面条,面条煮得梆硬,汤齁咸。
他大口吞咽着面条,狼吞虎咽的样子让老大爷很是满意,他微笑的看着陈年,一言不发,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哀伤。
他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闷头吃面的陈年无意间看到了老大爷家柜子上摆着的全家福。
他眯缝着眼睛,仔细看了一阵,全家福上抱着老大爷笑得那个女孩,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陈年吃干净了碗里的面,拍着肚皮,满意的打着饱嗝,他对大爷说了声“谢谢。”
陈年帮着大爷收拾好了碗筷,走到大院,想再帮老人家干点什么,到了院子,陈年看到小红正在帮大爷喂鸡。
陈年凑过去也想帮帮忙,却被小红一把推了回来。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人从外边推开,陈年和小红警惕的看向大门方向。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爷爷,我回来看你了。”
陈年和小红对视一眼,同时松口气,用目光迎接那个女孩走进来。
女孩留着不属于这个环境的长卷发,带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
手里拎着大包小裹,踩着恨天高,走进了大院。
等等!
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是眼熟。
陈年敢肯定,自己绝对认识这个女孩。
同样,这个女孩也一定认识陈年。
陈年猛的一拍大腿。
他想起来了。
这女孩不就是当初想用毒针杀死自己的那个女杀手吗?
怪不得这么眼熟呢。
等会?
杀手!
陈年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石头,做出防御状。
而那个长卷发女杀手把包裹扔到院子,亮出短刀,朝着陈年和小红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