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五六眼里,有一个女人为了你生儿育女,守着你青丝变白发,这样的人怎能辜负?
咱就是小老百姓,没啥家国情怀,成家立业,将小家照顾好,这就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儿了。
送走了孙大壮,朱五六看了看站在鱼塘中指挥人干活的李成蹊和江河。
心中感怀: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小老百姓有小老百姓的幸福哟。
昨儿听周欢说起家里事儿,朱五六都要忘了幽王府还有两个宝贝等着李成蹊回去亲亲抱抱呢。
这多长时间了,孩子出生没见着,满月酒也没赶上,百天抓阄那就更不用说了。
天爷哟,可快点让他们回去吧。
再不回去孩子都不认识爹是谁了。
鱼塘里,李成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三天长一茬,如今已经十几天没有刮过了。
男人一旦留胡须就老了十岁一样。
“等村民的房子建好、其他活儿也能有序进行了,咱们就往回返。”
“是该返回去了,我还没稀罕稀罕我小侄子呢。”
李成蹊垂下眸,眼中诉不清的情愫,“我欠你姐姐的太多了,从前成婚的时候答应她好好的,也答应了你们侯府会照顾好他,如今却不能信守承诺,回去恐怕也会让她失望。”
那一夜,不止朱五六家接到了信,李成蹊也接到了。
是幽王寄过来的。
北境已经开战,蒙兀的军队素来以骑兵为主,擅长长时间作战,体力上大邺的将士比不过蒙兀人。
唯有和他们打游击战,拖延时间将他们的粮草一点点的耗尽。
眼下要入冬了,最关键的节点即将到来,李成蹊实在不忍心看着年过半百的父亲披挂上阵,和敌人在寒风中浴血厮杀的样子。
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回去,助父亲一臂之力。
江河说道:“蒙兀人实力虽强,但我已经同于阗等几个西域小国谈好了,这一次咱们前后夹击,一定能将蒙兀彻底赶出北境。
况且蒙兀这一年来也是多事之秋,光是五部的首领就换了三个人。这不正是咱们打击他们的好时机。”
“到时候,我和朝廷请命请你一起去。”
“你以前要去?”李成蹊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已经辜负了你姐姐,若是再让祖母他们难过。他们盼了你许久,就等着今年过年回家同聚呢。”
江河笑了笑,“等打完这一仗,咱们一家人就真能团聚了。”
他早想好了,打完这一仗,就留在祖母身边好好的孝顺她老人家,将祖母的心愿一一实现。
比如,先成个亲给家里添添喜气什么的。
远处,周欢跟在孙佩芳身边和当地的姑娘们学着挑丝,挑了一个时辰了,眼睛都花了。
揉揉眼睛。
周欢:“咱们穿的衣服都是这些小家伙吐出来的?这么细的丝都是蚕农一点一点挑拣出来的?”
孙佩芳抬头瞅人就乐,“你想的美呀,咱们老百姓家怎么穿的上蚕丝的衣服啊,这都得是皇亲国戚和朝廷大员才能穿的上。
听说这几处还不是商田,是朝廷似有的,咱谁能穿上谁穿不上那就得是皇上说了算。”
“哎呦呦。”周欢将手里的簸箕放在了一边,抖了一抖,“那我可不敢碰了,这要是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旁边的姑娘们跟着嘿嘿笑,有的好心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也有眼拙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一挑一个准的。”
孙佩芳打趣道:“你们别管她,她呀就是懒得干活,找借口呢。”
周欢也不否认,这么精细的活儿本来就不适合她嘛。
她呀,还是喜欢到处走到处看,喜欢研究。
比如,这南方的农作物,要是扣上大棚了是不是也能在北方养殖。
“周姑娘。”
周欢回头,盈盈作揖,“见过侯爷。”
被忽然以礼相待,江河还有些不适应,他耸了耸肩,嘲弄道:“你叫我侯爷挺奇怪的。”
周欢没搭话。
这人多半是打趣自己那一晚失礼的事,此时过来莫不是要和她算账的。
“你怎么不干活,跑着地里做什么。”
“没什么,民女合计着回家做个大棚。”
“大、棚?”
周欢解释道:“呃……就是那种在地里支了个乳白色的营帐,营帐里面温度湿润,在冬天也可以产农作物的那种东西。”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江河一定不信。
可周欢这么说,他不但信了,还很好奇,尤其是好奇这营帐里面怎么能保持温度呢,难道就和他们打仗途中安营扎寨那种一样吗,就和眼下他们住的这种一样?
周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想略过这件事,偏生江河还好学的很。
她只能想了又想说道:“上面不是咱们这种硬质麻布,得是油布,能见亮那种的,得保证日照。
至于温度吗,倒是和咱们住的这个差不多,地里得烧柴火,等赶到了冬日里得不停的烧柴火。
不过夏天就不用了。
民女想了想,南方夏天最好也是在大棚里种菜,这样再遇到暴雨了也不用和从前一样束手无策。”
话说完,周欢才发现江河自始至终的带着笑容看着自己。
“侯爷笑什么呢。”
笑你的聪明,笑你想的和别人不一样。
这是褒义还是贬义,从江河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些不确定了。
但周欢能确定的是,虎子说的对,他家的侯爷别看平时拒人千里之外,和姑娘家说话直来直去的,但其实心里很是有主意。
没有主意怎么调兵遣将呢。
比如现在周欢什么都没说呢,江河就要请她吃馄饨。
“吃馄饨?现在?”
江河:“怎么,不爱吃?那可以吃点你爱吃的,算是犒劳你这个军师了。”
这话周欢就很爱听了。
军师、一听就很高级呀。
作为英姿飒爽,有勇有谋的女军师,和侯爷吃个馄饨也没什么的。
可她这么想,家里人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周满。
自己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干了大半年了,怎的从来没人管他叫过军师,也没人请他吃过馄饨。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等到周欢晚上还没进营帐里的时候,周满就给人拦在门外了。
在周欢眼里,周满极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通常和他说话,他永远是笑盈盈的。
唯有几次和她板着脸,那都是因为她生病的时候不好好休息,让他很是操心。
“小满,你有话快说吧,姐已经困了。”
周满蹙着眉,背着手,有些话本来是应该姐姐告诉他,有些事也该是姐姐教给他。
可偏偏,俩人反过来了。
周满作为男子,面对这种事。
他都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