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灯节(1 / 1)

阑亭绪听见里面的哀嚎戛然而止,想到刚刚顾清歌的窘迫表情,忍不住偷笑。

看情况,这丫头应该是第一次。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却不是找他。

顾清歌红着脸:“我要见掌柜的夫人。”

“好。”阑亭绪第一次温言细语,“你等等,我这就去找。”

喊了掌事夫人上去,阑亭绪回到二楼属于他的房间,不一会儿,那位妇人就过来了。

“那位姑娘说,想要月信的东西。”

“行,买最好的,她身娇体弱,用不了差的东西。”阑亭绪正看密信,说到这时抬头,“对了,我见她反应,应是初次,其中之事还要麻烦你费心教她。”

“遵命。”

妇人领命离开,掌事进来,拿着一沓纸,有些欲言又止。

阑亭绪烧掉密信,扫了一眼对方:“说。”

“主子,按你的意思,我们去汾州查了顾清歌,这是凌晨送来的。”

掌事把那沓信纸递给阑亭绪,后退一步,简略的说了几句。

“两年前,也就是主子离京前后脚,顾氏长女重病,被顾太宰送回汾州养身,听说回程途中差点没了命,完全靠人参吊着一口气。说来也奇怪,回到汾州郡主病就好了,不过之后性情脾气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

阑亭绪听着,抽出两张信纸。

特殊的纹路,应该是顾氏家产的,而且右下角都有汾州顾氏的水印。

不过,泛黄陈旧的那张,字迹秀气,笔锋圆润,一看就是官宦女专练的簪花小楷。

而稍新的那张,字迹随心所欲,七扭八歪,让人不忍猝读。

好奇心下,阑亭绪开始辨认内容。

天若有情天亦老,女子多情死的早……身无彩凤双飞翼,拔毛凤凰不如鸡……

一朝被雷劈,处处闻啼鸟,真吵。

……

稀奇古怪的句子,阑亭绪噗嗤笑出声:“有趣。”

掌事见阑亭绪愉快,也跟着放松:“他们还打听到,说这郡主醒后举止怪异,而且总说要回家。”

“回家?”阑亭绪收好那张龙飞凤舞的纸,把簪花小楷的那张同其他的烧掉,“她不就在顾氏别院住着吗?”

“是啊,所以下人都很奇怪,暗地说这郡主得了癔症。”

“那京城呢?有消息吗?”

见掌事摇头,阑亭绪再次确认:“公主府和太宰府没动静?”

“一如往常,没有异样。”

得到回答,阑亭绪若有所思。

这就奇怪了。

顾清歌失踪,为何顾平霄和康平公主都毫无作为,难道他们还没得到消息。

可凭他们的势力,不该毫无所知啊。

其中定有隐情。

终于到了花灯节这天,阑亭绪和往日一样,送顾清歌去画铺。

这几天为了省钱,两人都不在锦里客栈吃早饭,而是找了家街边小店,点了一笼包子两碗粥。

顾清歌把咸菜放进白粥,埋头吃得不亦乐乎,阑亭绪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余光默默打量。

咸粥都能吃这么香,没有一丝嫌弃,哪里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

想到这儿,阑亭绪忍不住提醒自己。

别太好奇顾清歌。

最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她,下意识觉得她比其他女子特别,对她的一切莫名重视起来。

其实,他本来是把顾清歌放在恩人的位置上。

但现在……

“阑亭绪,我吃完了。”顾清歌放下勺子,咬了个包子,手中又哪一个,匆匆忙忙道,“我去画铺挣钱,你在客栈等我,我们一起看花灯啊!”

“嗯。”

阑亭绪目送顾清歌背影,视线落在对方头上木簪处。

当初为了救他,对方戴着的金银首饰都给了一猎户。

走到一家首饰铺,阑亭绪在门口折回三两次,终于还是踏入门槛。

“这位爷,看首饰?”

阑亭绪从喉咙中发出嗯的声音,跟着掌柜看了几盘金钗玉簪,他觉得样式太素,都不是很满意。

最后他相中了支黄金镶宝石桃花样的发簪。

正中间是枚圆滚滚的翠绿宝石,八朵花瓣上各有大小不一的蓝色、红色宝石。

黄灿灿的底色,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宝石装饰,看着就很明艳。

他觉得很适合顾清歌的性格,他也喜欢这种样式,问了价格后也没还价,直接买下。

掌柜很是开心,毕竟这支从西域进的发簪积压许久,因为不符中原贵妇的喜好,一直无人问津。

本以为会砸在手里,没想到今日被一男子买去,真是意外之喜。

傍晚,顾清歌终于把那本书抄完,从薛江寒哪儿领了所有工钱。

谢绝对方再来一本的邀请,她哼歌回到锦鲤客栈,拉着阑亭绪出去买衣裳。

逛了几家成衣店,最后选了个蓝色的劲装。

衣铺掌柜很会做生意,拿个双玉环的腰带,在旁边絮絮叨叨,不住地说这个与阑亭绪很配。

顾清歌被你家相公长,你家夫君短的念叨怕了,索性买了下来。

阑亭绪戴好腰带,握住那双玉环,虽然不是上等玉料,但做工还算精细。

“价钱可不便宜,真的舍得?”

“舍得啊,我又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你不是联系了商队嘛,反正半个月后就到镐京了,也没什么没花钱的地方,还不如现在花完算了。”

顾清歌拉着阑亭绪朝外走,穿过灯火通明的长街,走到内河拱桥停下。

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岸上花灯,也有点点河灯随波漂流。

街头不少卖艺人烧着铁块,再用铁锤一击,迸发出无数火星,远看就像流星坠落般绚烂。

“真美……”顾清歌感叹,“原来诗词里说的灯火阑珊、火树银花,是这个意思。”

阑亭绪看着顾清歌,奇怪对方会如此沉浸留恋。

毕竟这花灯会的规模,也就是镐京每月十五庙会的程度,顾清歌这样的世家小姐,按说早该习以为常。

可对方的反应又不似作伪,宛若真的初见这场景般。

“阿七,其实上元节更热闹,万人空巷,还会燃放烟火庆祝,听闻去年镐京城,天子还乘坐画舫,与民同乐。”

听阑亭绪的描述,顾清歌已经能想到那种盛况。

望着嬉闹的人群,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涌上一丝落寞,转身看见成双结对的行人,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与好友亲密谈笑着,衬着她更是难过。

顾清歌再次转身,不再观望行人,看着河面发呆。

在这个世界,她很孤独。

她表达的别人听不懂,也无法理解,只一味地说她魔怔了,没人愿意听她讲述那些,也没人相信,只当她胡言乱语。

而她,明知自己穿越到了书中,即使成为了女主,也完全无法融入。

身边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提醒着她自己的格格不入。

这种割裂感,让她无所适从的彷徨。

“阑亭绪,你想家吗?”

“不想。”

不想?

顾清歌扭头看向回答那人,对方一脸平静,不像撒谎。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

“习惯了。”

阑亭绪看向远处,自记事起,他就在军营生活,适应了塞外游荡驻扎,日日绷弦防止北燕贼人反攻,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就习惯了。

“阑亭绪,我很想回家。”顾清歌靠在桥栏上,低头揪着头发,“我不是说镐京的那个,是我真正的家。”

“……是汾州吗?”

顾清歌摇头,并没想到对方怎么知道汾州,若是她此刻意识到,就会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气氛低落,顾清歌别过头,背对阑亭绪擦干眼泪,又佯装兴奋地拍了拍手:“哎呦,这么高兴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了。”

说罢,她望向阑亭绪,见对方神色担忧看着她,忽然心中特别害怕听到安慰的话,害怕好不容易克制的情绪再次崩溃,当即转移话题道:“阑亭绪,听说把愿望写河灯上能实现,我们去买吧。”

拉人走下桥,从小贩那儿买了两盏荷花样的河灯,递给阑亭绪一个。

“走,我们放河灯去!”

河堤旁,顾清歌转着炭柳枝,对着河灯叹气。

阑亭绪见她犹豫不决,问:“刚还兴致冲冲的,怎么现在不写了?”

“愿望太多,写不下。”顾清歌苦恼,脸都纠结成了包子,全是褶,“你说我要是写满,河神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不给我实现啊?”

“那就写最重要的那个。”

阑亭绪齐刷刷写好,把柳枝一丢,拿出火折子,点燃河灯放在水面上。

顾清歌好奇,扯了扯他衣袖:“你写的什么?”

“河神保佑,让阿七的心愿都实现。”

听见阑亭绪的愿望,顾清歌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这多不合适,你怎么不写自己的心愿呢。”

“我想得到的东西,会不顾一切去争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许愿中。”

说着,他还点了点顾清歌额头,开玩笑道:“傻瓜,要是许愿有用,那佛堂信徒岂不人人顺心如意,天下无病无灾,怎么可能呢?”

“原来你不信呐,我还以为你是好心为我写的呢。”

顾清歌大失所望,拍开阑亭绪的手,落笔时一本正经的劝他:“阑亭绪,我以前也认为怪力乱神不可信。可经历这次穿越后,别说玉皇大帝,就是耶稣和圣母玛利亚,我都信了!说起用处啊,唉……虽然信了并没卵用,我还是回不去,但至少让我遇到了你,有了一线希望……”

听顾清歌巴拉巴拉说着,阑亭绪望向她,眉眼不自觉染上笑意。

很早就发现,这丫头喜欢自言自语。

很可爱,说着稀奇古怪的事情,嘟嘟囔囔念叨的模样。

他想回应两句,可那些话的含义他也不太明白,但不知为何,看着顾清歌自问自答,总觉得对方是害怕无人搭理,所以才絮絮叨叨个不停。

在凉州,驻守雪山的士兵也会如此。

他们说,面对雪山久了,会不由自主的,自己同自己说话,好像这样,就不再感到那么孤独。

也有沉默的士兵,五年后回来,竟成了哑巴忘记如何开口说话,一个月后才模模糊糊发出一个音。

阑亭绪接过顾清歌手中河灯,帮忙放在河面。

见对方虔诚闭眼许愿,他默默站在一旁,等顾清歌睁眼,才开口道:“阿七……”

“嗯?”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事情。”阑亭绪微微侧了一步,更靠近顾清歌,两人影子在花灯下,恰好重合半身,“很多事我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愿意一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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