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溪向贺楼生伸出了黑暗之手。
“小民众干不过大资本,姓胥的,你推我,姑奶奶拿你没办法,那我就整死你的小骷髅。”
她醉了,她绝对是醉翻天了。
不然也不会坐在轮椅上仰着头扯人家衣服。
苗六溪好恨好恨,这骷髅不仅全身硬邦邦的,居然还那么高,气死,拆都不好拆。
她情不自禁抬了一下屁股,左手继续扯着贺楼生的下摆,右手举高非要摁破人家的头,但最终也无济于事,没办法,只好来个梦幻联动——
“你下来。”
贺楼生:?
“我跟你说个事。”
贺楼生:……
苗六溪收回右手,紧接着联合左手一起将他的披风努力往下扯。
淦,质量真好。
头又昏又沉,脸又粉又烫,贺楼生甚至可以透过衣物感受到她此时的温度。
明明酒量差还要喝这么多,又菜又爱玩。
随着苗大醉妹的再三要求下,终于老天开了眼,次元破了壁,梦幻联了动,这只小骷髅它它它……它真的把身子弯下来了!
苗六溪:……
贺楼生反倒生出了一丝恶趣味:怎么样,是不是心里毛毛的?很害怕吧?要不,说两句软话听听?
苗六溪很快就把堵在胸腔里的那股酒气咳了出来,然后她顺手搭上贺楼生的颈椎,压迫着对方往自己这边靠。
看来她是真的有话要说。
贺楼生俯耳倾听。
苗六溪:“胥巳你个大傻逼。”
贺楼生:……
胥巳你个小畜生。
“本来打算回去上班的,你居然在背后给我下刀子,这一个月工资就这么泡汤了。行,你不仁我不义,”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开始揪起了贺楼生的前襟,“我要把这个东西给你拆烂!”
贺楼生:东西?文明点,我可是骷族君王。
然后她开始扭脖子,扭不动,好的那就扯手臂,手臂扯不掉,那就掰大腿,嘶大腿也掰不动,就连手指也硬得咬不下来,居然还戴着戒指,逼格真高,靠,戒指也好硬。
此时的贺楼生忽来一丝惆怅:力气这么小,看来平时果然吃不饱。
“算了,”苗六溪放弃了,“你也挺不容易的。”
说完她滚动轮椅往回走。
贺楼生慢慢挺直身板恢复原样。
嗯,睡吧,睡了他好出去打外甥。
结果还不出五米,那轮椅又顿然停住了。
苗六溪回忆起来昨晚自己床边站了一个傻吊那回事。
好你个胥巳,竟敢私闯妹子的病房,真是好大一张脸。
她气得咬牙,轮椅方向一转,又直直地朝门边去了。
起初贺楼生还以为,是她玩不尽兴还想再来一次,结果自己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料她竟跑去把门反锁了?还挂了个酒瓶子在那?
并且那些还不够。
苗六溪来来回回好几趟,用了吃奶的力气一手控制滚轮一手拖着老板椅,将门给抵了个严实。
呵,再见吧胥巳大傻逼。
……
贺楼生的情况特别复杂。
直到后来,苗六溪全部收拾完毕准备睡觉,结果怎么都蹭不上床,没办法,只好坐在轮椅上趴着床边慢慢闭眼。
远处的贺楼生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门。
那就明天再去打外甥吧。
夏夜已深,窗外满天星辰点点,晚风掀起了贺楼生的下摆,咔——窗户关,晚风死。
室内恢复安静,贺楼生换回了自己的人形态。
他望向趴在床边的人,再三确认这是真的睡死了,才慢悠悠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手法。只是人形态的贺楼生将不再依靠黑皮手套这么俗的东西,他自己有手,白皙且修长的一双好手,这样抚在苗六溪骨节伤口处时,真实的温热更能有效且短暂地达成治疗。
恢复健康的腿子像个有自主意识的生物,一有甜头就蹦跶,很快就将被子踢翻然后死死夹住。
这场面贺楼生熟,以前她也总是这样,手里喜欢抱东西,腿间喜欢夹枕头。
真是……好不文雅。
不过贺楼生也有准备,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软绵绵的长条抱枕,长度大概一米二左右,然后将它扔到苗六溪手边。
那本是他打算在苗六溪出生后,送给她当做幼时到成年的礼物。
可转眼,她就已经独自生存了二十四年。
苗六溪醉归醉睡归睡,但对这种好东西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感应,她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然后慢慢爬到抱枕上,接着就像一块迟钝的磁铁遇到了钢板,整个人呈“爿”字形牢牢吸附住了。
软,真软,软到她在梦里都可以脑袋朝地反复弹跳那种。
有了抱枕之后,被子的压力就小了,贺楼生将它整理好重新盖在苗六溪身上。这一晚终于结束。
第二天醒来,苗六溪忽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掀开被子动了动脚,天哪。
这回她知道了,原来那位戴着黑色皮手套的人不是菩萨,也不是大佬,而是……鬼啊?
她连忙下床洗漱梳头,好可怕,这鬼地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弄完之后也不敢太过招摇,万一路上又碰上胥老板,自己再骨折怎么办?这一来二去的,很费神啊。
于是她瞥了瞥小骷髅的披风。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眼神,她眉毛一撩一撩的,走过去三下五除二扒了人家的衣服。
哇靠……这骷髅架怎么如此讲究,居然还有小内内。
她并脚立正,勇猛且诚挚地向贺楼生抱了个拳,“兄台,江湖救急,借你衣服一穿!”
然后她又跑了。
穿上黑黢黢的披风,戴上黑黢黢的帽子,黑得谁也看不见她的脸,这样就没人能够把她揪回去骨折了吧?
不过……
黑黢黢的披风?
她从衣兜里摸出之前的迪迦奥特曼玩具,玩具身上也是穿着黑色的“披风”,只不过那就是张被染色的餐巾纸而已。
啧啧,这不,梦幻联动了。
苗六溪终于走出胥氏医院,最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回忆起这两天自己在里面发生的一切,还真是和医院的外貌一样,神神叨叨的。
她看了下时间,早上的八点二十,妙啊,不仅可以吃顿早饭,顺便还能上班。
苗六溪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点完豆浆之后才回想起来,草草草,钱都拿去交住院费了啊!
好尴尬好尴尬,脚趾头都要抠穿地皮了,但是现在服务员小哥哥双手捧着豆浆,嘴上龇着大白牙笑得跟花似的。
啊啊啊自己到底是什么憨批头脑,为什么要来搞豆浆,搞杯开水不好吗!
“美女,您的豆浆,小心烫。”
“……”
没办法,苗六溪只能象征性地将付款二维码先怼上去,心里想着等会儿付款不成功,大不了打电话跟同事借好了,可是跟同事借钱好丢人啊嘤。
叮——付款成功。
卧槽?
还有钱?
等等……昨天胥巳好像说过些什么……
卡里还剩三十万?
她不可置信地呆滞当场。
“美女,您还需要点些别的吗?”白牙小哥轻声问道。
“那,再来一个卤蛋看看呢。”
“好的,您稍等。”
叮——付款又成功。
苗六溪:……
天哪。
她找到位置坐好,下载手机银行查了一下。
卡内余额:299995元
……
啊啊啊啊啊天降横财三十万!
最近一笔三十万转入时间:昨天早上730。
啊啊啊啊啊肯定是谁转错了!
最近一笔两万五转出时间:昨天早上732。
啊啊啊啊啊胥巳你个挨千刀的!
这顿早饭吃得莫名又其妙,钱也是来的莫名其妙,她打算喝完豆浆就去派出所报案。
这时店里进来了一个戴着蓝色鸭舌帽的青年男人,穿着破洞牛仔裤进来点了一碗黑米粥,然后慢悠悠走到角落坐下。
所以苗六溪为什么会观察得这么仔细呢?
因为那小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啊!
那可是独一无二的《霸道女仆爱上我》啊!
真是太漂亮了,今天绝逼是苗六溪气运最顺的一天。
苗六溪理了理身上的披风,将卷曲的长发捋到后面扎起,径直走到那人跟前,瞬间脸色巨变,淡蓝的双眼在又高又冷的气势下显得好凶好凶。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