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落日时分,蛮人便会退去,准时准点,就如同卡着日晷一样,陆玄也不用飞行法宝,就这么走着,两人一前一后,步伐一致,身影被夕阳拖的老长,看上去倒有种难得的和谐。
走了没几步,原浩便蹲了下来,在草丛里拨弄出一块褐色的石头,摆弄了几下便收了起来,陆玄走在前方,神识却一直观察着左右,不用回头,便已知道这家伙又捡着宝贝了。
这也是这位气运之子神奇之处。
这家伙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捡着好东西,就连随便拖头妖兽回去,剖开之后,都能找到一块罕见的兽黄,走在路上,拔根野草,下面可能都会连着一根千年人参
“什么气运之子捡破烂的吧!”
陆玄看这家伙也不顺眼,不过心底倒确实有点酸酸的感觉,这是什么狗屁运气
东荒深处,一个由黑色岩石包围起来、四周有着一条条六角形斑痕的石洞内,一条身影静静的站在那。
他面前的地面上,有一个黝黑的孔洞,只有人头大小,时不时,里面会传出一阵阵古怪的声音,听着,似乎是风吹过岩石空隙所发出的尖啸,又似乎是地底有暗河流动水浪拍击两壁的声音,但更像是下面囚禁了什么野兽,正在那疯狂咆哮。
这身影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头部都戴着一个厚厚的帽兜,将整个脸都罩了起来,他在那侧耳倾听了会,伸手一扬,掏出了一块块巴掌大小的水晶,朝那黑洞扔了过去。
到了洞口,那些水晶悬浮不动,黑洞之中渐渐有乌光闪耀,被那水晶一折射,一个虚像悬浮而起。
那竟然是一个黑色的祭祀法坛,上面有淡淡的光芒闪动,和那古怪声音的节奏极为合拍
那身影蹲下身,仔仔细细的朝那祭祀法坛看去,不多时,他忽然浑身一抖,头上的帽兜都为之一斜,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幽蓝色
两个月之后,东琼峰甲五堡垒旁。
季广靠在城墙上,整个人缓缓滑倒。
他浑身衣衫褴褛,一身制式护甲已然裂成了几瓣,前后用兽筋绑着,胡乱的披在了身上,脸上有着一块块褐色斑痕,也不知是干涸后的血迹呢还是别的。
‘铛’的一声,一把失去了主人的飞剑从空中掉落,正好砸在他身前不远处。
光洁的剑身上布满了细细的裂痕,镌刻的法阵终于崩溃,猛然炸裂。
‘嗖’
一片三指长短的碎片直射而来,擦着季广的耳垂撞在了城墙上,一股刺痛传来,他却似乎毫无所觉,任由那一滴滴的鲜血将肩膀染红。
旁边,有一段几十丈长短的城墙已经完全倒塌,翻转凌乱的石块中皆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交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修士的,而哪些是蛮族的。
整整两个月时间,蛮族的攻势无一日停歇。
整个东琼峰防线,上百万的修士,竟然活活的被耗死了大半,而蛮族,丢下的性命更是十倍于此。
但据说,对面的蛮族数量已经翻了几倍,每日里就这么不计伤亡的猛攻着,准时准点,日起而攻,日落而收,风雨无阻,而且好像人越打越多。
“这些野人都疯了嘛这日子没法过了”
季广靠在城墙上,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一颗丹药,看了半天却还是收了回去。
两个月下来,就连最普通的补元丹都已快告罄,最近一批补给还是在半个月前,后面一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而增援,更是遥遥无期。
如今整个齐天山脉都已陷入战火之中,象甲五堡垒处这般的情况数不胜数,据说三大宗门已经下了动员令,这次连那些筑基期的小修士都将全部派上战场了。
休息了会,他努力的撑起了疲乏的身体,借着落日的余光,朝着左侧看去,数百里外,一座凹字型的山峰若隐若现,那里是甲三堡垒,也是整个东琼峰防线之中唯一一处安全之地。
而在它前方,那个丙三九八处、那个每天提着一根棍子到处乱跑的男人,已经成了一个传说。
那位传说中的男人此时正在挨揍。
不过风清儿的粉拳砸在这家伙身上,更多的是享受。
心中很舒坦,嘴上很配合,‘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还要努力的憋红着脸,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来,难度很高。
蒙盈似笑非笑的收回了手指,朝着风清儿挤了挤眼睛:“清儿妹子,再使劲些,这家伙,打不坏!”
两个月时间,这一老一少莫名其妙的成了忘年交,不过光看外表,蒙盈确实也年轻的很。
茹茹在旁边,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长长短短的血痕,小嘴一瘪,眼眶里已有水雾弥漫,但她对漂亮师娘很是敬畏,一直到风清儿发泄够了,才凑上去,对着陆玄身上的伤口轻轻的哈着气:“西傅乖,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