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炀一直盯着人家的滑板,&nbp;&nbp;傅书濯轻笑:“怎么,你想试试?”
裴炀眼睛一转,玩也可以,&nbp;&nbp;说不定还能验证不是原主的事实。
“不用试,我会玩的。”
裴炀甩开傅书濯的手,上前跟不远处一个正在休息的男生说了句什么,就借来了滑板。
为了方便滑板,&nbp;&nbp;这一片地的构造特殊,&nbp;&nbp;有凸起,&nbp;&nbp;有凹下的大圆,&nbp;&nbp;够让人展现技术。
裴炀弯腰将滑板放在脚边,&nbp;&nbp;最开始还有些不熟练,慢慢就顺畅起来。
他径直冲向一个下坡,&nbp;&nbp;就在要装上障碍物时,他以极快的速度带着滑板腾空而起,直接从长柱上滑了过去。
不过到底不比二十岁的年轻男生,&nbp;&nbp;加上裴炀锻炼得少,骨骼不够柔韧,也就在床上的时候能软成一瘫。
旁边的男生在他旁边转了一圈又一圈,&nbp;&nbp;还特地挑了他停下休息的时候来了个高难度的空翻动作。
“……”
裴炀坚定地认为,&nbp;&nbp;他挑衅自己。
傅书濯还没来得及上前,裴炀就带着滑板飞了出去,他冲进大坑,在速度达到极致的时候想尝试空翻,&nbp;&nbp;却因许久没玩失败了,&nbp;&nbp;还差点摔着。
傅书濯无奈地喊:“小心点——”
裴炀头也不回:“知道了!”
傅书濯好笑地守在周围,&nbp;&nbp;傻猫真的越来越幼稚了。
周围都是年轻男女,&nbp;&nbp;偶尔有带小孩的父母过来围观,傅书濯忘着坑里玩嗨了的裴炀,不自觉勾起了笑容。
但慢慢笑容就淡却了——找回记忆的裴炀还会这么纯真快乐吗?
面对并没有那么幸福的生活,母亲离世的打击、病情的焦虑……还有自己这个带给他‘痛苦’的人。
傅书濯还记得医疗团给出的裴炀病情诊断,裴炀突然‘记忆’、甚至以为自己穿书的极端情况,很可能是他创伤后长时间压抑情绪的应激状态,大脑在规避现实,想要逃离那些让他痛苦的人与事。
于是这些天他时常会想,自己会不会也是裴炀想要逃离的一环。
在裴炀的视角,自己没有那么爱他,还让他与家里闹崩,产生了那样大的遗憾与悲剧。
裴炀会后悔吗?后悔当初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后悔这些年因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傅书濯心里没太多底,可他不能迟疑。
人不能永远迷糊地活在幻想中,特别是裴炀这样的病患,早日以平和轻松的心态面对现实才有可能缓解病情。
“喔!!”周围传来一道口哨。
傅书濯闻声看去,就是刚刚那个在裴炀身边转圈的男生。
傻猫恐怕会错意了,这小男生哪里是挑衅他,分别是孔雀开屏想吸引他注意力呢。
裴炀在一次又一次的常识后,终于完成了一道不太完美的空翻,起身到落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风将他的衣摆吹起,露出劲瘦白皙的腰线。
不过落下的时候他没站稳,因为冲劲只能踉跄地往前迈步,小男生见状就要冲过去,余光却瞥见一道更快的身影,将就要摔倒的裴炀一把馋住。
裴炀扑了个满怀,他抬起头来:“是不是不一样?”
他与原主是不是不一样的人。
傅书濯勾了下唇,没说话。
裴炀懂了:“他也会滑板……”
傅书濯嗯了声:“当初某人还妄想教会我,可惜我这个学生不中用,愣是站不稳。”
裴炀抿了下唇:“虽然很像,但我真的不是他。”
只是这次的语气没那么坚定了。
“是是是,你是你,是独一无二的烟火。”傅书濯不跟他争,搂着人的腰想把他带上坑,就冷不丁地听见旁边一声冷哼。
裴炀和傅书濯齐齐望去,是刚刚的小男生。
他不屑道:“渣男,心里有白月光还跟别人在一起,把他当替身?”
傅书濯:“……”
裴炀清咳一声:“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男生皱眉:“你也是,这种人还跟他在一起,也不怕他狗改不了吃屎,不喜欢你他能专一吗,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不定哪天就被更像白月光的撩走了。”
“……”裴炀有点生气了。
虽然他也觉得傅书濯很狗,但莫名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傅书濯的坏话。
他刚想说话,傅书濯就开口了。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也把我当替身。”傅书濯扬唇,“你要是现在去整容整成我一样说不定还有机会——哦不对,没机会了,我们结婚证都领了。”
“……”男生蒙了。
今天之后,恐怕网上又要多一个对狗男男骂“尊重祝福”的伤心人了。
裴炀怒视傅书濯,低声道:“瞎说什么?”
傅书濯当着男生的面,在裴炀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吻。
他牵着裴炀离开,对身后一脸菜色的男生摆摆手:“逗你玩的,我们在一起十七年了,哪来的白月光——你也没机会,换个人上头吧。”
裴炀表示惊奇:“你知道‘上头’这个词?”
“我还知道下头呢。”
裴炀冷哼:“我现在对你就很下头。”
傅书濯也不生气:“有本事手不要抓那么紧。”
“……”裴炀低头一看,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只要扣住傅书濯的手,就会下意识地十指相扣。
他想甩开,没成功。
自从昨晚坦白穿书后,傅书濯亲他牵他都不打申请了。
用傅书濯的话来说,既然他不是自己先生,那傅书濯也就不用顾忌他情绪了,这具身体还是他的合法伴侣,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简直气死猫了。
裴炀眼睛一转:“你刚刚在吃醋?”
傅书濯本习惯性地想说没有,但话在喉咙转了一圈,硬生生改口:“你说呢。”
“你刚刚好像……”裴炀清咳一声,“像动物在宣示主权。”
傅书濯眯了眯眼:“本来想说什么?狗?”
裴炀往旁边躲:“但凡你早或晚出生五年就属狗了——”
傅书濯:“那我们可能就碰不上了,现在在彼此身边可能会是别人。”
裴炀抿了下唇,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别瞎掰扯,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傅书濯无奈:“是,现在还醋着呢,我们裴总三十多了都还能吸引二十岁的小年轻。”
裴炀不自觉地翘翘嘴角,但小嘴却极能叭叭:“你吃什么醋,我又不是你先生。”
傅书濯:“至少身体是。”
裴炀:“……”
竟然无法反驳。
他俩把滑板还给了主人,并买了杯奶茶作为答谢——当时是裴炀建议的,主要是他想喝。
傅书濯发现,穿书的事情说开,并表明自己不信的立场后,裴炀的情绪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他本以为裴炀至少会变得更敏感、情绪化,甚至是排斥他的接触……但这些好像都没有发生。
裴炀:“我不想去科技馆。”
傅书濯:“逗你呢,不去那儿。”
他们越走越偏,再前面都没什么建筑了,比郊区还郊区。
裴炀有些警惕:“来这儿做什么?”
傅书濯:“人迹罕至,来这吃你。”
裴炀:“……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傅书濯辨认着路线,“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转进一条挺宽的小路,右边是一些破旧的危房,墙上打着大大的“拆”。左边是一片田野,再往远处看就是山林。
因为没有太阳,走进树荫下竟有点凉飕飕的。
没几步裴炀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是傅书濯的同学苏之桁,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他们也刚到:“你们来得挺快。”
傅书濯点头:“十点就出门了,一路晃过来的。”
苏之桁哈哈一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杨鸢——这是傅书濯,我初中同学,这是他爱人裴炀。”
突然来了两个需要多接触又不熟的人,裴炀的社恐又开始发作,一群人就他话最少。
直到现在裴炀才反应过来,小声问:“抓龙虾?”
傅书濯点头:“你以前跟我说过几次,说看乡下抓野生龙虾很有意思——”
他倏地一顿,堪堪反应过来,裴炀以前那哪是想抓龙虾,分明是在暗示他想来他的家乡看看。向来爱干净的裴炀,怎么会愿意往淤泥闯。
傅书濯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迟钝,心疼间他回首,想对裴炀说不抓也行,看着他就好,结果傻猫已经兴冲冲地穿好了及膝胶靴:“你快点!”
傅书濯:“……”
这傻猫不会是为了故意表现跟‘原主’不一样,所以才这么积极吧?
裴炀跃跃欲试地拎起桶:“难怪你让我穿大裤衩和拖鞋出门。”
傅书濯:“方便。”
除他们以外,还有一个本地的大叔也是来抓龙虾的。
大叔没跟他们一样穿胶靴,和苏之桁一起赤脚踩进稻田,对他们来说不穿鞋更方便。
稻田的泥微硬,表面沟沟壑壑的有些水洼,据大叔说这样最好抓,因为泥土微硬龙虾不方便打洞跑,他们挖土也不费力。
大叔指着田里一个个略凸起的小洞:“这些都是龙虾洞。”
裴炀有点蒙:“直接用手掏吗?”
苏之桁:“对,基本往下挖一挖就能摸到龙虾。”
裴炀:“需要戴手套吗,它会不会夹人?”
“一般在洞里不容易被夹,你摸到它后就摁住背拿起来,拽着腿和胡须都行。”苏之桁递来两双干活的棉纱手套,“真被夹了,戴手套也没用。”
大叔哈哈一笑:“是这样,吃了它这么多年,被夹一次也不亏。”
幸好今天不热,没什么太阳,裴炀亦步亦趋地跟在傅书濯身边,明明其他三个人更有经验。
裴炀:“中午吃龙虾吗?”
傅书濯抓住他的手:“中午可来不及,这种野生龙虾很脏,得刷好久,还要处理。”
裴炀低头观察龙虾洞:“你会做?”
傅书濯:“又不难。”
裴炀撇撇嘴:“那中午吃什么?”
傅书濯:“等会儿去旁边的茶馆吃。”
已经开始挖了的苏之桁抬头喊:“你俩再不抓晚上都吃不着!”
“来了。”
傅书濯在稻田里姿势也是雅致的,他单膝触地,也没戴手套就朝龙虾洞探去。
大叔乐得不行:“这么斯文可不行——你得跟我这样,两只手,先把土刨开!”
傅书濯:“……”
裴炀在一旁看戏,还示范了下狗扒土的姿势:“像大叔这样。”
傅书濯:“……”
贱兮兮的傻猫。
傅书濯倒没什么包袱,他干脆地伸出两双修长的手开始扒洞,等洞口的泥土都扒散,傅书濯抬眸看了眼大叔,跟他一样单手伸进洞里去探。
龙虾洞远比他们想象的腰深,傅书濯小臂几乎都陷进了土里,混着泥的水浑浊不堪,全靠手去摸龙虾位置。
“找到了——”傅书濯眉头一蹙,在裴炀期待的眼神中捏了个东西出来。
“……这什么?”
“龙虾之精华。”傅书濯一本正经地说,“龙虾腿。”
“你不行啊。”裴炀语气淡淡,“我来。”
傅书濯:“谁不行?”
裴炀不看他:“你抓龙虾不行。”
他比较接地气,直接双膝跪在田里,单手伸进傅书濯刚刚挖好的洞里去掏。
傅书濯乐了:“你是觉得给洞拜拜龙虾就能自己跑出来?”
裴炀脸都要贴地上了,他皱起鼻子:“你别说话,龙虾都给你吓跑了。”
得,他闭嘴。
傅书濯看看苏之桁两夫妻,这会儿功夫都抓三四只了。大叔也一个人也抓了三只,这里的龙虾很肥美,个个钳大皮厚。
没想到,这个断了条腿的龙虾还没跑,真被瞎掏的裴炀给摸了上来:“快快快——桶!”
这只虾劲儿挺大,裴炀吓得往地下一丢,幸好被傅书濯一把摁住扔进桶:“好玩吗?”
心有余悸的裴炀:“好、好玩……”
傅书濯失笑:“还抓吗?”
裴炀:“抓。”
裴炀只喜欢抓龙虾,但不喜欢扒洞,弄得一指甲的泥,很不舒服。
于是傅书濯开始负责把洞口的泥扒开,裴炀负责伸手进去抓。但这样效率很差,很多时候等裴炀伸手龙虾就已经跑了。
“十一只了——”裴炀还数着,“多少只才能装一盘?”
傅书濯:“怎么也要五六十只。”
不然吃两口就没了,多没意思。
裴炀:“这里有一斤吗?”
旁边的大叔听到回答:“有喽!咱这龙虾大,九十个就一斤了。”
裴炀咋舌:“我们能吃得掉六斤?”
傅书濯头也不抬:“相信你自己。”
“……”去你大爷的。
裴炀想骂人,但不敢骂。反正已经摊牌了,傅书濯根本不会顾忌他的情绪,惹毛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
周围的龙虾洞很快都被掏了,三批人朝着三个方向分散。
苏之桁和他老婆抓得最多,很快就半桶了,家里人都等着他们的龙虾做晚饭。大叔一个人虽然慢点,但也有小半桶,只有傅书濯和裴炀桶底都没盖严实。
不过他俩也不光是来抓龙虾,裴炀穿着胶靴,踩泥踩得无所顾忌,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往傅书濯身上溅点泥水。
傅书濯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脆往我身上抹得了。”
裴炀真诚发问:“可以吗?”
傅书濯勾唇,拉着他的手往
裴炀吓得手一抽:“有人呢!流氓。”
傅书濯闷笑不止:“我人就这样,烦请裴总忍忍,一辈子也不长,几十年而已。”
裴炀顺着他的话思维发散,如果回不去,原主真的彻底消失,他真要和傅书濯这样不尴不尬的过一辈子吗……
嗓子莫名有点干涩,过一辈子这四个字叫他有些微妙的欢悦,可傅书濯或许永远都只爱原主,或把他当原主去喜欢。
还不知道傻猫又吃起了自己的醋,傅书濯扒好洞口:“快抓,不然跑没了。”
沉溺在伤心中的裴炀无心龙虾,他刚好站在傅书濯身后,傅书濯因为蹲在地上扒洞,屁/股是微微翘起的姿势。
裴炀咽了下喉咙,鬼使神差地抬起罪恶的爪子,“啪”得一巴掌甩上去。
糟糕。
手感真好。
裴炀没忍住握了握,莫名觉得圆了自己一个很多年的梦。
“……”傅书濯人一麻,回首微笑:“好玩吗?”
“不好玩。”裴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傅书濯起身看了看裤子,他穿得浅色大裤衩,方才被裴炀拍的位置正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等会儿我得顶着这个巴掌印去吃饭,还得晃悠回家。”
裴炀眼神游离:“嗯……”
傅书濯:“你看这像是我自己能误碰到的地方吗?”
“要不……”裴炀咬了下红润的唇,“你再让我拍几下,泥拍糊了就看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