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说话的希尔突然发现人群中起了骚乱,迅速拉着莱因哈特躲到了大理石柱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震耳欲聋的一声爆炸声,伴随着热浪向人群席来。
莱因哈特第一时间护着希尔扑到了地上。
正等在车上的吉尔菲艾斯听到这一声巨响以及紧随而来的强烈晃动,心脏一紧,迅速跳下车往大厅里冲。
到处是一片狼藉的场景,浓烟,粉尘混合在一起,刺得人呼吸困难。地上随处可见的断臂残肢伴随着哀嚎声,□□声,衬得这场事故无比惨烈。
吉尔菲艾斯的心直挺挺地沉入谷底。
“莱因哈特大人,莱因哈特大人”不停地在人群中呼唤着莱因哈特的名字。
终于
“吉尔菲艾斯是你吗?我在这里。”这一道回应对吉尔菲艾斯来说不啻为天籁。
顺着声音的来源处,吉尔菲艾斯在大理石柱的旁边发现了正靠坐在那里的莱因哈特。
马上欣喜地奔了过去。
“莱因哈特大人,您没事吧?”
莱因哈特晃了晃还在嗡嗡作响的头部,回道:“我没事,多亏希尔把我拉到大理石柱的后面,不然躺在那里的一定是我了。”
吉尔菲艾斯这才发现,莱因哈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见他看过来,微眯着眼睛,扯了个笑容,说道:“吉尔菲艾斯哥哥,好久不见。没想到难得的再会,竟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
刚说完就捂着嘴猛烈地咳了起来。
吉尔菲艾斯还没说什么,就见莱因哈特着急道:“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咳咳我咳咳没事,没有受伤,就是吸了点烟咳咳咳嗓子有些难受。头晕,耳鸣,还有些想吐”
吉尔菲艾斯刚要说,应该是鼓膜受到巨大声响的冲击造成的,缓一缓,多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然后就发现自己又被抢了话。
“鼓膜受到了冲击造成的,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边说着话,双手边捂住了希尔的两只耳朵。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样做真管用,希尔觉得那股恶心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于是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吉尔菲艾斯见到这一幕,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不等他多想,旁边突然窜出了另一个人。神色慌张,呼吸急促。
“小姐,您没事吧?”
希尔见是赫达,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想也知道这会儿她会问什么。摆摆手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吉尔菲艾斯很明显听到旁边的人重重地舒了口气。
就在这个间隙,吉尔菲艾斯发现又一个人在他们身边站定。
来人穿着一身银黑军装,并不是出席宴会所穿的礼服。由此可以推测出,他并不是这场宴会的客人,而是负责宴会守备的人员。
很快吉尔菲艾斯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而且很明显,他和莱因哈特大人还有希尔小姐是认识的。
“马琳道夫小姐,缪杰尔上将,感谢奥丁大神,你们都平安无事。”
莱因哈特客气地道谢道:“感谢您的关心,我和希尔都没事。您那边怎么样,抓到犯人了吗?”
梅克林格回道:“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克洛普修特克侯爵的嫌疑最大。虽然还不能最终确认,不过他是唯一留下“遗落物”的人,而且正是那个遗落物发生了爆炸。现在宪兵队已经接手了这件事,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话虽如此说,莱因哈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与话语相对应的喜悦。当然他也绝对没有讽刺的意味。
只是他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希尔的身上,再应付起其他人来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能走吗?要是能走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希尔点点头,“已经好多了。”说着就要在莱因哈特的支撑下站起来。
见状,一旁的赫达想要搭把手,在莱因哈特严实的保护下,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只得默默地收回手,只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家小姐。
希尔见到一地的血肉模糊,鼻间充斥着浓重的烟味,血腥味,烧焦的糊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又令她一阵恶心上涌。
“你要是害怕就别看了。”莱因哈特说道。
“不是呕不是害怕,只是对味道有点太敏感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一行人自然无有不从。
梅克林格将几人送到大厅外,便回去继续处理后续的工作。
临分别时,莱因哈特问道:“需要我和吉尔菲艾斯送你们回去吗?”
希尔摇摇头笑道:“不用了,谢谢。还有今天的事情请对所有人保密。”
说完又加了一句,“我是说从见到我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在场的三个人,只有莱因哈特听懂了希尔话里的意思。于是也不由得笑了,“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你,是吗?”
希尔马上接口道:“还是莱因哈特哥哥最懂我。”语气里不难听出来讨好和撒娇。
莱因哈特嘴角微扬,“记得答应我的事就行了。”
“没问题。”
答应地很痛快,可直到坐上车,车子已经驶离了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宅邸,希尔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指的是哪件事,而她又答应了什么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论,爆炸的幕后策划者和实施者正是克洛普修特克侯爵威尔赫姆。由于在爆炸中死伤的贵族数量过多,牵扯进了许多家族。为了平息贵族上层到处可见的愤怒,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克洛普修特克侯爵不仅被夺了爵,贵族联合军的讨伐也将如期而至。
而担任此次指挥官的正是主动请缨的布朗胥百克公爵,还有无数的贵族子弟加入了讨伐军中,吵嚷着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军部的人再怎么头脑发昏,也不可能只派这一群从未上过战场,只有无数享乐经验的贵族子弟前往讨伐,所以给他们配备了几名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作为战术和技术方面的双重指导。
其中就有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和其好友渥佛根米达麦亚,两人都是少将军衔。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梅克林格突然收到了一份送上门的礼物,还有一封感谢信。看到信上的署名,梅克林格立刻就知道了送礼物的人是谁。
轻轻一笑,对包装精美的礼盒抱持了很大的兴趣。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拆礼盒,而是先拿出信读了起来。
信写的非常简单,就短短的两句话:聊表谢意,一幅沙漠中的神殿送给准将。或许能引起准将内心深处的共鸣。
话不难理解,却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失笑着摇了摇头,满怀期待地打开了那幅画。一望无际的沙漠中,一座神庙矗立在茫茫沙漠的中心。而它的四角已开始崩塌。剥落的墙体稀稀散散地半埋在沙漠中。而沙漠的地下埋着一具早已化作枯骨的尸体。一双空洞的眼睛,正盯着不远处一块小小的绿洲。只剩骨架的身体,似乎在轻微的颤抖,蠢蠢欲动地想要破土而出
作为一个懂画的人,他能用千百种语言来赞美这副画。可最让他惊叹的,还是那种直面而来的冲击。仿佛他变成了那副画里的枯骨,是选择随着不停崩塌的神殿一起深埋于地下,还是破土而出奔向不远处的绿洲,获得重生
梅克林格终于明白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也对,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5月2日的深夜,一位特殊的客人顶着风雨交加的天气,拜访了莱因哈特的住处。大雨哗啦啦坠落的声音,一直伴随着室内秘密的交谈。
当这位来访者离开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与来时眉头深锁的样子截然不同的,一脸的如释重负。
“玛琳道夫小姐,冒昧打扰,只是在下有一件事情不解,还望您能为在下答疑解惑。”
希尔一点也不意外地说道:“我以为准将会在收到我的画之后就来问我呢,没想到准将意外地慎重呢。”
“让玛琳道夫小姐见笑了,事关己身的生死荣辱,没有人会不慎重的。在下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您是让我转投到缪杰尔上将的麾下吗?”
希尔笑道:“刚才还在夸您谨慎,这会儿您的用词可一点都不严谨呐。我只是建议,可没有左右您想法的意思。”
“玛琳道夫小姐如此看好缪杰尔上将吗?”
希尔反问,“准将不也看好缪杰尔上将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缪杰尔上将此前取得的成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说到此,希尔略略抱怨道:其实准将早有自己的想法,我说不定只是在多此一举而已。还害我搭进了一副画。”
梅克林格显得非常愉悦道:“那幅画不是玛琳道夫小姐给在下的谢礼吗?”
希尔一脸肉疼道:“口头的感谢也是谢礼啊。”
梅克林格再也忍不住地“哈哈”笑出了声,“既已送给在下,在下是绝对不会还回去的。对了,在下还有一事要请教玛琳道夫小姐。在下在此张画上又发现了印有清竹两个字的印章,是否作画之人名叫清竹?能否请玛琳道夫小姐帮忙引荐,在下非常想结识这位才华横溢的画家。”
希尔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准将您就不用想了。”
“为什么?”因为急切,声音甚至都拉高了好几度。
“因为我不高兴了。好了,玛格妲蕾娜在叫我了,再见”
伴随着话音落下,通讯器屏幕迅速暗了下来。
望着屏幕上映照出的自己,梅克林格一脸的惋惜外加无奈。
随后又笑了开来,从间或的一两声到整个室内都充斥着他的笑声。
晚上,希尔正抱着乐器自弹自乐的时候,联络器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