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这边,不说孙倩怡浑身好心情的回来面对什么,这一段时间因为林榭的一封回信,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像一出遮掩待戏开场安静的假象,转眼敲锣打鼓,热闹的让人猝不及防。
一个月上演的家庭伦理比之前一年的还多,堪比年度大戏。
而始作俑者,林榭无知无觉,还在小镇子里敬职敬业当着职业女友,深藏功与名。
一天,林榭正在医院拿了病历单缴费回来,估摸着这时候人也该饿了,中途顺道拐到医院附属食堂,拿出一块钱和一张票换来满满一大碗馄饨汤,外加四个单个就有巴掌大的大白面馒头。
病房刷了绿漆的门从里面打开,于君危走出来,脸上不少地方还有擦伤淤青,却丝毫没妨碍他本身的帅气,身上套着深灰色马甲针织薄毛衣,军绿裤,抬眼正撞上要进去的林榭。
于君危懵了一瞬。
从面无表情到看见林榭时眼睛一亮,一直下意识紧抿的嘴唇也微微上挑起来。
他看见林榭手里的馄饨,嘴唇动了动道,“……林同志,麻烦你辛苦跑一趟了。”
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榭奇怪的看他一眼,见他手里提了个暖水瓶,估计要去开水房打水,还伸手准备过来帮她拿馄饨汤,林榭连忙后退避开。
“不用,这些我能拿的了,倒是你,手臂都受伤了还能去打水?”说着,她的视线略过于君危受伤的手臂。
于君危没强求,闻言转了转包着纱布的右臂,看了眼,“没事,我是用左手拿的。”
他退开一步让出道来,“你先进来,我打完水就回来,辛苦了。”
也行吧。
林榭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见他还能笑的出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病房里躺在床上的人正够着头往这边看,林榭连忙扬起笑乖巧道“不辛苦,刘哥也是你朋友,你朋友就是我朋友,我就顺道带个饭什么是应该的。”
于君危出手大方,缴费后就算带了午饭,剩下的钱也是林榭赚。
她还是十分有职业素养的,一切向钱看。
这话说的太乖了点,于君危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瞬间懂了,他低头笑一下,“嗯,你说的对。”
“我朋友就是你朋友,应该的。”
林榭更觉得怪异了,她从食堂排队回来,梳的整齐的辫子,这时乱发全都蓬起贴到脸上,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扭头蹭几下,没拂开,抬手就用手背擦下。
没看到于君危刚要抬起的右手又悄悄落回去,他点头,“……进去吧。”
林榭看着于君危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不禁脑门一溜问号这人究竟什么毛病,怎么感觉心情突然又不好了?
跟六月的天气似的,阴晴多变。
作为知青队里的老大哥,病床上的刘军庆一条腿脚腕地方打上石膏,手臂脸上一些淤青也很多,于君危应该涂过紫药水,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很是唬人。
其实打完石膏,医生说人就可以出院,只不过于君危发现刘军庆一直无意识晃头,应该是头痛,坚决要求他住院,又让医生再针对头部详细做个检查。
万一脑震荡,早发现早治疗。
刘军庆是个老实人,几年知青经历让他下意识更心疼花出去的钱,“其实没多大事,医生都说了我这腿只是脚腕轻微骨裂,打个石膏回去修养几天照样能蹦能跳。就是君危不同意,总说让小心再小心,我一大男人,哪里至于……”
他说自己年纪大,其实翻年才二十六,只不过当年下乡的早。
本质上是个十足的老好人,而没人会讨厌这样一个关心集体,关心大众的大好人,林榭自然也不例外。
“还麻烦弟妹专门跑一趟,真是……”刘军庆躺在床上,面对这位兄弟的未婚妻,他还是这样这样的状况,下意识就伸手做出扶眼镜的动作,不过手扶了个空让他想起来,躺下之前,眼镜被他顺手放床头桌子上。
林榭在一边用冷水洗洗手,把汤匙放进馄饨汤里递过来,见状关切问“刘哥你是要眼镜?”说着就要递。
刘军庆连忙摆手。
等看到端过来的都是精面做出来的小馄饨,还有白胖的馒头,整个人更是不自在。
“这,我就骨裂做个石膏,小问题,现在竟然劳累的兄弟和对象都在这里陪着,还花不少钱。”
半晌,因为淤青伤口而微微泛凉的手感觉到汤碗的热度,还有扑面而来的带着香味的腾腾热气,他突然豪情万丈“弟妹你放心,将来君危那小子要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别人不敢说,到时我一定押着他给你负荆请罪!”
“……!”
这就大可不必。
林榭深知自己和于君危的关系,放现在来说相当于是协议对象,将来有一天各取所需后,肯定会分开。
于君危是男二,钱是好赚,可万一时间久了剧情强大,蛮不讲理的强行剧情怎么办。林榭是想享受包租婆生活,而非去走书中的那个原身的老路。
真绑在一起还了得。
“……刘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顾好身体,要是出什么问题没发现不重视,”林榭说着,多了下,歪头笑道,“到时万一于君危真的做对不起我的事,刘哥也打不过啊。”
“……”那倒真可能是。
刘军庆一下子安分起来,人高马大一个汉子委屈缩在一米宽的病房床上,开始安安静静吃馄饨。
看着可怜巴巴的。
林榭想笑又不好意思,默默忍住。
于君危从外面进来,洗好杯子倒了两杯水,刘军庆的一杯放床头,林榭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也被递了一杯。
在这里待的越来越久,林榭的打扮也慢慢越来越随大流,一条大红色的针织毛巾没取下来,围着挡住她小半张脸。
于君危“拿着暖暖手,这两天已经开始降温了。”
今天于君危和刘军庆出来,也是因为快要入冬,知青院里很多东西都处于空余待补充状态准备采购的。
没想到天冷,路上土块快冻成石头,两人一个没注意就翻了车。
林榭不喝医院的水,不是干不干净,而是本能的秫医院,从小每次生病就来医院,当医院和病痛挂上等号后没人会喜欢,现在也一样。她依言接过,双手捂着,“没事,我穿的多还好。”
林榭是吃完饭过来的,但于君危一直没吃,跟着拿两个馒头,也不管矜贵形象,几口一个馒头。
看着都噎的慌。
林榭把自己暖手的温水递上,“吃慢点……”
于君危没拒绝,接过来一口喝了大半。
索性很快医生的检查结果报告就出来了,身上除了脚腕最严重的轻微骨裂,没其他毛病,三人听后齐齐松口气。
不过还需要卧床休息两天。
林榭下午还有工作,不可能一直待着,于君危跟出来送。
到门口,林榭假意倒包从空间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看你送我出来的份上。”
于君危愣了下,下意识看手里的大白兔好几眼,缓缓剥了颗放嘴里,浓香的甜味在嘴里肆意,他眉间因为担忧的愁绪一点点挥散,若有所思道“……好像每次看你都随身带着各种糖。”
第一次是水果糖和巧克力,上次是牛轧糖……
林榭“……大概因为没人会拒绝吃甜的?”
“也是。”于君危点头道。
……
林榭回到宿舍院,跟她比较熟悉的程家嫂子在门口够着头,看见她脸上一喜“小榭——,小榭,等你半天,小强那孩子还说你中午出去了。”
“中午朋友那里出了点事,让我去带个饭帮个忙,”林榭无意多说,道“嫂子过来找我是什么事吗?”
“啊是,”程嫂子拍手道“这不快要过冬了吗,我们这里离山林的远,只能自己买煤,冬天的炉子,还有烤火笼子都要用上。”
“往年都是我们一起征集总共需要多少量,再让人一齐送来,今年你过来,我们也不晓得你是怎么个想法,过来问下。”
煤?
林榭不怎么懂,一个冬天的量少了说不得就要挨冻,赶紧问程嫂子具体情况,松了一口气道“我这里上周特发了五十公斤煤票,一个人应该也差不多。”
她大多时间都在上班,能用上多少?
程嫂子点头,把林榭要的数记下,“那行,我去统计上,到时煤到了我们再通知你!”
“好!”
供销社一般年底会盘底,七三年这个时候,年节前大部分工作单位都没有具体的放假安排,一般做完盘点后基本可以回家。
一到年底,不管是什么时候,人们的购买欲总是强烈的让人心惊,平时还有时间逗胖胖,结果逢上年节,胖胖这只肥猫整日缩在后间火炉子边不愿出来。炉子上烧着壶开水,只是忙一天下来都没人有空闲去喝。
林榭的日用区,有人票多买的也多,她心算能力可以,也不耐有的人不信,只盯着算盘看最终的钱。
一天下来耳边全是叫喊声,还有柜台人手一个大算盘,拨的噼里啪啦作响。
一连几天,于君危过来找她,见人就跑都是一脸菜色,
他愣了下,抬手碰下林榭发顶,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你。”
然后示意林榭伸手,再低头看,手心里是几枚包装完好的巧克力熔浆糖。
林榭不客气地撕开一个放嘴里,感觉到嘴里溢出的甜味,她下意识眯了眯眼,“……还好也就几天,要是每年天天都这样,再好的条件它也不吃香了。”
“我看你最近每次都带糖,敢情喜欢吃甜的啊。”
这个时候物资匮乏,糖更是一个稀有资源,但也没像于君危这么夸张,好像一直都随身备着。
林榭猜于君危应该是个隐藏的甜食控,只是后来熟悉后,就没藏过。
于君危随口嗯了一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