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被沈老太太这么一说,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沈老太太的衣角,讨好道,“奶奶,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沈老太太神色稍霁,食指重重点了一下傅宁的额头,“下次有事不许瞒着我。”
傅宁忍不住在心里说,“那我还真有一件事瞒着您。”
可是沈老太太却好像看穿傅宁的心思似的,“我知道你这个孩子心地善良,不管谁来找你帮忙你都能点头。穆家那家人都不错,我也和他们有几分交情,但是我还是不能不叮嘱你几句,你扮演成穆家的女儿,只是给他们帮忙,要是他们提别的要求,你可千万别答应。”
傅宁一愣:她原本以为沈老太太只是单纯在医院休养,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没想到,老太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都一清二楚。
她连忙点点头,保证自己接下来一定不让老太太替自己操心。
然后,话题又绕到了苏珊上。
“这事儿应该把寒洲叫过来商量。”
沈老太太沉吟片刻,但是看了看傅宁以后,沈老太太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宁宁,这件事,你能处理好吗?”
“我?”
“我不打算让寒洲知道这件事--你要是想说,你可以跟他说。但是我私心里,是希望这件事是由你处理好的。你放心,有奶奶在你身后,出了事儿也有奶奶给你顶着。”
沈老太太的意思显而易见:想要改变所有人,尤其是沈寒洲对傅宁的看法,就必须让傅宁做点儿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出来。
“这事儿你自己考虑,选择权都在你。”
傅宁慢慢垂下了眼帘。
离开医院,傅宁坐在车上,恍然想起了那晚近在咫尺的温度。
她低头,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终于做出了决定。
……
房间里灯光昏暗,玻璃碎了一地。
周怡瘫坐在地板上,满脸泪痕,狼狈不堪。
就在十分钟前,她站在沈寒洲的面前,拼命向沈寒洲解释傅宁遭遇绑架的事情和她没有半分关系,但是沈寒洲始终没有应答。
纠缠之间,周怡撞碎了桌上的花瓶,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沈寒洲对她伸出的手。
“寒洲,你是不是真的不肯相信我?”
周怡哭道。
站在窗前的沈寒洲不为所动。
“好我明白了。”
周怡看向那个决绝的背影,咬紧下唇,抬起裹着纱布的手,重重地刺向了旁边的碎玻璃。
尖锐的碎玻璃顷刻间刺破纱布扎入掌心,原本伤痕累累的手顿时变得鲜血淋漓,周怡忍不住痛呼一声,在视线模糊之前,终于看到了沈寒洲转身。
“周怡!”
“我愿意我愿意用我的前途,我的将来换取你的信任寒洲,就算你觉得这件事我有洗刷不掉的嫌疑,我也请你想想,我们从小到大长大的情谊,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爱你,我可以用声明来证明。我宁愿你打我骂我,我也不想你把我当空气。寒洲,是不是我只要有勇气舍弃掉一切,老天爷就会把你还给我?”
看着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倒在自己怀里的周怡,沈寒洲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我送你去医院。”
周怡被腾空抱起。
靠在温暖的怀里,满脸痛苦的周怡,嘴角牵起了一个艰难的微笑。
傅宁和抱着周怡的沈寒洲正好在楼下遇到。
看到沈寒洲怀里的周怡那一秒,傅宁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喉咙,变成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
捕捉到那一抹笑容,沈寒洲微微皱眉。
“本来想找你说点事,但是现在不用了。”
傅宁直接侧过身,给沈寒洲让开了一条路。
她没打算听沈老太太的话,准备和沈寒洲说清楚,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摸清苏珊的底细。毕竟,比起沈寒洲和其他人对她的看法来说,摘除苏珊和她背后的大毒瘤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现在,傅宁知道,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已经没用了。
在她和周怡之间,沈寒洲选择相信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沈寒洲没有立刻离开。
傅宁也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周怡正在滴血的手,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毁了自己一生的事业,就想博得一个男人的信任。
何苦。
但是周怡显然不知道傅宁在想些什么,只是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把沈寒洲抓得更紧,仿佛在和傅宁宣誓主权。
“你再不去医院,她的手伤只会更严重。”
傅宁淡淡地提醒。
“我没事”
周怡虚弱开口,沈寒洲深深地看了一眼傅宁,不再浪费时间,迅速抱着周怡上了车。
“早该想到的。”
傅宁站在原地,看着已经离开的沈寒洲,拍了拍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颊。
或许是那晚怀抱的温度太让人恍惚,所以才让她产生了沈寒洲会相信自己,哪怕只有一次的错觉。
回到家后,傅宁接到了沈寒洲的电话。
大概是周怡那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傅宁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继续修改自己玫瑰之夜的方案。
手机不依不饶地想了两次,最后悄无声息。
第二天一早,傅宁把修改好了的玫瑰之夜方案送到了沈寒洲的办公桌上。
“如果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再加以改进。”
沈寒洲看了一眼,敲了敲桌子,“昨天找我,到底什么事?”
“是为了苏珊。”
傅宁眼睛眨都不眨,“我希望这段时间苏珊可以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帮助我做玫瑰之夜的策划,不然的话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沈寒洲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傅宁黑曜石一般的瞳孔。
“撒谎。”
“你被绑架的事情,我会让人继续调查。”
言下之意就是,始作俑者不是周怡,是另有其人。这算是给她的交代?
傅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