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的惩罚说到底也没法多过火,拿了杯浓缩的苦瓜汁递给周恒轩在内的三个人。
夏晗拿起一杯晃了晃,苦瓜的渣沉淀在下面看着又黑又绿,可他语气揶揄道:“就这啊。”
宋锦程委屈地瘪了瘪嘴:“那你替我喝啊。”
“这可不行。”夏晗把杯子递给对方,还要让对方握紧了,“比起苦中作乐,我更喜欢看别人痛苦。”
宴阳云小声嘀咕道:“哇哦,人渣啊。”
陆予:“嘘。”
夏晗:“?”
周恒轩晃了晃杯子把沉淀物摇起来,动作优雅地像是在晃一瓶高档红酒。然后他下巴微抬,像是喝白开水一样,眉头也不皱一下,咕嘟咕嘟地全部喝了下去,一滴不剩。
【雾草,狠人啊周恒轩。】
【太狠了。】
【他没味觉的吗?】
【可能心里更苦吧。】
【明明,明明是我先选的陆予!(白学语气)】
【前面怎么回事,笑死我了。】
宴阳云见状狐疑地喝了一口,浓郁的苦涩刺激着味蕾令人作呕,他忍不住皱起整张脸。
但毕竟摄像头还在拍,更何况刚才周恒轩已经喝了个一干二净,他不想让自己相较起来显得娇气,强迫着自己往肚子里面咽下,胃部一阵绞痛。
宴阳云经常昼夜颠倒,从小肠胃不好,胃口也很差,故而对食物比较挑剔,在外吃饭也经常吃两口就不吃了。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有人笑他娇气,宴阳云最恨的就是这种评价。
他龇牙咧嘴地放下杯子缓了一口气,发现不过才喝了四分之一,表情当场一垮。这杯子实在是太大了,乍一看容积都有半升多。
谁知手中的杯子被夺了下来,宴阳云抬头和周恒轩相视。
周恒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着杯子绕过圆桌,将杯子递给余繁,无言地挑眉又戏谑地笑起。
在场没有人比他了解视线和镜头的死角,周恒轩稍一侧身,在只有余繁能看到的角度嘴巴缓慢地张合。
——“嘴欠”。
靠。
余繁当场气笑。是了,那时如果周恒轩步伐快一点,确实能走到淘汰室,看到他对陆予的忠告。
他面上不显,深深地看着周恒轩,接过苦瓜汁仰头慢慢地喝光。
【到底是谁和谁的大三角?吃瓜吃蒙了救命!】
【周恒轩是不是在报仇!!因为余繁让陆予离他远一点!!】
【也可能是周恒轩在嗑繁云?】
【看不懂啊草!好焦急!!想跳到最后一集看结局!!】
宋锦程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宋锦程自己喝完了。
宋锦程一个镜头也没有。
宋锦程不想拍了。
宋锦程心想:这破恋综,狗都不拍。
汪。
奖励被节目组留到了晚上,打算在投票结果出来之后和第一第二名的一起发出去。
别墅。
待到陆予和周恒轩分别洗完澡回到客厅,节目组帮忙点的披萨已经到了,此外,瞿明哲也下课回来了。
一天的课上下来,瞿明哲已经想通了。
陆予和周恒轩喜欢谁,其实和他并没什么关系,更没有告知他的必要。是他一时情绪没转换过来而已。
所以当二者走过来时瞿明哲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给他们又各倒了一杯可乐。
桌上那张披萨简直大得离谱,显得旁边的炸鸡分量都小了。
陆予喝了杯可乐,惊叹道:“披萨这么大啊。”
“据说这一盘六十寸。”余繁笑说,“不够还有。”
陆予不禁道:“这么大份吃得下吗?”
瞿明哲就站在他旁边,笑道:“瞧不起谁呢?七个大男人还吃不了这点?于老师马上也就回来了。”
陆予迷茫地看向余繁:“余老师?”
余繁把盛好的披萨递给他,说:“不是我,是于得佑。”
恰好于得佑回来,见状感叹了一声:“这么大一块啊?我洗个手就来,你们先趁热吃,别放凉了。”
夏晗叼着披萨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等于得佑的时候,他已经吃到第二片了。
尴尬吗?夏晗绝对不的。
这么仔细一看,披萨足有五种口味拼接而成。芝士被拉起来,又在重力作用下沉甸甸地下坠,看着好生刺激胃口。
陆予啃下一口,厚厚一层马苏里拉芝士之下的咸甜酱料让薄面饼内侧很润,外面又被烤得很脆,确实是很美味。
他侧眸看向左侧的周恒轩,后者吃饭速度其实也不慢,奈何吃相很好。长长的眼睫毛投下影子,鼻梁高挺,吃东西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因为咀嚼肌在动,简直要看不出他嘴里有东西。
他刚要回过头,突然发现周恒轩的眸子是在往他这个方向瞧的,吓得整个人一激灵。周恒轩哼笑一声,不语。
陆予无奈地收回视线又啃了一口披萨:这人太敏锐,真是想偷看一眼都难。
瞿明哲也确实是男大学生,似乎是饿狠了,吃得又快又多,甚至还把两片汉堡似的叠在一起啃,把旁边的宴阳云逗得一直在笑。他还表演了一次把鸡腿放进嘴里,吐出来只剩骨头的妙技,嘴巴一点油都没沾,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简直快炸了。
于得佑恰好来了,看到瞿明哲这副模样忍俊不禁。节目组似乎是照顾他第一天暴露的饮食习惯,特地点了两份沙拉。
他吃了一会,实在是被瞿明哲搞得嘴馋,终是和大部队一起吃起了披萨和炸鸡。
宴阳云被瞿明哲笑得自己吃不下了,嬉笑道:“哪来的一只饕餮。”
陆予也笑得无奈,把瞿明哲身前的可乐递过去:“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瞿明哲接过饮料,倒也知道把嘴巴里面的东西全咽下去再开口:“抱歉抱歉,我太饿了。我早上去晚了嘛,中午跑去老师办公室补签到,解释了老半天。”
陆予问道:“教授怎么说?”
瞿明哲下巴一收,肩膀打开,腰背挺直,声音低低的好像是在模仿他的教授:“瞿同学,不管理由为何,学生自要以学业为重。常言道,上大学便能补回高中被夺走的自由,可这不是说你可以肆意妄为,而是在教你要学会自律。恋爱综艺也是恋爱,年轻人谈感情自然是好,但不可忘了学生的本分。”
陆予笑得不留情面:“说得挺对。”
“嗐,我这才第二天呢。”瞿明哲意有所指地说,“光吃饭了,一点感情进展没有。”
宴阳云小声问道:“怎么,有中意的?”
“……”瞿明哲拿鸡翅的动作僵了一下,默默地拿过来吃着,想了一会才说,“我不知道。”
“哟。”陆予听了也颇感兴趣,书中前期并没怎么提到过瞿明哲的心思,他放下可乐杯看向对方,“谁啊,让你这么心惶。”
瞿明哲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你啊。”
陆予:?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瞿明哲大喘气:“还有周恒轩。”
陆予:?????
“明、明哲。”陆予犹豫着开口道,“我可能要提醒你一下,周恒轩是乾组。”
瞿明哲不明就里:“啊?我知道啊?”
“我是说……”陆予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我是说他是1。”
“啊??不是,我知道啊??”瞿明哲瞳孔地震,“你看他那张脸,有哪一分像0的地方吗?”
陆予张了张嘴,回忆了一下对方冷俊的面庞,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但其实那双眼尾微挑的眼睛,演戏的时候确实也能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像一只流浪小狗,充盈想被人带去的希冀。
于是他把声音压得更小:“……眼睛?偶尔可以?”
“我靠!你瞎了吧?!”瞿明哲手一滑把鸡翅掉到自己的盘子上,吓到忘记控制声量,震耳欲聋,“他就那双眼睛最——!!”
……
全场安静下来,视线集中在瞿明哲和陆予身上。
陆予单手捂着脸,简直想离开这个地方。
“对、对不起,我——”瞿明哲视线惶恐地在人群中徘徊,根本不敢往周恒轩的方向看,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我游戏打多了,这张嘴巴它偶尔、就偶尔有点臭,我控制不住它,抱歉……”
见大家依然盯着自己,瞿明哲突然感到有点噎得慌:“不然我下次试试夹子音、气泡音——什么的?”
周恒轩放下杯子,罕见地插话道:“在聊谁呢?”
瞿明哲说不来谎,头垂得更低了。
陆予视线游离,小心地看了一眼周恒轩,安静地把他眼前的刀叉拿走了。
周恒轩垂眸,问道:“为什么拿我刀叉?”
陆予干笑两声:“我怕它们伤着你。”
“为什么会伤着我?”
“刀叉它不长眼。”
人命关天,陆予不要脸了,理直气壮地开始胡说八道。
可周恒轩像是对他有着无限的耐心,笑说:“这倒是。”
嗯?
大家很快又重新聊起别的话题,该吃吃该喝喝,须臾,陆予实在是吃不下了,便走到三楼闲晃着消食。
三楼阳台养了不少花草,门上有一个指纹锁。他闲得没事伸出手指试了一下,还真的能打开。
阳台连通着上面的人工花园,被玻璃罩盖着,一年四季都维持着最为适宜的温湿度。分明是十二月的冬日,这里仍然春意盎然。
他着实认不得这些树木花草,只觉得漂亮:“原来还有这种地方。”
他走在里面,偶有小鸟啁啾鸣叫,胖胖的很是活泼,应当是他们入住之后,也一直有人在单独管理着这里。
他看得入迷,便没注意到身后靠近的人影。
周恒轩笑意浅淡,凑近陆予的耳边,声音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暧昧呢喃。
——“你怕我杀了他?”
“咳——!”
陆予险些被唾液呛死,猛锤胸口。周恒轩便帮陆予拍背顺气。
“我没、咳咳……你想吓死我吗、咳!”
“怎么会。”周恒轩见对方缓过来一点,好笑道,“你实在是想得有点太多了,一个个心事藏又藏不住。”
这番话让陆予莫名有些难受,就好像是他误会了周恒轩一样。
这么一想,也许有些时候确实是他神经过敏了。
就像现在的周恒轩看着就很无害,又兴许他的穿书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改邪归正?
可这种内疚还没彻底浮现,对方接下来的言行只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周恒轩见对方缓过来不少,手掌缓停,指尖抵在对方肩胛骨之间,缓慢地画了一个圈:“刚才那种小刀其实有点钝,从背后的话很难捅到心脏。”
“再往下一点,从下往上刺。”他将手指顺着对方的脊椎滑到其肋骨之下的位置,自下向上不轻不重地一顶,浅笑着用气声道,“至少可以捅到肺。”
陆予被对方搞得汗毛倒竖,猛地侧身,啪地一声打开对方的手。
“我不高兴。”周恒轩收回手,站得有些随意,看起来有种不似往常的痞气,“多年的朋友让你远离我,而你自身对我也很是防备。”
“唯独对我。”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可他语气听起来像是并不在意,宛如只是随口一谈。
周恒轩笑意渐深:“若是喜欢危险一点的类型,我倒也不是不能顺着你。”
这一刻,陆予终于发现了问题,室内温度分明温和到有些热了,指尖却更加冰凉。
书中没提到过这个小花园,也就是说。
——这里没有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