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他的妻子陈氏还有两个儿子守在病房外,一个个悲痛难过担心,两个堂哥哥都白发苍苍,忙进又忙出,甚至连程天源,也是上上下下奔走。
他也有两个儿子,也有心爱的亲人,所以他能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该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薛凌来了,跟他轻轻说几句话,让他瞬间清醒许多。
如果他真正爱妻子,就该尊重她,也该尊重她的过去。
只要薛之澜不要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不再来纠缠不清,他可以既往不咎,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廖宗南牵住妻子的手,用力拽得紧紧的。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不过是以前还是几天前,过去的就只能过去,回不得现在。烟儿,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这一点儿永远改变不了。你回来就好,平安就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快好起来,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我们家里不能没了你。”
那一刻,蔡云烟泪流满面。
廖宗南搀扶她躺好,然后倒了温水喂她喝下。
接着,他出去打水给她擦脸擦手。
转身他下楼去买米浆,然后带回来喂她喝。
一番梳洗后,又喝了米浆,蔡云烟的精神好了许多。
廖宗南微笑问“头还晕吗?”
她轻轻摇头。
廖宗南温声“好好躺着,医生说你还不能乱动。对了,你的脚上还敷了药,暂时也走不了。两个孩子都在学校,我怕……影响他们学习,暂时没跟他们说。等你过两天出院了,我们去回家等他们。就说……就说你是扭伤,其他什么都不要说。”
蔡云烟微愣,很快理解他的用意,眸光复杂点点头。
她想了想,终于开口“老廖,我关心问一声……之澜他没事了吧?”
廖宗南继续擦着一旁的床栏,语气很平静“昨天有些危急,差点儿就推进手术室动手术了,说是内脏也摔伤了,幸好最后止血了,才不用动手术。现在动弹不得,断了肋骨和手骨,得休养上一两个月。但已经没生命危险,他的家人都守着他。”
蔡云烟听罢,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伤了肋骨和手骨,还好不算太严重。
顿了顿,她低声“小薛还好吧?她的孩子生了吗?”
“好,还没生。”廖宗南微微一笑“这次我们能总算找到你……们,都是小薛撮合帮忙的。她说你们肯定是遇到了麻烦,不然不会没消息,让我们一个个都得出去找。后来还好有她三伯和爸爸帮忙,找到了线索,找了过去。后来终于在下山的山涧里找到。”
他站了起来,温声“你如果睡不着,我去楼上推她下来看你。她现在都得坐轮椅,肚子太大,走不了。”
蔡云烟忙点点头。
廖宗南转身出去了,径直去坐电梯上了五楼。
薛凌正坐在窗口看书,一旁的程天源在看报纸,薛妈妈坐在木沙发上织毛衣,薛衡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睡得正沉。
廖宗南进去后,低低说了来意。
“小薛,烟儿醒了。她想你了,想跟你聊聊话。”
薛凌很是高兴,忙让程天源推着自己下楼。
进了病房,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蔡云烟又哭了,泪痕满脸。
廖宗南将手帕递给妻子,转身给程天源打了一个眼色,随后走了出去。
程天源忙跟了出去,只留下薛凌和蔡云烟两人。
薛凌低声“蔡姐,不要哭了,现在都已经没事了。”
蔡云烟擦着泪水,低低微笑“我只是高兴……真心高兴。我高兴幸好有你这么懂我和之澜……我们能获救,也是你的功劳。如果是其他人,指不定是往车站啊,其他地方找……幸好有你这么信任我们。难怪我们能一见如故,因为你是我的知心人。”
如果自己丈夫不是那种大度冷静的人,早就跑上薛家大吵大闹,甚至闹上了警察局。
薛家自然也太平不了,又气又恨的人居多,应该不会有人想着他们并不是私奔去了,而是遭遇了不测。
幸好有薛凌张罗在两家人的中间,做了缓和作用,也压住了所有人心头的那个担心。
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低声“我们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也相信之澜叔。没什么,他们都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没那么激动,所以能一眼看出来。”
蔡云烟点头,再度又点头。
“谢谢……我和之澜都得谢谢你。”
薛凌紧握她的手,低声“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就没事了。”
蔡云烟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脑袋仍有些晕,她又躺了回去。
她眯住眼睛,低喃“凌凌,有些事有些人,就该深埋在记忆里。一旦爆发出来,当年的情感乱七八糟又上心头,那感觉太乱太悲切,以致于很容易昏了头。”
“我们自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认识的。他比我大两岁,打小就很会照顾人,喜欢带着我们一众弟弟妹妹在几座大宅里遛弯。我很喜欢他,也是一群小伙伴中最依赖他的人。”
“随着年纪一天天大了,我对他的这种依赖,慢慢成了少女的情窦初开。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他对我也是如此。我们互通情书,一天一封。见面彼此都羞答答,只能在字里行间透露自己的思念和绵绵情意。”
“那年我们一起上山郊游,一个伙伴带了相机上山。我和他对着海,对着山,海誓山盟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来生来世也不分开。他喊来了小伙伴,让他为我们拍照纪念。随后他跑去相馆洗了两张照片,我一张,他一张,许诺了一辈子都要藏着。”
“美好的日子过得浪漫如春,那段日子的爱恋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也是我们彼此的青春印记。可惜,好景并不能一直花好月圆到永远。他家落难了,人死的死,伤的伤,家里的财物都被抢走夺走,年轻人一个个都得离家,不能再留在帝都。但凡跟你们家有亲戚关系的,一个个都簌簌发抖,不敢私下接触到,不然也会沾染上麻烦。”
“一天深夜,他爬到窗口敲了我的窗户,跟我说……他必须离开帝都去投靠母家的亲戚南下读医。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说我要等他,他红着眼睛点点头。随后他说,他要去找他哥哥们来我们家议亲,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可以安心等着他。我又高兴又难过答应了。”
“可是,我父母亲和兄弟姐妹都不肯。那时人人都巴不得远离薛家,薛家人未来的命运肯定会多坎坷。我爸妈坚决不肯,拒绝了之澜的求亲。他哥哥们劝他说他还年轻,不要焦急婚姻,先离开帝都去奋斗事业,等这边局势稳定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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