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
离落站在窗外,神色阴沉的看着偌大的城里。
旁边的小厮犹豫了很久,才缓缓站处在他旁边说道:“少……二少爷,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歇吧,明日便启程了。”
离落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望着明亮的月色,晃亮亮的就像是……他脑海不经意浮现梦中少女,他脸色一变,垂下的指尖轻轻拢起来。
闫安一进门便看见脸色漆黑的离落,他眉梢轻轻翘起,缓了一会才出声,“少堂主。”
离落侧眸冷瞧了一眼,视线再次放到宁静的街道。
闫安心中犹豫,沈府小姐已经消失一天了,沈府此时大乱,他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少堂主?
可,沈府现在已经把他赶出来了,少堂主已经不会多管闲事吧,算了,他就当不知道吧。
夜深。
夜光照在反复翻转男人身上,额前逐渐流出一颗颗虚汗,紧闭的双眸像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他想要睁开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紧握住的床边,被他狠狠掰了起来,木渣深深刺入他掌心中,他丝毫不察觉。
黝黑的双眸猛然睁起,泪水滑过他的脸颊,心房那一处,像是被人用刀子一道道割开般疼痛。
离落缓缓坐了起来,冷峻的脸借着月光的照耀,明显的苍白之色。
他无神的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一边眼角的湿润,无力的手掌心传来疼痛,他淡淡凝视住鲜血。
她……流了好多血……
沈竹玉流了好多血……
被人羞辱,切除小腿,扔在路边任由别人欺凌,最后惨死。
而害的她变成这的人是他!梦中的那个他,高高站在顶端,较兴的看着她一步步的遭遇。
碾碎她一次不够,得知她死后,还把她的尸体挂在城门上,衣无遮拦,任由食鸟啄食。
离落很是否认梦中的自己,他就算再怎么恨沈竹玉,也不会对她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他此时多么想杀了梦中的那个人!可脑海突然冒出声音,‘你有什么资格杀了那人’
离落眼底陷入深渊里,资格!她是我的妹妹,我有这资格!
‘哥哥?你如是好哥哥怎么会杀了她呢?’
不是的!沈竹玉不是他杀的!
离落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要把脑海中的那一道声音撇开,可他却阴魂不散,源源不断的说着梦中的画面,还说得极为细致。
‘你啊你啊,是喜欢上她了吧。’
离落被他这么一问,一激灵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把正准备叫他起床的小厮吓了一大跳。
“二少爷……你醒了?你看要不洗把脸还是直接出发……”小厮越说越小声,他注意到离落阴沉的眼色,尽量把自己声音压低。
离落抬起昨夜梦中满是木渣的手掌,凝固的血迹,坚定在那里的木渣。
他又做梦了……可真实感在他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离落掀开被子,一只脚正要穿鞋,想到了什么,他抬起漆黑的眸子直视面前的小厮,“回一趟府里。”他要确定一下,她的腿是不是还在!
小厮疑惑,确定他不是说说而已,开口提醒道:“二少爷,我看还是不要回去吧。”小姐都已经消失一天一夜了,夫人本就心情不好,要是看见他的话,更加不好了。
离落神色暗淡,“我自己回去,放心,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小厮拦住他要走的路,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二少爷,只是现在回府不太方便。”
离落神色冷冽的瞟了他一眼。
是觉得他承受不了他们在沈府举办欢送宴?
小厮面对强大的视线,慢慢的把脑袋缩了起来,委屈巴巴的模样,“小姐她已经失踪一天了,沈府上下都在找,夫人也不知道晕了多少次了。”
失踪?沈竹玉失踪了,该不会是被人……
离落不敢多想,漆黑的眸子冷射出一道寒光,小厮不安的眼睛四处乱转。
“滚开!”离落声音低沉。
小厮回想沈将军说的话,伸出自己瘦弱的手出来,“老爷说了……啊……”
离落直接把挡在他的面前人,踹到一边角落去,薄唇冷嘲,“想死就滚一边去!”
闫安从旁边房间听到剧烈的声音,赶忙跑出来,注意到他掌心上的血迹,“少堂主……”
“沈竹玉出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离落视线冷冽的盯着他。他昨日可是一直留在沈府直到天色黯淡了才来找他的。
闫安一时不知怎么说起,视线飘了一眼寒冷之气的男人,他点了点头,“知道,不过,沈府既然都把你赶出来了,他们的事就不关我们什么事了。”
离落闻言,漆黑的眸子越发阴沉。音调就像是来夺命的阎罗王,字字勾魂,“我的事,需要你定?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派一些人去找!如找不到,区区几个废物,我可不在乎!”
离落从闫安身边直接略过,身上的寒气狠狠刮了他一身。
闫安直到他走了之后,才敢放松的喘一口气。
少堂主刚刚眼睛里的可是紧张之色?难道他真的对……不应该的!
莽头寨。
牢房里除了柴火的点亮,没有丝毫阳光之色照进来,沈竹玉一夜未睡,很是担忧孙婉姻。
她视线瞄向来来往往的几个大男人,十分好奇。不是说有人想拿她的命吗?怎么还不动手啊?
黄末瞧见她不安,心中也开始打算起计划,眼色狠厉的看着山窝。
当今五皇子的钱财也敢劫!好样的!等他游山玩水玩够了,再算账!
他目光不停落在垂低着头的女孩,就是希望她能够注意一下自己这边,可是沈竹玉陷入了自己计划之中,压根就没有留意旁人的举动。
黄末站在原地,抬起手就想砸她的脑袋,奈何不是在同一间牢房里。
她愣是没有动,他开始怀疑,该不会吓晕过去了吧?
二当家走了进来,视线落在沈竹玉的身上,嘴角微扬起,招呼着那几个男人出来。
黄末注意到二当家的视线,害怕他会对沈竹玉不利。
她虽然踢了他的命en,但也不妨他想要救她出去的决心,毕竟她要是现在死了,他该怎么蓄谋回击。
“霸龙~”黄末尽量压低声音喊道。
沈竹玉怒瞪了他一眼,双唇酝酿不雅之语。
黄末赶忙安抚道:“唉唉唉,你别生气啊,我想到办法救你出去了。”
沈竹玉冷笑道:“你会如此好心?”她昨晚可是求了他好久,他压根就不想带她出去,逮住机会就把陈年旧事搬出来。
黄末心中一凉,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呦,霸龙是生气了吗?果然跟小时候一样,稍有不顺心,就会拉长那张美若天仙的脸。”
沈竹玉压住心中怒火。不行,现在是想办法出去,搬救兵来,而不是跟他斗嘴!
黄末见她没有理会自己,眉梢挑了挑,心里默默打量起沈竹玉。
某一间木房里。
二当家神色略想的看着背对着他的男人,双唇微张又抿住。
陶渊泽侧眸瞧了瞧身后的男人,狭长的双眸闭了闭,骨骼分明的指尖轻轻揉搓太阳穴处。
“想问什么就问!磨磨唧唧的站在门前,是没什么事可做吗?”
“大当家最近做事似乎不利索了。”二当家眉头深皱,不满的看着无所畏惧的男人。
陶渊泽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目光犀利的望向他,“你一个手下败将,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别忘了,要不是我留情!你觉得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吗!”
二当家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心中一阵寒颤,“大当家的,莫怪我多嘴,你可知我们现在是给谁做事!”
他的不动手,是想要害死整个莽头寨吗!
“那又怎么样?杀不杀,我说了数,既然拿了那些钱就好好玩吧,哪来这么多废话!”陶渊泽冷扫了他一眼。
二当家眉间明显的抗拒,“要是让太子知道,他叫我们做的事,没办成!我们整个寨岂不是要覆灭。”
“覆灭?”陶渊泽疑惑反问道,“要是我们寨覆灭了,最大的祸首就是你!”他目光狠厉的看着他。
二当家:“大当家的,你是要护定孙府小姐吗?”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陶渊泽把插在水果上面的刀子拔了出来,似乎在看人体标本一样的,言语淡漠的很,“你知道我的做法的!”
二当家双眸睁大,恐慌之色很一会才慢慢淹没下去,“小的,知道了,孙府小姐大当家要是喜欢可以留着,但,沈府小姐是不是可以按照太子吩咐下来的那样子做掉!”
陶渊泽手玩着刀把,脸上泛起了讥笑,“下次再想要偷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记得要听完,别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过听你的口吻像是要对她动手啊?”
二当家微垂低着头,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隐蔽,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发现了,“小的,只是不想寨里出什么事。”
“不想出事?”陶渊泽像是看透他般的冷笑起,“不想出事,就少以自己为中心!把人看好了,要是她死了,或者是不见了,你的人头可以抹干净点了。”
二当家没一会就明白了,太子是看上她了。“那那个男子要如何处置?”
“有钱拿钱,没钱拿命。”陶渊泽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回应着。
二当家垂落下的指默默地拢了起来,垂下的双目发狠的望着地面,“是。”
陶渊泽在他走了之后,目光聚焦在某一块地方上,指尖搭在干燥的双唇上。
他该与怎么样的身份去见她?
山贼的身份?
陶渊泽摇了摇头。不行!她最讨厌贼了,更别说现在他是这里的头!要是让她知道了,岂不会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自己!
那时一别后,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他越是想要淡忘那个人,她却像是长在自己心上似的,每一次想起,脑海就会浮现提灯笼的她。
即使嘴角淡淡往上扬起,带着一丝凄惨又像是发自内的笑意,很浅,也很吸引人。
陶渊泽脑海冒起,孙婉姻的笑脸,他突然一笑,随即脸色有黑了起来。
他怎么又偏思路了!
某间房里。
孙婉姻防备之色的星眸,看着忙碌的两女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收了收,“那个……你们到底想要干嘛!”
把她带来这里,不动手,也不让她出去,还好吃好住伺候着,这帮山贼的阴谋到底有多大!
编着辫子的女子回过头来,羞涩的看着她,“姑娘别误会,是我们寨……”
旁边一女子赶忙戳了一下她,给了一个眼色给她,女子双手捂住自己的双唇,“额……姑娘莫怕,是有人叫我们过来照顾你的。”
孙婉姻闻言,眉头随着她的疑惑皱起,“你口中的那个人是?”
“姑娘莫要难为小的了。”女子说完,旁边的人就把她拉了出去。
孙婉姻正想要拉住那女子,可紧闭的大门总比她快些,她星眸望着门外。
沈小姐还好吗?
牢房那边突然加多了人手,沈竹玉看着蹲守在自己牢门前的两人。
她是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