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杀手和明星都有相同的地方，这个相同并不是指他们职业都有高回报。
杀手与明星，都是可以被制造出来的。
两者都需要一个前提，那便是资本，资本捧起来的叫明星，为资本处理麻烦的叫杀手。
像胡然这种，则是两者结合，是明星杀手，因为接下来，她会成为家喻户晓的人。
关注胡然的人越多，雷三虎在这次博弈中的赢面就越大。
现在，雷三虎与弗兰克之间的博弈已经从之前生荒野蛮的金钱较量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们现在是舆论较量，是人民战争，什么叫人民战争，就是依托百姓打得战争，便是人民战争。
雷三虎要想办法把胡然塑造成一个被逼上梁山的杀手形象，要让大家觉得她是有苦衷的去做这件事，要让老百姓认为她是黑石组织的受害者。
而弗兰克则是要破坏掉雷三虎塑造的这种形象，要让胡然成为所有人都唾弃的对象，这样她对组织的所有指控全部会烟消云散，这就足够了。
弗兰克也好，雷三虎也罢，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舆论的支持，所以两伙人都找了各自集团的顶尖媒体人，开始了口诛笔伐。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过程，之前的雷三虎与弗兰克拼得是暗杀，是商业手腕，结果打来打去，死得却是凤凰集团的唐春，唐春的死也连带着凤凰集团一块没了。
随着争斗的持续，当暗杀和暴力手段失去作用的时候，雷三虎与弗兰克同时把战场转移到了文字上边。
什么是文字……文字代表了当今社会的文明，也就是说现在的雷三虎和弗兰克，开始采用文明较量了，虽然他们日后还是会回去，拼个你死我活。
但至少现在，他们较量的方式，变成了文明较量。
第一个出招的人，自然是掌握了主动权的雷三虎，他的媒体团队发表了这样的一篇文章。
文章标题是。
黑石，一个藏在深渊的石头。
这篇文章从黑石历史出发，从侧面揭露了黑石组织这些年在苍龙市的恶行，并且直指弗兰克，要弗兰克出面给个解释。
看着这篇文章，弗兰克气得快要炸了肺，他深吸一口气，招呼自己的手下记者过来，让他立马写一篇文章回击过去。
要想办法把胡然杀人的暴行扩大，暗示雷三虎与之有直接联系，第二天弗兰克麾下的杂志社，就把这篇文章发表了出来。
目标直指雷三虎，这篇文章一出，全城哗然，主管这个案子的警长看到这篇文章后，想把雷三虎叫过来谈谈。
但，有人制止了他的这个行为，并告诉他，这是两个集团之间的互相竞争，警方不能成为被集团利用的工具。
让他们先打，打完了，在抓人。
…………
坐在办公室的雷三虎，喝着杯里的热水，双眼紧盯着对面的胡然，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直说，你想要多少钱？”
胡然比划了一个三“30万，我要30万，才能帮你这个忙，另外我被抓以后，你得赡养我的父母和家人，我信你雷三虎，只要你口头答应了我，不管怎么样，你都一定会做到。”
雷三虎低垂着眼皮，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他拿起桌子上的纸抽擦了擦手，再次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就这么做吧，一会你就召开发布会，在发布会，我会说出一切的，用我的入狱，打赢你和弗兰克的这场博弈，我觉得很值。”
胡然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趁着雷三虎召开发布会，她会在发布会上公开露面，指证弗兰克对胡飞的谋杀。
没什么比一个连环杀手的话更值得被人相信了，胡然这么说完，然后马上就会被警察逮捕，从而更加证实，她说的都是真的。
只不过，这么做的代价便是胡然落网，从今往后再也放不出来。
不过胡然显然不会后悔，她愿意为了雷三虎这么做。
雷三虎放下了手里的茶水杯，像是承诺一样对胡然说“你放心，你进去之后，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减刑。”
胡然凄迷的笑了“杀了那么多人，早就不奢望减刑了，早晚都会被抓，不如被抓得有意义一点，你不用愧疚，这都是我的自愿行为，但如果你不履行自己的诺言，我就是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嗯，我知道，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我雷三虎是什么人吗？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胡然满意点点头，她伸了个懒腰说“那我去准备了，发布会几点开始？”
“九点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你去准备吧，然后陈年和小广会带你到发布会现场的。”
胡然盘了盘自己的马尾辫，她对雷三虎说“那两个小伙子是你控制不住的，他们迟早会飞出你的臂膀。”
雷三虎深思了一会，他点点头说“我都知道，去准备吧。”
上午九点，一场突如其来的发布会，在三虎集团就这样开始了，那些知名报社的记者还有媒体人，都没反应过来，发布会就已经开始了。
这就是雷三虎要得效果。
他要的是一个字，那就是快。
什么保安，发言人，雷三虎是一个也没找，他就是要让胡然来一次自己的直播。
发布会的地点选在了集团门口，架子一支，喇叭一开，看热闹的人群唰就围了过来，一个个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生怕落下一点热闹。
这就是雷三虎要得结果，他和陈年站在办公室的二楼，顺着窗户往下看。
陈年注意到，雷三虎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
一抹带有宠溺意味的微笑。
这小子肯定和胡然有一腿，陈年当时就在心里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胡然拿着雷三虎给自己的发言稿，按照发言稿上的内容，开始声情并茂，声嘶力竭的说了起来。
我叫胡然，苍龙市的那几起杀人案都是我做得，今天我站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真相。
我的哥哥到底是意外致死，还是黑石组织的蓄意谋杀。
我哥哥死之前，曾经和黑石组织麾下的人发生了冲突，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我的哥哥，嫂子，还有公公，都是黑石组织为了灭口而杀掉的对象。
胡然走到笔记本电脑前，打开电脑，把雷三虎让她播放的视频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屏幕上，正是江春雷杀死自己亲爷爷的画面。
这个画面被全场直播，播到了所有人的手机上。
坐在家里看到这个画面的江春雷，感觉自己就像是吃了一斤苍蝇，他骂骂咧咧的推着轮椅出了屋，看到江文河正对他怒目而视。
“你妈的，你看看你自己做得好事，当初我劝没劝过你，让你耐心一点再杀了老爷子，结果你非得当着那么多人面杀人，现在怎么样，被全市直播了吧，我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得先找地方躲上一阵了，叔你得帮我啊。”
江文河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他说“别找我，去找弗兰克先生吧，让他给你想办法。”
“江文河，你不用往外推，我要是真出什么事了，你也跑不了。”
“威胁我是吗？”
“就是这意思。”
江文河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他真的很想把自己这个不听话的侄子给吃了。
但他不能。
江文河想给弗兰克打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因为现在的弗兰克一样焦头烂额。
发布会开始到现在，过去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弗兰克接了不下20个电话，都是来问他局面能不能控制住的电话。
放下电话，弗兰克暗骂一句，这些企业家，都是审时度势的高手，一个个见风使舵，过河拆桥的本事厉害的吓人。
一旦自己失了势，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八成全会调转枪头帮着雷三虎打自己。
弗兰克冷笑一声，然后把手机关了。
发布会现场……已经说完一半发言稿的胡然，松口气，坐在椅子上，她大口的喘着气，满满半篇发言稿，她都是一口气念出来的，她能不累？
人群中一个穿着黑短袖，身上遭得很埋汰的男人顶着一脑袋的水泥灰，问胡然说“你真的是警方一直通缉的连环杀人犯吗？”
胡然盯着男人的眼睛点点头，从他眉宇之间，胡然看出来了，他和那个被行李箱憋死的男人长得很像，他应该是那家伙的哥哥。
男人双眼血红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胡然，然后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怀里。
一把土制的火枪，出现在了胡然面前，男人没有任何的犹豫，扣动了火枪。
因为是第一次开枪射击，男人的准头很差，离得那么近，但他愣是没有伤到胡然的一丝一毫。
一声枪响，人群大乱。
雷三虎迅速拿去对讲机，告诉保安，摁住那个男人。
男人见一枪没打中，马上退出子弹壳，想再射第二枪，他拿着火枪冲上了发布会的高台。
眼疾手快的保安冲过去，将他拦腰扑倒，保安摁着他的手腕，硬生生把火枪从他手里抢了下来。
男人的手腕被捏得发青，他的脖子青筋暴起，他嘶吼着，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保安控制住了男人，拽着他的头发下了舞台。
胡然慢慢站起来，看着被抓的男人再次松口气，她一瘸一拐的想下舞台，可胡然的腿已经有些发软，还没等走到舞台边，她就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人群见她掉下来，全都散开了，扑通一声，胡然掉下了发布会的台子，没动静了。
头着地的。
胡然蹬了两下腿，就不蹬了。
因此陈年判断，她是摔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雷三虎一个措手不及，他马上带人下楼，蹲在胡然身边检查了一番。
确定，胡然真的死掉了。
这是命运给胡然开得一个黑色幽默的玩笑吗？
还是给雷三虎开得一个玩笑。
本来胜券在握的雷三虎，不会想到受害者的哥哥会选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胡然一枪。
他更不会想到，胡然没死在枪底下，而是被摔死了。
看到胡然摔死的画面，弗兰克和江家叔侄乐得合不拢嘴，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化解了。
胡然这一下摔得不轻，脑袋都快摔碎了，雷三虎惋惜的看着死了的胡然，说了句“没救了，把她抬走吧。”
陈年拿着手机快步从集团的大门走出来，站在雷三虎的旁边，拍了拍雷三虎的肩膀说“有人打电话找你。”
“谁？”
“她给你发了一个视频，点名要找你，但是又没你的联系方式，她叫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