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个活人的鲜血和尸体刺痛了元灵芷的双眼,她只怪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察觉这一切,不然,或许还有机会救下他们的性命。
一旁的吕义更是悲愤交加,将手中长剑狠狠插在地上,大喊道:“这群畜生,居然一个活口都不留,让我抓住他们,定要为这些弟兄们报仇!”
拓拔彦表情又惊又怒,这些无辜的士兵丧命,均是因他而起,若没有被选来保护他,他们还是好好的!是他对不起这些将士们!
“吕大人,将士们为我而死,我会安排厚葬这些士兵们,并厚待他们的家人。”拓拔彦沉痛说道。
“多谢大殿下。”吕义抱着拳道。
“吕大人不必道谢,我有愧于这些将士们。灵芷姑娘,你可有办法暂时安置这些将士们的尸身?待我们赈灾归来,再将他们送回家中。”
拓拔彦转头问道元灵芷,眼神中充斥着点点希望。
元灵芷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大殿下稍后。”
说完后,她便施了清洁术清理了所有将士的血渍,然后又用灵力掘了三十个坟墓,做完这些,她的额头冒出了许多汗珠。
今天她没有吐息取呐,也没有进行每日修行,再加上布了结界,刚刚又中了迷药,灵力已经有些耗尽了。
她还想强撑着把所有尸体都放到坑中,却发现灵力已经彻底耗尽,无法施展了。
拓拔彦看出她的状态不对,忙道:“灵芷姑娘在一旁歇歇吧,我们来埋人便是。”
元灵芷虚弱的点点头,心中不断想,若让闲散道人这样恶毒的灵力师为祸世间,不知有多少人要遭到他的毒手,她不能坐视不管!
突然,元灵芷意识到马车上还有一个人,拓拔滦!
她只顾着其他人安危,刚刚一时着急,完全忘了马车上还有一个大活人,虽然拓拔滦贴了隐身符,但难保傀儡人不会察觉他的气息啊。
元灵芷面带焦急,慌忙赶到马车上,只见拓拔滦手中拿着把剑,整个人完好无损的坐在软垫上。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五皇子,刚刚有刺客来袭,你没事吧?”
“我没事,姐姐你有没有受伤?我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儿,本想出去帮你们的忙,但想到你嘱咐过我不要乱跑,乖乖在马车上等你,我便躲在这没有出声。”
拓拔滦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除了元灵芷出事,其他人有没有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我不要紧,只是三十名侍卫都被杀了,钱瑛也险些被掳走,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元灵芷说道这些脸色有些发白。
“姐姐你又骗我,你一定有些不对劲,我看你嘴唇发白,气息也不太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拓拔滦面露关切。
“我没事,只是灵力有些不足了,只要休养上一天就会恢复了。”
元灵芷无力的靠在马车的内壁上,感到浑身乏力,果然,她的灵力还不够深厚啊。
“你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现在距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不知道那群黑衣人还会不会偷袭我们,这枚结界符你拿好。我必须得去保护大皇子和钱姑娘了。”
元灵芷说完又递给拓拔滦了一枚带着灵力的符咒,便转身下了马车。
拓拔滦将结界符紧紧攥到手里,想劝她不要多多休息一会儿再去拓拔彦身边,却知道她不会听的,因此并没有开口,只轻轻嘱咐道:“姐姐千万不要逞强,若遇到危险,只有你的性命在我眼中是最要紧的。”
元灵芷身形顿了顿,眼神错愕了一下,道了句,“多谢”,便闪身离开了。
拓拔滦勾了勾嘴角,知道她不是对自己的话完全没有反应,心里莫名的开心了一些。
刚才他在马车里休息,也并没有睡沉,荒郊野外,他将佩剑就放在了手边用来防身,这也是他这几年的习惯。
他忽然听到有淅淅索索的声音,睁开眼,一道黑色身影上了马车,正用手里的利刃盲目的左右穿刺,但看样子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随即没有出声,按兵不动。
而黑影越靠越近,锋利的刀刃也快要靠近他的身体,拓拔滦忍无可忍,随即执剑朝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被刺后居然一声不吭,反而更加疯狂的朝拓拔滦的方向挥舞着利刃,拓拔滦一个反手,直接击落了黑衣人手中的利剑。
黑衣人见剑掉落,连忙去捡,拓拔滦趁这个时机,一记飞踢,狠狠踢在黑衣人脑袋上,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黑衣人头一歪,便软绵绵的倒在马车地板上。
拓拔滦见打倒了他,便上前查看这黑衣人是否已经死了,揭开面罩,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一道血符,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他猜测应该是一种比较阴毒的符咒。
看刚刚的情形,黑衣男子似乎没有寻常人的痛觉和感受,很有可能被人控制了。
拓拔滦嫌弃的看着这冤大头,还是将他拖出了马车,把尸体藏在了附近的树丛里。又回到马车上,点燃了煤油灯,仔仔细细的照了照马车上的各个角落,看是否有血迹留下。他一看,果然有鲜红的血渍,于是拿出了自己带的帕子,将能看见血的地方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呵,他才不愿这样腌臜之人的血渍留在马车上,影响他和姐姐的相处。
他的元姐姐,原本就是纯净无比的人啊,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
拓拔彦和吕义剩下的时间几乎一夜未眠,两人将所有侍卫的尸体依次放进了一个个坑中,一个个埋上土。
元灵芷没了力气,一边为防备黑衣人的再次偷袭展开结界保护剩余几人,一边打坐调息,终于感到慢慢灵力回到了灵海之中。
奇怪的是,这一夜,竟然再也没有黑衣傀儡人偷袭他们,不知是为何。
还好每个侍卫佩戴有腰牌,于是加上元灵芷,他们三人齐心协力的用木头简单的刻上了每位侍卫的名字,方便日后回来移走尸体,将尸身交还给他们的家人。
拓拔彦和吕义做完这些,都累的席地而坐,吕义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要比拓拔彦好的多,休息了一会儿便恢复了精神,拓拔彦是书生体质,现在已经累的脸色苍白。
元灵芷恢复了灵力,赶忙打开芥子袋,从里面摸出一瓶药丸,这是恢复体力用的强身丸。
她倒出三颗来,分别给了拓拔彦和吕义一颗,“大殿下,吕大人,这是强身丸,吃了可以恢复些体力和精神,你们吃了吧。”
拓拔彦和吕义点点头,接了过来,他们先观察了一下,这药丸虽颜色青黑,闻起来有一股草药的清香味,不疑有他,两人吞进口中,顿时感到丹田处一股热流升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刚刚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了。
吕义赞道:“元大人,这真是个好东西,吕某人还从没有吃过如此让人神清气爽的奇药。”
拓跋彦也微笑道:“多谢灵芷姑娘。”
元灵芷摇摇头说道:“大殿下不必客气”,接着有些担忧的问道:“只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拓跋彦思索了片刻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唯有继续前往河南探查此事。一来有机会找出幕后真凶,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侍卫们。二来此次赈灾之事已经刻不容缓,灾民正在等着我们救命。既然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我,若我就此躲藏起来,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我拓跋彦断断不会做这样的缩头乌龟。”
吕义感动的看着拓跋彦,“大殿下,我就知道我吕义没看错人!您放心,今后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为你闯得!元大人灵力又如此高强,我们定会马到成功。”
拓跋彦转头询问元灵芷,“灵芷姑娘,你看如何?”
元灵芷点点头,神色严肃的说道:“大殿下说的是,黑衣人乃是傀儡人,这样的邪术如果被用在更多人身上,傀儡人被当做杀人工具,一定会引起更大的灾祸,我们必得查明才行。”
拓跋彦听完,也知此事非同小可,神情更加凝重起来,说道:“这么说的话,灵芷姑娘,吕大人,我们即刻启程如何?”
吕义拱手道了声是,又看了看剩下的马匹和马车,说道:“大殿下,事到如今,就由末将来赶车,您和元大人,钱姑娘,同乘一辆马车,这样一来,元大人和我也好一路上保护您的安全。您看如何?”
拓跋彦点头应道:“就这样办吧。”
元灵芷想到马车上还有个拓跋滦,正准备开口拒绝,就见那少年轻巧的跳下马车,言语里充满讥诮:“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大家可不能丢下不管啊!”
“拓跋滦!五弟!你怎会在这里?!”
拓跋彦见说话的这人竟然是他的五弟拓跋滦,面露惊讶。
“大哥,我们又见面了,我自然是跟着元姐姐来的,你问她便知道了。”拓跋滦双手抱胸,笑眯眯说道。
拓跋彦看着元灵芷,脸色不太好,但语气还是很轻的问道:“灵芷姑娘,是这样吗,赈灾之事可不是儿戏啊!”
元灵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平静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大殿下不必忧心,我会对五皇子负责的,定不让他惹祸。”
此话一出,拓跋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向来对元灵芷有着说不清的好感,虽从来不能为人知,也不能宣之于口,但是他的心还是会不自觉的为她动摇,那么既然她已经保证了,他便给她这个面子吧。
“既然灵芷姑娘说了,那我便许你跟着我们吧,但是你一定要守好规矩,知道吗?!”
拓跋彦皱着眉,即使他从不曾欺负过这个五弟,可他还是记得那几年,他的母亲柳贵妃是如何的宠冠六宫得到他的父皇宠爱的,虽然留贵妃现在死了,但回想起他的母后诸葛仪夜夜孤枕难眠的痛苦模样,他终究没有办法去从内心中爱护这个现在无比可怜的弟弟。
再加上拓跋滦从上次流丹宫之事到现在,都在有意无意的接近元灵芷,让内心也有些不舒坦。
拓跋滦那每次看向元灵芷的眼神,他能看的明白,那是一个男子看向喜爱女子的眼神。
“那是自然,大哥心胸宽广,自然是能容的下我的。”拓跋滦勾着唇笑道,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
拓跋彦并不想再与他有唇舌之争,点头道:“五弟过奖了。既然准备安排好了,那我们便快些启程吧。”
吕义看着个子大,心思却十分通透,他也从来不是拜高踩低之人,五皇子虽然落魄,但他终究是拓跋皇族,这件事,他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拓跋滦凑到元灵芷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让姐姐为难,所以自己揭下隐身符出来了,希望姐姐不要怪我才是。”
元灵芷叹口气,“罢了,你做的没错,我们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