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侯府门前停下,里面的周玉柔早早的备好了院落,让人打扫干净,一切准备妥当,得知杨氏没有前来,不免失望了几分。
男女有别,厅中周玉柔同赵毅打了个招呼便退下了。
“当真是羡慕致远你啊,后宅安稳。”赵毅语气怅然,眸中难掩哀愁。
陈霄甚是尴尬,未曾想几年了,他家还是这般乱。
赵毅此次前来定州,一是为了陈霄后面能够帮他一同对付曹荣飞,其次也是想借助定州的实力帮助兴建暹罗。
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外放,定是要做一番成绩才能回京的。
二人经过长廊,缓缓向赵毅居住的院落走去。
“如今京中是越发的乱了。”赵毅眉头微蹙,到了放心的地方,不免吐槽了起来。
“齐王当真是猖狂极了,皇上竟然也放任不管。”
陈霄笑了笑,“那是亲儿子。”
“即便是做了错事,在皇上的眼中也是儿子,更何况,皇上疼爱齐王多年,总不是假的。”
赵毅又道:“皇上不作为便罢了,可是连着太子也”
想到如今的京城,赵毅便是头疼的很,当初科举一心想着报复朝廷,如今却是成了这番样子。
“内阁如今可有什么动作?”想到陈阁老送来的那份厚重的礼物,陈霄不免多了询问的心思。
“呵呵如今啊,可不是当初了,自从齐王封王之后,内阁的那些阁老都变了个样子,一个个的尽是装聋作哑,任由着太子同齐王在朝堂上斗法。”
陈霄听到此话,沉思了起来,这作风着实是不像那些人。
“这般安分?”
赵毅点头道:“多事之秋,暂避锋芒,那些人都成精了。”
陈霄不得不感叹,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内阁。
弄走了一个张阁老,随后又崛起了一位陈阁老,当真不是省油的灯。
“内阁的存在是大周开朝便有的,即便是前朝也是屹立不倒的存在,咱们的皇上玩的一手好制衡,内阁同六部牵制着,未曾想如今的权利竟然这般大。”
陈霄笑道:“那些阁老都有点年头了,先帝在的时候,他们就存在了,皇上登基多年,也不敢擅自动他们。”
“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之口可不是轻易能堵住的。”
赵毅叹了口气,“此生能入内阁,方不枉存活一世了。”
二人缓缓走到了院子门口,一旁早早的有小厮在等着,陈霄见状,对周玉柔的安排更加满意起来。
陈霄对着一旁的小厮道:“赵大人是贵客,要好生伺候着,不得懈怠。”
小厮闻言,连连点头。
赵毅闻言笑了笑,转身行礼打趣道:“多谢侯爷招待了。”
陈霄笑了笑,说道:“你奔波了这么久,先好好休息一番,晚上我备了宴席,到时咱们再叙。”
赵毅点头应声,“好。”
话落,他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小厮进了院子。
陈霄看了两眼他的背影,随即转身离去。
太子和齐王斗的这般凶,内阁却是毫无动作,太不寻常了。
京城,锦衣卫府衙。
各地送来的消息已经在众人的手中开始归类。
唐嵩带着顾南,容六二人迈步在锦衣卫府衙的密阁之中,看了两眼正在忙碌工作的侍卫,他道:“最近有异常吗?”
容六摇头道:“还是同之前一般。”
唐嵩低低一笑,“这些老狐狸,果真是活得久了。”
“继续盯着他们,一个都别放过,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来同我汇报。”
“是。”容六闻言,缓缓退下。
“你说,内阁那些老狐狸会支持哪一位?”唐嵩笑着看着顾南问。
顾南垂下眸,面无表情的道:“属下不敢妄议朝纲。”
唐嵩嗤笑一声,随后低低一笑。
手指摩擦着面前的栏杆笑道:“在我面前还装模作样,你的底细可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顾南面色有些僵硬,双手攥紧了拳状。
唐嵩道:“你说齐王的胜算大,还是太子的胜算大一些!”
到了如今的这个时候,唐嵩为了以后的活路,也要开始动心思了。
顾南轻轻的道:“太子是中宫嫡子,齐王是宠妃之子,二者实力如今旗鼓相当。”
唐嵩挑眉看他,眸光幽深,示意他继续说。
顾南顶着这般的目光,喉咙微动,说道:“属下觉得陛下心中属意之人是太子殿下。”
唐嵩哈哈大笑,反身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胸,笑道:“傅正卿啊傅正卿,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没想着上去拼一把,说不准你也能得个自由身。”
听到这个名字,顾南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后背发凉,喉咙哽咽,他愣了许久才道:“属下不敢!”
唐嵩玩味的看着他,继续道:“可是太子的心太软了。”
顾南道:“柳太傅不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反驳,目光亦是坚定。
见他这般,唐嵩有些恍惚,许久反应过来,想到柳太傅,唐嵩嗤笑一声,被大周读书人敬仰的清高翰林,若不是下面人送来的那些消息,可真不知道私底下是这副德行。
“他虽然人品不好,可是学识还是不错的,之前倒是没发现他还有一个心狠的优点。”
不过几月时间,太子竟然同萧承泽疏远了许多,如今何事都是同柳太傅商谈。
“若不是东宫的守卫太过森严,我真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柳氏一族,几千生灵,如今他也别无他法。”顾南说道。
唐嵩挑眉看他,勾唇一笑。
“当初你家便是这般吧!”
顾南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
“时辰不早了,你继续派人盯着,如今咱们的日子是越发的难过了,告诉下面人,都给我小心点,本官可不想替他们收尸。”唐嵩边走边说,缓缓离开了密阁。
顾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众人,自嘲一笑。
锦衣卫在京城的地位可想而知,如今京郊大营落了太子的手,齐王自然将主意打到了唐嵩这里。
可是唐嵩此人,妻女早逝,如今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近女色,当真那么好拉拢吗?
“殿下,当真要拉拢唐嵩?”
齐王府的书房之中,东昌伯曹叙问。
齐王坐在上方,手中把玩着下面进贡的白玉如意,“锦衣卫这些年虽然招人厌,可是实力的确是不俗,那唐嵩若是知好歹,愿意追随本王,也是好事一件。”
东昌伯扫了一眼那白玉如意,继续道:“城防军的实力也是不错的,殿下为何不选他们?”
齐王手中动作停下,抬眸看他,“舅舅,如今父皇的心思是越发的难猜了。”
“城防军本王也想要啊,只是哪是那么容易得的。”
“若是行事太过,只怕父皇会心中恼怒。”
东昌伯缓缓点头,“皇上最近的脾气是太过难猜了。”
“不过如今城防军还未落到太子的手中,咱们还是尽快同段将军搭上,如此才能心安。”
提到城防军的统领,齐王只觉得头疼,他父皇可真是个人才,下面任命的统领等人皆不是寻常之人。
锦衣卫的唐嵩,城防营的段世爻,禁军的那位徐至真,当真都是人才,一个个的心思硬的很,一点空子也钻不进去。
这些年他们守着京城,明明手中的权力颇大,一个个的却是低调的很,一心守卫着京城,除了这些年,锦衣卫活动频繁了些,他们两个几乎是无人敢去结交。
“若是真的走那一步,禁军咱们也是要抓在手里的。”齐王捏紧了手中的如意,目光坚定。
东昌伯道:“等回去后,我都让人小心的接触着。”
如今城中勋贵门户大都是支持着齐王,下面的小官不少,不过总是兵权不如太子。
自己没有同太子那般的舅家,便只能在这些人中动心思。
“父皇虽然鲜少提起禁军和城防营,但是我知道,他心中对他们特别信任,咱们接触的时候要小心些,免得落下了把柄。”
齐王深知,这是一个皇帝的底线,他此时也不敢擅自去触碰。
即便是亲儿子,也不敢太过肆意。
“如今时候还早,咱们还得徐徐图之。”
想到皇上正是壮年,齐王便是心中不痛快的很,之前的旧伤复发,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故此才行事莽撞了些,可是如今又是这般安稳,他倒是低了太子一成。
还是不能太操之过急,时机还未到,如今只能等自己的羽翼丰满,才能下手。
皇家没有情谊,在帝位宝座面前,一切皆是虚无。
东昌伯听到齐王这般说,颇为赞同,点头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