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院子里。
三儿被沈竹玉赶到前厅,瞧看瞧看情况,就被刚好略过的沈目言叫住了。
“刚好,你去把小姐送回房间,找找郎中给她上药。”
三儿停住了脚跟,“少爷,小姐已经回到院子里了。”
“哦,”沈目言明了,迈开了腿就要去破屋。
三儿见他面色凶狠的模样,眉心蹙了蹙。那样子只有在离落少爷面前摆现。
她顿感不安,于是又继续开口说道:“可是现在小姐很是生气,要是这么气坏身子,恐怕不好,少爷你要不去看看。”
沈目言闻言也是没犹豫一会,就去了西厢院。
西厢院。
凝秀正在为沈竹玉小心翼翼的穿着衣服,“小姐,你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要是不是很重要的话,就在屋里好好休息。”
沈竹玉双眸垂下,眼底没有起兴之色,一只胳膊很是艰难的抬起来,“我都快要嫁人了,你觉得这不是一件大事吗?”
她总得要去看看,那人是丑是胖。
凝秀也是犯了难,“可能夫人也只是逗逗你而已,并不是真的要为小姐你找夫家的。”
沈竹玉却摇了摇头。沈夫人可是说一就一的人,哪会是逗逗而已。
“小姐,二少爷来了。”门外响起三儿那软软的声音。
沈竹玉也不管身上的伤势,直接把衣服穿好,垂落下来的发丝,小手一擒全部别在身后,发型也是随意盘起。
正想要出去迎接的时候,沈目言也刚好敲起了房门。很是关切的问道:“小妹,好些了吗?”
沈竹玉招呼他坐下来,然后自己就像是老太婆般,硬生生的坐下,“暂且没什么大碍。”就是起身躺下不方便之外。
沈目言紧绷的脸上像是松了一口气,冷冽道:“听三儿说你很是生气,谁惹你了,是不是离落!”
沈竹玉心里咯噔的一下。闻言她二哥这口音,像是要把离落直接撕开两半的意思。“二哥,娘为我找夫君的那个人,你可见着了?”
沈目言光洁的额头逐渐冒出一丝冷汗,“我是见着了。”说完,余光还瞄了瞄面色不好的她,“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同意的,除非他深得你喜欢。”
沈竹玉心中一怔暖,嘴角笑开的说道:“谢谢二哥。”
“一家人无须客气。”沈目言见她眉眼弯弯,问道:“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沈竹玉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好多了,就是娘那边……”
“莫怕,爹爹快要回来了。”沈目言递给他一个放心眼色,“爹爹是不会让你就这么嫁出去的。”
沈竹玉很是兴奋地说道,“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又多了一个帮手。可她想到了什么,那兴奋之色退散了些,“我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啊,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二哥是你啊,长期呆在府中。”沈目言很是宠溺的训了她一番,“朝廷的人传来信件,疆边那帮人已经被牢牢地擒拿住了。”
沈竹玉明会的点了点,两人就这么闲聊起。
前院这边。
沈将军一身飒爽之气,跃下了马车,把头上碍事的头盔摘了下来,那张凶狠的脸,望着‘沈府’两字,慢慢的变柔和了起来。
门外的小厮赶紧走上前,脸上憨憨一笑,“老爷,你回来,小的这就去禀告夫人小姐他们。”
沈将军十分爽快道:“不要惊动夫人他们,我自己进去。”侧了侧身子,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该干嘛就干嘛去!”
大步的往家门走去,沈将军犀利的眼底满是柔和之色,嘴角更是扬起,自己一身的疲惫都被这个家吹散掉。
他还没有走到前院,就听到自己夫人明朗的笑意声,不过除了自己夫人之外,还有一道柔和的男人生也是很吸引他。
沈夫人一直与旁边的苏皖聊,两人就像是有共同话题般,聊的甚欢。
李嬷嬷也是看出沈夫人欢喜这个姑爷,嘴角也是上扬起,视线不经意划过一边,一个身影,吓得她说不出话来。
“夫……夫人。”李嬷嬷摇了摇沈夫人肩膀,很是着急。
沈夫人与沈将军这么多年,又怎么会问不到他身上的气息呢,双目清澈的望了望走来的男人。
淡淡问道:“你回来了?”
苏皖有礼的问候了沈将军一声。
沈将军也是没有失礼的点头,余光瞄了一眼喝茶的沈夫人,“这是在聊什么?聊得很是甚欢啊。”
沈夫人神色平息得很,“聊玉儿的婚事呢。”
“婚事?”沈将军再怎么柔和的脸也绷不住,“就你这小子?”很是不屑又冷息的望着他。
苏皖保持着笑意,颔首。
“既然是婚事,你爹你娘呢,还是说你是个孤儿,想要做我们沈府的上门女婿?”沈将军大声喊道。
苏皖面色尴尬,也只好解释道:“沈将军误会了,在下是洛安城出了名典铺的小儿子,此番前来,本该爹娘一起来的,可是他们实在是抽不开身,实在失礼。”
沈将军冷笑,“是真的抽不开身,还是觉得我们沈府小姐不值得他们走这么一趟?”
“沈将军……”
沈夫人见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你嚷嚷什么嚷嚷,该问的我都已经问了,你就不能柔和些,看吧人家吓得!”
沈将军眉头深皱,厚唇欲动,敢怒不敢言的视线冷扫了她一眼,把不悦望着煞白脸色的苏皖脸上。
那抹杀人的视线实在太强势,苏皖顶不住了,“沈夫人,沈将军,在下贸然唐突,还望两位见谅,这次未能见到沈小姐,下次定会带上家父家母前来拜访。”
说完,赶紧灰溜溜的走人了。
沈夫人双唇欲动,看着那急匆匆的背影,细眉怒挑,侧眸余光更是恨不得在他身上划过刀子。
沈将军不嫌弃的喝着沈夫人的杯子,明明味道一般,他却觉得是世间美味。“夫人莫要这样看着为夫,为夫也只是为玉儿着想。”
“哼,沈宴景,你还真是一位好父亲啊,口口声声为玉儿好,好啊!那你就赶紧让你的好儿子走!”沈夫人走上前,大声对他说道。
沈将军闻言,也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好儿子,神色沉了沉,玩起茶盖,装不知道喃道:“说的是哪一个?”
“哪一个?”沈夫人清澈的眼底泛起了泪花,“你说是哪个好儿子,除了你跟那个女人生了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儿子吗!”
沈将军自知理亏,但也赶紧补上。“你不也是跟我生了嘛?”
“我……”沈夫人很是生气,她气得正想要说糊涂话的时候,心中像是安了手般,把她满是怒火之色全部压了下去。
“你知道你的好儿子,差一点害得我失去闺女!”沈夫人泪水从里眼眶流出来。
“什么?”沈将军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望着满是泪水的夫人,心痛不已。
“问你的好儿子去吧!”沈夫人搁下这话,带着身边的丫鬟走了。
一处废屋处。
巷子里,离落与闫安两人目光,一同向往这不远处的屋子,走出来两个健壮的男人,他们似乎在门外待了待,就走进去了,像是早已习惯。
离落目光望到那处几乎是荒地一处,全是野草疯狂生长的好地方,周边也只是寥寥草草几处空房子。
他平淡的神色突然冷了几分。
“少堂主,是时候该回去了?”闫安注意到他眼底里的变化,于是开口说道。
离落侧目瞄了他一眼,冷冽的视线落在那处有人的屋子里。“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外祖父说,官府下令,这里不许人居住,违命者死,怎么会有两个人安然无事的在这里?
闫安也很是奇怪,“小的也觉得奇怪,这就上前查询。”
离落一只手挡在了他面前,眉头深皱,警惕性的看着屋子。“慢着,你觉得这两人像是普通的百姓吗?”
闫安略想了下,也是安顿了下来,“少堂主,姑爷家我带你来看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你不是来过吗?这里有两个人你会不知道?”离落反问道。
闫安点了点头,“确实来过一次,不过是找小姐的,那时候这里的百姓全被官府驱赶,至于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得回去禀告堂主,让他派人来蹲守。”
离落没有回应,侧了侧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屋子移走,身后的闫安也是轻步而行的跟了上来。
离落望着一棵大树,最后爬了上去,漆黑的双眸极为谨慎的往里瞧了瞧。
看见那两个人十分悠哉的吃着东西,还悠闲地喝着好酒,等吃饱之后吃饱了,两人微醺的肩搭肩的回房去了。
离落也是直接跟上,来到屋前,脚步轻快的落地,身后的闫安也是如此。
鼾声如雷的呼噜声,闫安不经低声喃道:“他两在这里怕不是要把自己养成一头猪吧。”
嘎吱的一声,一只猫突然从墙外袭来,重重的摔在满是树枝的地方,乱窜的跑开了。
屋里睡觉的一人,陡然醒起,他很是警惕、脚步很快的走到门外,两眼弑煞的观摩着周边。
“什么人!”
回应他的也只是风儿轻轻飘过。
屋里被他吵醒的人,大声骂道:“吵什么吵!你要是不睡觉,到外面呆着去!”自喃道:“整天疑神疑鬼的。”
屋外的人也是不甘示弱,走到屋里,高大背影背对着水缸。
离落身子紧紧贴在水缸边,侧眸望了望草丛里的闫安,眼神正要打起。
屋里也响起嚷嚷声不断。
“睡什么睡!你没听到有声音啊!”
床上的不悦的翻转身子,咬牙切齿说道;“什么声音!我没听见。”
“你别忘记我们是来干嘛的!睡睡睡!你除了睡,什么也听不见!”高大的男人倒了一杯水,直接灌入口。
“啊我说,你到底是在怕啥?怕他随时来查,还是怕段家的人来报复。”偏瘦的男人干脆也不睡了,直接坐了起来,一连的质问。
“段家的人早就死了,你要是怕他们鬼魂找你诉苦,那你就赶紧找大师帮你驱驱邪”
“他?他就更不用说了,他都已经出征了,哪有时间叫人来监视我们,说不定还有可能死了呢。”
“你那次的乌龙事件,就是你刚来这里的时候,你也是说有人有人,人呢?一个人影也见不着,还害得我被白白的挨了一大嘴巴子!”
偏瘦的男人很是生气的质问他。
高大的男人手拿杯子,很是不安的搓了搓,“可是我刚刚真的听到声音了。”
“你还真是没救了!你是不是睡梦中听到的,喝得烂醉,你还听到了声音?笑死我了。”偏瘦的男人很是不屑的嘲笑了他一番。
高大的男人想要怒,可是到嘴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离落浓浓的剑眉下,嵌着一双漆黑又冷清清的眼眸,闻言‘出征’这两字。
他漆黑的眼珠子更是乌云密布,眼底满是寒霜之色,心中柔软的那一块更是瞬间结冰。
沈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