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玉他们第二天回到山庄时,本来心情还蛮好的,得知沈目年在找他们的路上发病之后,两人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吹散。
沈竹玉一下马车就往沈目年的院子里走,衣着都还没来得及换。
离落侧是帮着凝秀制药熬药,即使知道他想杀了自己,他没有一句言怨。
只因想杀他的人不但是曾经自己最亲信的人,还是沈竹玉的亲大哥,他不顾及前者也会估计后者。
他们在山庄待了几天直到沈目年身子好些才启程回府,一路上沈竹玉都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望着外面的风景,想着孙婉姻的事。
还有几天而已,还有几天她的娘亲就……
当她为这件事犯愁的时候,孙婉姻已经回到洛安城里,她旁边还与一位俊俏的郎君。
某府前。
陶渊泽先行下了马车,他目光温柔,眼里似乎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孙婉姻。
孙婉姻不再是一副忧愁的模样,她面容带笑,一副容光焕发般,她握住了他的手,跳下下了马车。
陶渊泽心思很坏,他把人一拉拉到怀里。
“有人在呢!”孙婉姻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想抽离开他的怀抱,“阿泽我想回府看看。”她想看看啊娘了。
陶渊泽眼睛波动,哄道:“我晚些派人去传话好嘛?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你不能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孙婉姻清澈的眼睛失落几分,可想到刚刚回来时,看到那张陈旧的告示,她只好答应了,“我可以见见沈小姐吗?她是我比较信任的人了。”
最主要的是,她想把自己的这几天的喜悦之事分享给她,但不知会不会打扰到她。
陶渊泽不太愿意别人破坏他们之间独处的机会,回想上一次被那两人打破的约会,他就气的直咬牙。
后来把她拐走了,他可是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哄好的,再让她们见面的话,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阿泽,沈小姐是我洛安城的朋友,许久没见总得要聚聚吧。”孙婉姻知道他想什么,她扯了扯他的袖子。
陶渊泽脸上松动了一丝。
孙婉姻乘上追击,甩开了他的袖子,“那我会洛安城也没什么意义了。”她转过脸去,故作生气的模样,不理会他。
陶渊泽脸上紧绷的之意,松动得不能再松动了,他赶紧走到孙婉姻的面前,“我找,我帮你找回来好不好,别生气了。”
孙婉姻嘴角勾勾,眉目之间满是柔色,一瞥一笑都在牵动陶渊泽的心窝,她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走吧夫君。”
这一声把陶渊泽叫的魂都快要升了。两人一起进回府。
沈府。
沈竹玉站在屋子外头,冷眼看着送东西过来的温安政,得知他当上了沈府掌管位置后,很不待见他。
“拿这么多东西还真的是难为表哥你的手臂了,唔,”沈竹玉惊慌失措的神色看着他,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忘记了,表哥现在可是沈府掌管啊,哪用得着你动手啊。”
她字字暗地嘲讽,温安政也不跟她计较,现在他已经进入沈府的内部了,接下来就是打算怎么吞掉沈府就行了。
沈竹玉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他暂且不献殷勤了,或者以后都不用伺候了。
温安政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表妹,不,小姐说笑了,这些衣裳首饰都是夫人给你的。”他侧了侧身子,亮出身后的人来。
他们手上各各拿着几件淡雅的衣裳,还有看不见样式的首饰盒。
沈竹玉走了下去,旁边的三儿紧跟其后。
沈竹玉随意拿起一件衣裳挑了挑,料子摸起来很是不错,她娘挑选的颜色也很符合她的喜欢,可她还是不满,拎起一角的衣裳轻甩。
“阿兄的衣裳呢?”
温安政身子微僵,他缓缓转过身来,一脸不知晓的模样。
沈竹玉看到就觉得恶心,“我阿兄的衣裳是不是被你吞了!”她听到有新衣裳的时候还蛮高兴的,这意味着她将在这过上第一个春节,却偏偏有人心怀不正,破坏她的期待。
每到春节的这个时候,沈夫人就算再怎么恨离落也会给他添上新衣裳,就是那质量不怎么好罢了,这一次却没有他的份,能不奇怪嘛?
书中离落没到春节没新衣裳穿,都是原主叫人撕了的,说是拿去给‘狗穿也不要给小杂种穿’
沈竹玉想想这句话,都恨得把原主抓起来打一顿。要是年幼时的离落听见了该是有多伤心啊,至少那时候,离落真的把他们当家人来看待。
“小姐说什么呢?我没有接受到任何给离兄的东西。”温安政说的一点也不露出破绽。
“离兄?”沈竹玉冷哼了一下,她眉毛怒挑,“你是不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了吧,你们两个,”。
她随意点了旁边的两小厮,“温掌管以上犯下,咱们沈府的规矩不是白定的,按照家规来伺候。”
小厮没有犹豫,比起得罪温掌管,他们更害怕得罪沈小姐。
啪啪啪的五巴掌在院子里响起。
沈竹玉对着动刑毫无兴趣,对着旁边的三儿说:“三儿把这些拿进去吧。”
直到打完,沈竹玉才侧了侧身子,她轻描淡写道:“打完了?这么快?”她感觉还不够。
温安政也注意到自己一下子忘记了身份,他鞠了鞠躬,“小的……无礼,还望……小姐见谅。”他蹙起眉间说完,他每说一个字,嘴角都会扯到伤口。
沈竹玉浅浅一笑,“你岂是无礼啊,你的手脚还不干净呢。”她眼底冷淡,“赶紧把阿兄的东西拿出来。”
“小姐,夫人说给二……二少爷的衣裳赏赐与我来着,如是你想拿,我便……”温安政双眸真诚的看着不动声色的沈竹玉。
“呵!我阿娘给你的?”沈竹玉不信,她眼底厌恶至极,“你就这么喜欢拿别的人的东西,也不怕撑死你。”
“小姐,小的没有,要是没什么事,小的就先走了。”温安政把手上的东西送到她的手上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他还有重要的事去做呢。
“急什么?”沈竹玉眼眉带笑的,唇角勾勾,“温掌管,好好的表哥不做,去做掌管的?不是说不行,居然你做了这份职业总得要干点活吧。”
“小姐说的是,你们两个……”他正想要震威自己的气势,却被沈竹玉打断了。
“唉唉唉,交给他们做事,我不是很放心,还是交给温掌管吧,唔……”沈竹玉言语停顿。
温安政看着她抿嘴,注意到她的目光往别处去撇,他眉间蹙起,他目光暗澹,金粉刺绣的袖子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蠕动。
“温掌管高大魁梧,把我院子打扫一下如何,打扫完后啊,唔,温掌管砍些柴火回来吧。”沈竹玉瞥了一眼脸色逐渐变黑的人,她低声轻笑。
这次怎么不装了?他眼眸里的不悦很明显的暴露出来,就连眷恋之意也不再是那么剧烈。
沈竹玉眼帘微垂。难道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小姐,恐怕我……”
“温掌管怎么拖拖拉拉的,别仗着自己是亲戚的身份就可以不守规矩啊。”沈竹玉指尖轻点了一些蝴蝶簪子,她缓缓抬起头,眼底鄙嗤着。
温安政小礼一躬,“小的遵命。”
沈竹玉看他动身的架势,言语轻飘道:“温掌管自己可以搞定的,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别插手。”她叫了屋里的三儿对她说:“看好温掌管别让他闲着。”
沈竹玉挥了挥袖,便去沈将军的书房找他。
她火急火燎,但在紧闭的大门前,她还是刹住了脚步。
扣扣扣……
“爹……玉儿有事相见还望爹爹开开门。”
屋里的三人停住了言论,沈将军须眉竖起,“进来吧。”
沈竹玉推开房门看到还有人在,她眼底惊讶一抹很快闪过,看着戴纶巾的老先生,她神色缓缓呆泄,“你是莫伯伯?”
莫以怀?额不对,是莫申。
沈竹玉站在离落的旁边,“阿兄怎么也在这啊?”
有种误闯重要营地的气息,沈竹玉扑了扑眼睛。
她言语不确定的说道:“额……我是不打扰到你们了?要不我先出去?你们先谈。”
坐在红漆椅子上的沈将军出声道:“叫得你进来,自然是现解决你的事,说吧。”
沈竹玉来到沈将军面前,“爹爹,表哥掌管的职位是不是娘亲给的!”
她声音软软的可是不满的语气盖过了软绵音调。
沈将军从一堆书籍中抬起了头,他神色瞄向窗边,脸部动了动,凝视她时,点了点头。
沈竹玉目光冷了几分,“爹爹你怎么能……”同意呢!
“玉儿,听你的语气是有不满之意啊,嗯?”沈将军一脸肃静的看着她,“不是你说让他找一份事来做的吗?他现在不是有了嘛。”
“爹爹,他……他一点也不会理府上的事啊,手脚还……还有点不干净。”她走到他的旁边,双唇微张。
她余光瞄见离落那修长的身影,想说的话也只是飘出音调儿。
沈竹玉犹豫了几分,附在沈将军的耳边,轻声说:“他把娘亲给二哥的衣裳吞了。”她语气确定。
抛开她娘先不说,温安政不喜欢离落,要不然也不会到娘亲面前戳穿他们的戏码。
而她娘,要么送,要么不送。那衣裳料子不好,她娘怎么舍得送粗糙的料子给她最爱的外甥。
况且,温安政是一只白眼狼啊,养一只白眼狼在身边,沈竹玉想想就不舒服。
她本以为她爹会不相信,可眼瞧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有什么问题嘛?”沈将军漫不经心瞟了一眼她。
这把沈竹玉问到,她神色愣了愣,“有,掌管职位是管理沈府财富的……财富……”她小声嘟喃财富两字。
三儿说,温安政在乡下过得日子都是相当苦,他每一次见到沈夫人的时候,那双暗淡的眼睛就像是看到金子一样亮闪着。
金子?沈竹玉眼底闪过一道惊芒。金钱!
他该不会是想……
“玉儿?”沈将军神色明锐的斜睨她。
沈竹玉回神,“爹爹应该知道掌管的职位对沈府来说有多重要。”如是稍有不注意,就会被有心之人吞的无声无息。
沈将军眉宇微挑,“是很重要,但他是你娘的亲外甥,也算是半个亲人,这个位子给他不是再好不过的嘛。”说这话时,他眼里对温安政没有产生一丝欣赏。
沈竹玉搞不清沈将军的心思,她探究的视线瞄了沈将军好几下。
“还有什么疑问吗?”沈将军晓知她迷迷糊糊的目光,出声问道。
沈竹玉小脸揪了揪,对于她爹发话,她不知道该不该接,犹豫了没一秒,她还是觉得该提醒的,“沈府的金脉在一个外人手上,爹爹还是多多少少注意。”
沈将军眼底涌起赏识,他嘴角勾了勾,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赞美还是质疑的话,“玉儿会瞧人了。”
沈竹玉不确定他的语气,但觉得她爹的语气应该是质疑的口吻,她抿了抿失色的双唇,退后了几步,“那孩儿就不打扰你了。”
“阿离也回去吧。”沈将军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沈竹玉瞄着旁边掷果潘安的少年,“阿兄爹爹叫你有何事?”
离落光泽的眼睛斜睨她,唇角缓缓勾起,“想知道?”他磁性的声音质疑了一下。
沈竹玉点了点头,那副急切的模样,两只眼睛明闪闪的刺入离落眼里。
他修长的指尖曲弯,敲了她光洁的额前,“小姐是忘记我前些日子说的嘛。”
沈竹玉捂住自己的额头,哼了一下他,走开了。
她才不想知道呢!
而屋里。
莫申摸了摸自己似流溪的长胡子,乐呵呵的笑了几下,“小姐开始学会看人了,将军啊,刚刚小姐说的你说该怎么办?”
沈将军听到自家女儿被夸,他双唇抿笑,随即面色严肃。“那就看那孩子有没有良心了,上任才没几天就在背后动手脚,当我将军府是任由人拿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