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暨南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门道,正纳闷呢。
赵懿扫他一眼,道:“走了。”
周暨南摸摸后脖颈,不知为何感到阵阵发凉,瑟缩了一下,转身跟着他离去了。
这头李宝嘉拜完红娘,出了寺门,黄夫人和李佳瑛都已经在等着了。
黄夫人有些无奈:“你这又是去哪了,倒让我和你姐姐一阵好等。”
李宝嘉吐了吐舌头,扶着李佳瑛上了马车。
车内,黄夫人道:“今日佳瑛与我们一道出来,让马车先送她回侍郎府,我们再回去。”
李宝嘉自是连声答应。
前世二叔牵涉造盐一案,那佳瑛姐姐知不知道呢?
祸不及出嫁女,上一世佳瑛姐姐也是已经嫁入了侍郎府,自然是没有受到牵连。
但李家失势,二叔一房尽数流放,当前世道,对女子本就多有苛责,娘家遭此大祸,若是张侍郎家是那等刻薄人家,还不知她要受到多少磋磨。
想起了这些事,李宝嘉不免旁敲侧击一番:“佳瑛姐姐,我与你许久未见了,如今二叔在苏州可好?”
李佳瑛笑道:“可好着呢,如今身子也比以往硬朗,苏州临海,又四季如春,大夫说倒是适合养病。”
李府有二房,大房就是李望德李太傅这一支,李太傅是太子老师,再往上走李老太爷也是当年皇上的太傅,可以说李家几代皆为太子太傅,深得皇恩。
李老太爷早年间身子就不利索了,在李宝嘉很小的时候便去了,因此对于李老太爷,她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是个和蔼可亲的爷爷。
二叔李为自小身子便不好,走的虽也是科举的路子,成绩却大不如长兄李望德,更无望做太子太傅,倒是对经商有些兴趣,但因家里强烈反对,放弃了这门想法。
在大理寺当了几年少卿便辗转任了苏州盐运使,现如今倒也办的有模有样,据说也颇得皇上信任。
怎么会发展成后边那样?
李宝嘉不明白,以她的小脑瓜子也想不明白,但凭借着她对二叔的了解,二叔不是这种见利眼开的人。
她只好道:“二叔如今做盐运使是不是每日事情颇多?二叔身子需要静养,倒不如换个清闲的职位。”
黄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孩子,这盐运使虽是不清闲,可也有实权在的,比起你父亲这个天子近臣也不遑多让。你倒是一张口就劝人换了?”
李佳瑛也摇摇头道:“朝堂官事我是不懂,不过这盐运使确实不是想换便换的。”
李宝嘉叹了口气。
李佳瑛以为她担心,笑道:“不必忧心父亲身体,前段时间母亲来信,还说父亲现在可是精神硕硕呢。”
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因为她一两句话,二叔便换个职位。
但如今后面的事变数颇多,她既然回来占了先机,就想早早搞清这事,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她有些丧气地想,要是能陪佳瑛堂姐去一趟苏州就好了。
若不是陪堂姐回去,她可找不着理由去苏州。
不对。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母亲好像和她提过佳瑛堂姐回家养胎的事
她小心翼翼道:“佳瑛姐姐,你是不是要回苏州养胎啊?”
“你姐姐如今月份都还未稳,身子重了,苏州离京城又颇远,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怎么可能回苏州养胎呢?”黄夫人又好笑又好气。
“你还担心那侍郎府养不好你姐姐一个孕妇?这孩子是张家的孩子,哪有回娘家养胎的道理。”
李佳瑛也道:“等孩子出生满月,倒是会带回去看看的。”
对啊,这苏州离京城也不近,为何上一世佳瑛堂姐要回苏州养胎?
这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一些事,让她改变了主意,不得不去苏州。
这段时间她可要多多注意,看看这个改变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李宝嘉挽着李佳瑛的手道:“姐姐,这如今我也没什么事,你又怀孕了,我想去你府上找你玩,我们俩还能解解闷呢。”
李佳瑛一口答应:“当然,你尽管来就是了,你就是天天待在我府上,我也乐意。”
侍郎府到了,李宝嘉搀着她下了马车进了府才回到马车上。
马车稳稳当当地往李府去着。
黄夫人对于她要去侍郎府玩这事并没有阻拦,只是叮嘱她不要冲了撞了李佳瑛,不要在侍郎府闯祸等等。
毕竟在她心里认为,她多去走走,多看看已婚夫人们的生活,说不定对她未来婚后生活有些帮助。
东宫
赵懿在案桌前批着公文,经过这两天的试验,他可以肯定,那些都不是幻听,他好像真的可以听到他人的心声。
好像是从……见李宝嘉那一次开始的。
李宝嘉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想嫁给周暨南?不对,也不是周暨南,好像只是不想嫁给他。
之前她不是见到他就一副殷勤的样子吗?短短几天她就改变这么大?还是她以前都是装的?
自从见了她这两次,他突然发现,她好像充满了秘密,让他很想探究。
虽然不喜李太傅塞人有些贪得无厌,但对于他送的这个礼物本身……他觉得还是很有趣的。
接受这个礼物,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李宝嘉和黄夫人刚下了马车,到了府,便遇见同样刚刚回府的李太傅。
李宝嘉上去福了礼:“父亲。”
李太傅打量着他的这个女儿,见她身姿婀娜,姿容清丽,虽然脸颊两侧还有些婴儿肥,但已能看出些美人的影子。
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他笑吟吟地扶起她道“嘉儿都这么大了,是该嫁人了。”
听在李宝嘉耳里,就像是在掂量着她的斤两道:“都长这么肥了,能卖个好价钱。”
她心里警铃大响:“女儿还小呢,还不急。”
黄夫人难得赞同了一番李太傅的话:“你父亲说的是,你这么大,至少也该定亲了。”
这边难得的其乐融融,被闻了风声的秦夫人的到来打断了。
“在同姐姐说些什么呢?”
秦夫人年近三十,婀娜多姿地身段,此时笑吟吟的斜眼瞅着李太傅,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小小的红痣,更增俏媚。
这般风情作态,难怪能将李太傅的心勾的牢牢的。
黄夫人最恨她这般勾人的样子:“不过是说些体己话罢了,这正巧谈到了嘉儿的婚事,说着要早早定下来呢。”
李太傅也道:“是啊,嘉儿的婚事确实要早定。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秦夫人拿了个帕子,细细地擦了李太傅的额间道:“今日老爷也辛苦了一天,等洗漱完了,晚间去芙蓉院吃饭罢,您忙了几天,栗儿好久没见您了,到时候可不知道他爹是谁了。”
栗儿是秦夫人最小的儿子,她总共育有一女二子,这个小儿子如今才八岁,算是晚来子,颇得李太傅疼爱。
李太傅哈哈大笑,连声应了。
黄夫人在旁边气的胸口起起伏伏。
因着最近李宝嘉也算要出阁了,对于这个女儿,李望德还是有些在意的,于是他对黄夫人道:“你今天也在外面一天,应该也是累了,明日再来看你。”
黄茹儿勉强扯出个笑脸来应了声。
待他们走后,李宝嘉也道自己乏了,福了个礼便退下了。
她知道,现在再不走,母亲又要和她念叨了。
芙蓉院。
秦可就着下人端来的盆净了手,吩咐道:“那道鹿茸羹可是煲上了?”
旁边的丫鬟喜儿道:“夫人,已经吩咐厨房了,老爷既然要来,他们怎敢怠慢。”
“就是老爷不来,他们也不敢怠慢。”秦可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上次要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夫人,上一次据说是二小姐想见太子殿下,结果被骂着出来了,出来时那眼睛红红的,可是哭过一番狠得哩。”
秦可笑出了声:“黄茹儿斗不过我,她女儿也是个蠢笨的,根本抓不住太子殿下的心,竟然还妄想一飞冲天,可笑至极。”
“可惜我的如兰生的早了些,不然这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唯唯诺诺地丫头片子。和她的娘一样无用。”
“老爷把宝压在二小姐身上可是压错了,看样子太子殿下压根就不接受她呢。如兰小姐如今在广平候府也算是站稳脚跟了,二小姐可比不得大小姐。”喜儿也颇为赞同。
秦可显然也对此颇为得意:“她怎么能和我的如兰比,就看到时她嫁不了太子,拖成了老姑娘,这京城还有哪家要她。这娘俩可就真成了个笑话,正好也让她们瞧瞧,妄想飞上枝头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