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歇会儿喝口水。”
于君危从房间拿出一杯水递给林榭温声道。
一松懈下来,林榭才发觉自己已经累的快灵魂出窍,愣愣坐在椅子上把水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脸颊还有些红彤彤的。
有点可爱,于君危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脸颊陡然变成圆嘟嘟的仓鼠脸,林榭无动于衷,整个人还是呆呆楞楞任人为所欲为模样。
又捏了捏,他想了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他带回来的腌梅子,他撕开纸包装,把梅子递到林榭红润圆嘟的嘴唇边,“吃糖,张嘴来,啊——”
林榭乖乖照做。
于君危顺势把那枚糖渍腌梅子推进去,然后抬手帮林榭合住嘴巴。
林榭表现的比以往更加乖顺,于君危收回手,手指搓了搓,眼底清浅笑意闪过。
“……唔,”腌梅子既然糖分,又有适当的盐分,林榭被一入口的梅子咸的整张脸都皱起来,差点想吐,等尝到丝甜味才好些,“于君危你太过分了!”
于君危往后一躲,躲过林榭忽然的毒手,悠悠道“气什么,陡然劳动后吃点腌梅子能快速补充体力,一开始咸是咸了点,但我尝过味道还不错。”
“……”林榭捡起一颗笋就扔过去,“快走快走!你不是说还要去山上挖笋,再不去马上天都要黑了,别偷懒!”
于君危也不多逗她,轻“啧”了一声,“真凶。”
他背起背筐锄头往出走,林榭满头黑线,顿了下,转头快速进屋把温水和几颗牛轧糖追着塞过去,然后理也不理头也不回地知青点把门一关。
于君危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糖,把多的放口袋,他剥一颗放嘴里,回看已经关的严严实实的院门轻笑出声。
路上,遇见扛着锄头往回走的付家邻居婶子,也是之前付柏杨还过去摘过嫩黄瓜的李婶。
于君危主动点头打了个招呼。
平时宋妍付柏杨不在的时候,李婶子对于君危也时常提供帮助,偶尔一把小葱什么都没介意。
“是小于知青呀,”李婶抬头见是于君危,笑了笑,把锄头换了个肩膀扛着,“又去林子里挖笋,咋没见你对象?”她问。
“小于知青对象一过来,我们村每次都热闹的很。”
眼神往于知青身后瞥一眼。
小于知青的对象她也见过两次,别的不提,长的很不错,整个人站在那里白的好像在发光,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跟小于知青也搭。
就算她以前有过给小于知青做媒的心思,也在自从见过他对象后就歇了。
不歇也没法子。
听说小姑娘是高中毕业下来的,现在早转正在供销社工作,这两样都不提的前提下,附近十几八村又有哪个姑娘有他对象那样白净好看的?
李婶子没得让十里八乡的姑娘拖出来看笑话。
“正在知青点里剥笋呢,”一聊到林榭,于君危眼底就泛起一丝笑意,“已经忙活一天连口水都没喝着,我怕她把身体累着,再说院里的笋也要晚上之前需要个人剥完,就没再让她出来。”
于君危声音温和,李婶诧异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自己发觉没有,一聊到这个对象,总觉得这个大小伙子看着跟平时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看不来。
“那也是。”
于君危没多聊,点下头道“那婶子我先走了,您忙。”
“行,你先去吧,我也赶着回去洗衣做饭哩。”李婶往旁边一侧让出了道,看着于君危背着筐扛着锄头走远,摇摇头。
是个好后生,就是听说家里有点事儿。
当初小于知青跟着宋知青过来下乡时才多大着,谁想到一眨眼当年那个浑身写着格格不入的少年而今不仅跟他们相处良好,还自己找了个对象?
李婶扛着锄头回到家,还来不及歇口气儿,孙子奔过来问她有没有好吃的,她把脸一虎,“再过一阵山上的白茅针到处都是,你想吃就自己去摘,这个时候我上哪儿去给你弄吃的。”
不过到底舍不得亲孙子失望,放下锄头,拿钥匙把堂屋橱柜打开,从里头摸出一块硬糖偷摸给他,“喏,我真是生来欠了你们的,天天就记得吃。”
“别叫你两个姐姐看见了!不然等会儿又跟我闹腾。”她叮嘱道。
“晓得嘞奶!”
转头看见自家那位竟然没出去转悠,堂屋椅子上眯着眼睛打瞌睡,李婶上去就是一拍,“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地里长草不管,孙子想吃东西也不管!”
“……”
……
于君危上山挖笋,他的本意是想林榭多休息,但林榭一个人在知青点也没打算闲着。
在厨房晃悠一圈,锅里舀几瓢凉水,灶洞里,抓一把松毛放下面,细小柴棍架上头。
取出一根洋火柴,顺便在火柴盒侧边红磷条上用力一划,洋火柴瞬间点燃,屏息不让火柴熄灭,火柴送进灶洞。
干燥松毛瞬间被引燃,火势瞬起,连带着细小柴火也跟着烧起来。
林榭连忙手也不停往里加柴,看火舌舐着干柴,烧的噼里作响,她起身,把已经切成两半的笋扔进去,加点盐,然后盖上锅盖开始煮。
等锅里的笋煮熟的时候又跑院子里开始剥笋。
于君危弄两趟回来,林榭赶紧上前拦下他,“别去了,今天挖的笋已经够多了。”
林榭看着于君危新挖回来的笋有些发愁,“今晚还不一定能不能煮完呢。”
“不着急,有两个锅,煮起来也快的很。”于君危顺着林榭的动作卸下背筐,他看眼院子里摆放晾着撕成条的笋条的筛子,有些意外“你弄这么多了?”
天色还没昏下来,注意到林榭手指头有红了几块,明显是被烫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
于君危放下锄头就进去宿舍,然后在林榭满脸问号下拿出一管烫伤膏来,“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弄。”
冰凉的膏药抹上,让烫红的地方一阵舒缓。
“没多严重,就是撕笋条的时候时间过长,应该只属于轻微低温烫伤。”
于君危瞪她一眼,轻微的低温烫伤难道就不是烫伤了?
“去一边坐着,我来弄。”
不弄就不弄,林榭搬把凳子坐廊下院子里,厨房两个锅里的笋还在煮,于君危动作快,拿着小刀片在冬笋上一划,两手顺着扒一圈,一颗冬笋就剥好了,不一会儿,旁边篮子就堆起了一座笋塔山。
“来尝尝,脆不脆。”林榭在一边看的惊奇,笑眯眯切一块苹果喂他。
于君危愣了一下,张口咬下。
“哪儿来的?”他不忘问。
当然是直接从空间里拿的了。
“包裹是我收拾的,当然是带回来的啊。”林榭自己也切块苹果尝着,回道。
于君危想到林榭回来时确实把自己那个容量大的挎包带上后也没多问。
“你那里好东西不少。”
于君危自己也能弄到,但他不会想到平时准备这些。
除了糖以外。
两人一起分完苹果,林榭看着院子里已经摆放很多的笋,商量道“明天上午我们再去两趟就够了罢?”
“等做好后,一部分给宋姐姐寄过去,剩下的留着我平时炖汤时放一些也差不多够吃。”
再说后天林榭就要开始上班,要煮笋晾笋,还要麻烦于君危再把她送回镇上,除却缓神修养,一下午时间不一定够。
于君危对此没意见。
“看你。”
“那就听我的。”
林榭说着,估摸着差不多锅里的笋该熟了,跳起来直奔厨房,掀开锅盖一阵热气腾腾下,看冬笋变的米黄,拿筷子全部夹起来,把生的笋放锅里加水加盐,灶洞里添两根柴火继续煮。
她则是抬着一筛子熟笋出来等着笋摊凉。
“于君危,你这村里有哪家过冬准备有多余的柴火吗?”她忽然开口问。
“村东头陈老叔家吧。”于君危手不停地剥笋,他解释道“他家里劳动力多,过年前听说全家都出动去捡柴火,每年都有剩余。”
林榭若有所思地点头。
于君危抬头看她一眼,瞬间猜到她的想法,道“以往村里有柴火不够的人家,会拿些东西去换捆柴回来,刚来那会儿知青点里,对这些多少没概念,冬天可劲的烧,后来柴不够也会去拿点东西换几捆柴回来。”
说白了,就是那家人想要自己过的好一点,只能过冬前捡很多的柴火,用它来换其他吃的用的。
这跟做买卖卖柴也没差,最早的交易也是以物换物,只是这个紧张时期,说换字才安全。
林榭心里有了底,筛子里的笋快凉下来,她捡起一个胖笋开始撕成条摆上,“那成,说起来我来这村子几次还没好好走一趟,明天有时间正好可以在村子里逛一逛。”
于君危轻笑出声。
“那照你这样说,明天我可能没空,你要是真想逛,村长家的那孩子可靠懂事,今年该是七岁,今天听春婶说一直在家闲着,我让他明天带带你。”
他记得村长跟他提过,大名应该叫青树,不过他们平时都是叫的小森。
“那敢情好。”
孩子好啊,孩子比大人好相处,也不用刻意维护在外形象,有这么个于君危亲口认证可靠的小导游,林榭求之不得。
“我带了很多牛轧糖和大白兔,可以分他一起吃。”
于君危眉间眼里都是笑,对此不予置否。
林榭愿意给,也是给她自己的东西,到时要是糖分完了,他这里之前也给林榭准备了很多。
总不会少她那口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