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1 / 1)

月城怜司的大脑整整空白了两秒。

被药物侵蚀的思绪一时间无法反应。

窗外,&nbp;&nbp;炮火与硝烟弥漫。

墙内,一室寂静,只剩下心跳笨拙而剧烈。

他或许是听错了。

月城怜司想,&nbp;&nbp;不该是现在。

持久的强制昏迷让他的大脑成了一团浆糊,而太宰治却在这时候……

下颌被托起,&nbp;&nbp;即使眼睫颤抖,&nbp;&nbp;但月城怜司不得不直面罪魁祸首的鸢瞳。

绷带粗粝的摩擦感,轻轻抹过脸颊。

月城怜司颤颤垂眸,双唇微动,&nbp;&nbp;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能狼狈地挪开视线。

他看到太宰治解下手上的绷带,&nbp;&nbp;洁白的绷带一点点染上他颊边的脏污,&nbp;&nbp;一去不返。

沉默温和而步步紧逼,&nbp;&nbp;表明了太宰治的态度。

月城怜司清楚地意识到,&nbp;&nbp;逃避无法解决问题。

他鼓足勇气抬眸,却差点迷失在太宰治微阖的眼里,碎波在对方眼里涤荡,&nbp;&nbp;太宰治就像早就猜透他的回答,不自觉抿着唇,&nbp;&nbp;隐约透出一股子心慌意乱的感觉。

月城怜司鲜少见到太宰治如此懊恼的表情,&nbp;&nbp;他总是运筹帷幄,站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冷眼俯视。

但对方此刻的犹豫不决又是如此真切,&nbp;&nbp;垂下的长睫透出阴影,装模作样掩饰,却怎么都无法混淆一丝手足无措。

“抱、抱歉……”月城怜司下意识抬手,想抚平太宰治微蹙的眉。

余光却瞄到自己的指尖,&nbp;&nbp;灰扑扑沾着不知道哪儿蹭的脏污。

他止住动作,&nbp;&nbp;指尖蜷起,&nbp;&nbp;试图悄无声息地收回手指。

手却被太宰治捉住了。

太宰治一根根抚开月城怜司冰凉的手,低头将左脸贴在他的掌心,毫不在乎指尖的灰尘弄脏了自己的脸。

掌心贴着太宰治柔软的脸颊,些许余温晕染,月城怜司感受到钝钝的暖意。

“只是试一试……”他听到太宰治呢喃,也许是错觉,他竟听出一两分挫败。

太宰治卷翘的睫毛颤颤巍巍抬起,月城怜司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带起的微弱战栗,气息席卷自己冰凉的皮肤。

滚烫的热意叫月城怜司蓦地闭眼。

太响了,不管是枪声还是心跳声,闹得发慌。

察觉到一丝松动,太宰治压下眼底的一丝隐秘。

控制着若有若无的脆弱感,缓缓倾身,收敛起全部攻击性,徒留无害。

他像是压抑不住情绪,极缓极缓地抱住月城怜司,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际,呼吸间泛起痒意。

“可以吗——”

气氛无言中升温,月城怜司喉结微动,原本微弱抗拒抵着太宰治胸膛的指尖,不知何时,不自觉揪住了风衣领口。

情谊带着温度,月城怜司像是被烫到,偏了偏头。

许久,太宰治才听到他极轻的两个字——

“可以。”

猛地抱住他,太宰治顾忌自己的力道,不情不愿地松了松。

黑暗中,怀中人看不见的地方,太宰治唇角勾起,眼底的笑意肆无忌惮倾泻而出。

太宰治吻了吻月城怜司干涩的唇瓣,舌尖沿着干涸的唇纹,探入、舔舐唇间溢出的一两丝鲜血。

铁锈味充斥了太宰治的口腔,带着甜意。

月城怜司被他的动作惹得喘不过气,嘴上的刺痛不甚明显,但太宰治眼中揉碎的星光熠熠,叫他挪不开眼。

天是暗的,头是昏的。

太宰治晦涩的眼神如同绳索游离蜿蜒而上,他像是跌入蓄谋已久的陷阱,月城怜司无法思考。

胃里的灼烧感愈发地热了,一路烧到大脑。

他试图独自站起来,身体却没打算听从大脑的指示,该罢工罢工。

于是太宰治看到月城怜司刚站起来不过一秒,眼神涣散,接着彻底昏了过去。

趁着人大脑不清明的时候又哄又骗,有罪恶感吗?

太宰治揽住人,垂眸注视了一会儿,青年窝在他怀里的样子格外、格外让他喜悦。

骗也好,心理暗示也好,总归天平朝自己倾斜了。

太宰治弯了弯眼睛,低头,在月城怜司卷翘的睫毛上蜻蜓点水吻过。

自己的卑劣已经被对方全盘接收,他还有什么理由瞻前顾后?

抱着人出门,太宰治心情颇好。

战况没什么好说,只是一支临时凑得小队而已,不可能指望他们抓到组织全员。

基尔反水,毫无预兆的背后冷枪带走基安蒂,她左眼的凤尾蝶扑扇两下,彻底失去呼吸。

遥远处,摄像机的红点闪烁,恪尽职守,将月城怜司获救的场景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

而这个画面又同步直播在日卖电视台的临时网络节目里。

可恶,那个金发就是带走月城的人对吧,好强,小队完全打不过。

还有银发……琴酒?凶神恶煞,完全是我想象中冷酷鲨手的样子or

为什么恐怖组织的成员颜值都这么高?难道bo是颜狗吗?

快看后面!!!太好了,怜司得救了啊啊啊啊啊!

我还以为日卖电视台是蹭热度,没想到!警视厅还是有点用的嘛。

月城看上去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再好不过了。

黑发小哥哥好帅!超级池面诶!

等等、绷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掘墓人的案件里救出怜司的人,手指上也有绷带吧?

赌五円,绝对是同一个人!

……

人质获救的直播挽救了警视厅岌岌可危的名声。

当晚太宰治带着月城怜司直接离开了,后续的合作行动有条不紊地展开,想必有舆论监督,警视厅不敢交出太糟糕的回应。

月城怜司再次醒来——

他记不清这是短短几天里的第几次昏迷又醒来。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

映入眼帘的,不是灰暗的建筑物,他睁着眼睛看向洁白的天花板。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头晕目眩了一会儿,药物带来的隔阂感渐渐褪去,五感真真正正回归。

月城怜司感知到自己的指尖,尝试着虚虚握拳,血液欢欣鼓舞地流动着。

晕倒前胃里火热的灼烧感,仅仅在记忆里留下了一个残存的映像,少了一分真实。

对了,他还记得最后见到的人是太宰——

等等、太宰?记忆一点一滴回笼,告白、犹疑、交往、亲吻……他蓦地睁大眼睛。

月城怜司白皙的脸上极浅的粉色层层渐染,最终叠出令人眩晕的浅红,像第一缕打破云层的朝霞,在他清冷的脸上格外晃眼。

太宰治推门进来就看到他暗自羞恼的模样,指尖下意识抵住门。

顿了一下,太宰治才踏入病房。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月城怜司下意识回答,抬眸发现是太宰治,他前不久亲口确认过关系的男朋友。

想开口问的话不知缘由卡在喉间。

话说,到底要怎么和男朋友相处?

月城怜司手指微动,想点开谷歌搜索一下。

遗憾的是,他的手机不在身边,就算在身边,也没办法自如地当着太宰治的面搜索这种听起来很笨蛋的事情。

注意到男友四处飘忽的眼神,太宰治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对方第一次跨过划定的亲密界限,没有经验,所以格外无所适从。

而自己也会是最后一个。

太宰治想到什么,眼底微暗。

“刚到医院的时候有点低烧。”太宰治神情自如地摸了摸月城怜司的额头,热度降下来了,“药物完全代谢可能还得等一两天,输的这两瓶是调配的营养液。”

“不过嘴唇干裂还是有点严重。”太宰治瞅了两眼,兴致勃勃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棉签和清水。

干瘪的棉签吸水,逐渐鼓胀,柔软的棉按压在同样柔软的唇上,清水蜿蜒而下,在小小的凹陷处汇成一洼。

干涩的唇逐渐润泽,在顶灯照射下闪烁些微波粼。

“怜司睡觉时都是我照顾的哦~”

像是邀功一样,太宰治凑过去在他嘴上啾了啾,眼睛眨巴眨巴强调道。

虽说照顾,但真需要太宰治干什么的地方倒也没有。

月城怜司不清楚,他只是不知不觉被太宰治亮晶晶的眼神吸引,余光朝他身后瞄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左右甩动的尾巴,像是求夸奖的猫咪。

他敏锐地察觉到。太宰治的态度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太宰也喜欢亲昵的举动,但那种举动总是带着一点点试探,被他纵容后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要说打个比方,就像警惕的猫咪一步一步试探、圈定自己的舒适地。

首先跳上桌子,下一步偷偷喝一口主人杯子里的水,最后用尾巴扫掉桌上的东西。

而现在……

太宰治托着下巴,空闲的手自然地捉着月城怜司的手拨弄,时不时捏捏柔软的指腹。

一派全然放松的姿态,像养了好几年,在主人回家时,依旧瘫在沙发上当猫饼的傲娇猫猫。

这就是被依赖的感觉吗?

月城怜司手指微蜷,正好勾住太宰治作乱的手指。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热意蔓上耳垂。

“咳、”月城怜司眼神闪烁,顶着太宰治含笑的神情不自然地开口,“针对酒……组织的行动怎么样?”

“跑掉了。”太宰治握住他的手,干脆地说。

“诶?”月城怜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琴酒、贝尔摩德、波本、黑麦。”太宰治兴致缺缺地数着,“基尔反叛,剩下的抓起来或者死掉了吧。”

“因为谁也不确定‘发帖人’手里掌握酒厂的资料程度,”太宰治替他说出酒厂这个称呼,“至少日本与酒厂勾结的财阀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段时间差内,联合行动的话——”月城怜司捕捉到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代号。

选择了继续卧底任务吗……经过基尔的反水,即使酒厂即将面临人手不足的困境,但针对内部的肃清只会愈加严厉。

更危险了……

“剿灭做不到,但酒厂断尾求生已成定局。下一次再浮于人前可能是几十年以后了。”太宰治一眼看到结局,彻底扫除黑衣组织难度太大。

更别说政府之间的交锋,财阀的插手与小心思……变数太多。

说到底,警视厅这次能从程序中获得这么多信息,不乏酒厂的博弈。

酒厂一直怀疑组织高层有卧底,以可以接受的损失抓出卧底,这恐怕是酒厂最开始的想法。

只是谁也没想到,毫不相干的太宰治竟然走上天平,一下打破了平衡的事态。

之后那段程序到底还能不能起作用——太宰治估计是没用的。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太宰治仰头,输液瓶里的药水只留下浅浅一层底。

他摁下按铃。

大约一两分钟,护士过来,拔了输液针头“今天可以办理出院,没有急事的话最好再观察一天。”

月城怜司坐起来,刚想伸手捞柜子上的杯子,只见太宰治先一步递到他嘴边。

过分体贴的太宰……总觉得不太适应。

月城怜司压下心中的一丝古怪。

就着太宰治的手喝了口水,他对护士说道“好,我一会儿去护士站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瞥了眼两人分外亲昵的动作,微妙地顿了顿。

太宰治没在意护士的眼神,看着歪歪扭扭的输液贴,他撕开,平整贴好后满意地点点头。

太奇怪了。

月城怜司心里的违和感再一次冒出来,就算从朋友进阶成恋人,太宰治也绝不会是一下子转变成二十四孝好男友的类型。

不捣乱就不是太宰治了。

“太宰,”月城怜司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太宰治抬眼,透亮的瞳孔一眨不眨望着他,显出无辜色彩。

过了一会儿,月城怜司才听到太宰慢吞吞地说“松田也在这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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