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在这里看不见高楼大厦,玻璃温室里的兰花香浸满空气,发酵着一种光暗流动的寂静。
暗的是地面,是远处的背景。
光拂过白发,晃入绿色眼瞳。
在莹莹指尖上跳跃。
奥克里德真是个美人。
林还债心中感叹,迈着轻盈的步伐靠近,试探他什么时候发现。可脑袋已经贴近耳朵,奥克里德还是没有动作。
咦?
他揉了一下袖口。
看来是早就发现了吗?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奥克里德。”
低语吐息在耳边,冰凉的嗓音轻的像羽毛,触碰了身体的开关,脑袋瞬间空白,只剩难以控制的酥麻。
被喊名字的虫,没出息的直接从座位上跌下来,捂着耳朵,脸颊烧红,不复之前看到的淡然。
他低头喊了声“雄主”,手从耳朵移到脖子后,似乎有什么感觉在慢慢往下爬。
很奇怪的感觉,让虫想逃,可又不想逃。
“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吗?”
林还债相当疑惑,奥克里德不是早就发现她了么,怎么还会被吓到,反应这么大?
难道是在演戏,为了配合她的恶趣味?
想到这个可能,她绕着奥克里德走了一圈,手指不安分的时而挑起长发,时而划过肩背,像一只欣赏猎物挣扎模样的黑猫。
“雄主。”
奥克里德抿唇颤抖,不明白林还债要做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心如乱麻。
“我很好奇你,奥克里德,我想了解你。”
林还债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句话,奥克里德不再颤抖。他无意识地揉着袖口:“平时,我一直在门外等候您的传唤。最近来到花园,是因为……”
“想和您戴同样的戒指,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自从看了那个求婚视频,他就忘不了瑞巫斯戴上戒指,和陆横十指相扣接吻的画面。
绝大部分雄虫都不会亲吻军雌。
他有一点点羡慕。
“要试试看吗?”
林还债打开透明盒,拿出两枚戒指,单膝跪地,握住奥克里德的手,将一枚套进他的无名指,自己戴上另一枚。
奥克里德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一时愣在那里。
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白皙,细微处有许多伤口。
另一只手则小的多,柔的像花骨朵,看起来完全没杀伤力的样子。
林还债碰了碰奥克里德手上的戒指,问他:“你高兴吗?”两颗黑宝石闪了闪,像是在传达某种心情。
“您太纵容我了。”
奥克里德望着手上的戒指,像个看见星星的孩子,笑的明媚纯真,带着一点痴傻。
“其实我也在等一个机会,想跟你说对不起。”
林还债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将奥克里德从地上拉起来。
“都是因为我,害你被剥夺了少校肩章。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送给你新的勋章。”
她勾着奥克里德的小拇指晃了晃,“私人订制哦。”
“这并不是您的错。”
奥克里德没想到林还债会为这种事烦恼,想要安慰,可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能看着对方比黑宝石还漂亮的眼睛。
小拇指被勾起,晃了晃。
浑身骨头就这么被抽走了。
“回去吧。”
林还债拉着奥克里德离开,对方乖乖被牵走。
哒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重合,像一段难以发现的乐章。
望着扬起又落下的裙摆,垂至腰间的黑发,奥克里德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很快就回到房间。
啪,林还债将门锁上。
“奥克里德,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
“我想改变这个世界。”
“您一直都在这么做。”
奥克里德笑的温柔又自豪,像是完全不觉得林还债在说大话,也没有不当回事,而是认真的给予回应和鼓励。
我说的什么中二台词?
林还债刚刚还在吐槽自己,听到这个回答,有一瞬诧异。
她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眉尾:“我想让你生活的环境更宽松些,不会因为那种小事被惩罚。”
陆横可以仗着雄虫的特权,殴打一些品行糟糕的雄虫,不受惩罚。可他的做法,拯救不了奥克里德。
她无法学陆横那样抱打不平,见义勇为。因为她根本不关心其他雌虫的命运,只希望奥克里德能够好好的,不被这个糟糕的世界所摧毁。
“谢谢您。”
奥克里德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珍视,从小生活在弟弟的光环之下,不被看见,他还以为自己早就不渴望这种事了。
语言或许匮乏,他只好将林还债揽进怀里,用行动证明此刻的心情。
“不要太感动了!我还未必做的到呢!”林还债顺着奥克里德的背轻拍,“等做到了,你再高兴也不迟!”
“虽然我很弱小,打不过陆横,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的。”
“唉,还要工作呢,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她拍了拍奥克里德的后脑勺,感觉刚才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就像个笑话。
她是真的好弱!
奥克里德不会觉得她自不量力吧?
“您肯定是历史上第一个说要保护雌虫的雄虫,是了不起的存在。我太感动了,控制不住……想吻您,可以吗?”
奥克里德抬头,眼眶红红,鼻尖红红,咽了口唾沫,浓白的眼睫遮掩不住情动。
“不行!”
林还债后退。
“您讨厌我?”
奥克里德迟疑着,没有靠近。
“还有工作没做完。”
她敲了敲奥克里德的脑袋,回到位置上,打开光脑开始工作。
奥克里德笑了一声,对着灯光看戒指,黑宝石一闪一闪,很是漂亮。
他欣赏了一会儿,盘腿而坐,也开始自己的工作。
屏幕上的时间跳到晚上十一点,他关闭光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工作做完了……”
林还债去刷牙、洗澡,出来亲了亲奥克里德的脸,“明天还要继续工作,早点睡。”
见奥克里德出去,她连忙道:“去哪儿呢?我让你走了吗?”
开门的动作一顿,奥克里德诧异回头,只见林还债躺在床上,拍拍空出来的位置:“上来吧。”
说着,熄灭了灯。
奥克里德摸黑上床,有些不安,却见林还债已经闭眼,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不知为何,有些小小失落。
他劝自己不要多想。
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一起吃了早饭,一切像回到原点。
林还债去公司、矿场、银行。
奥克里德去部队。
两条线完全错开。
因此,忙于工作的林还债并不知道奥克里德遭受了怎样的伤害。
陆横也在部队,每天都接瑞巫斯上下班,各种秀恩爱。
看着两虫若无其他虫的亲亲我我,部队里的单身虫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奥克里德有时候想避都避不开,八天里至少有三天会撞到他们当众接吻。
这时候,以前那些朋友就会问他:“据说你的雄主更喜欢瑞巫斯?他还真是受欢迎!”
或者:“你跟你雄主的关系,似乎没有瑞巫斯他们好啊!”
“你手上怎么戴着戒指?是在模仿瑞巫斯吗?”
……
回到庄园,那种郁闷才驱散些。
看到一身白色泡泡袖裙的少女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光影被树叶剪成碎片,淋满了她。
风一吹,树叶摇晃,斑驳的光影,像活过来般不断明灭。
“雄主。”
他就觉得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
“伸出手来。”
奥克里德乖乖照做,掌心多了两颗糖。
“这是新研制的话梅味和陈皮味,你尝尝。”
撕开包装,放进嘴里,新奇的味道蔓延开来,他惊奇极了,但是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能回答:“好吃。”
“奥克里德,闭上眼睛。”
奥克里德紧张地闭上眼睛。
“好了,可以睁眼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枚狗项链。
项链上刻着他的名字,和“木阿丽”。
林还债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是原主,因此不会有“你一定要了解正真的我”或者“你要将我和这个身体的原主区分开来”的想法。
毕竟现在站在奥克里德面前,送他狗项链的,是她。
这就够了。
“这是?”
“之前欠你的勋章。”林还债甩了甩链子,“你戴上以后,他们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
奥克里德单膝跪地,低头任对方摆弄:“谢谢您。”
“叫一声,我听听。”
林还债挠了挠奥克里德的下巴。
“汪。”
奥克里德脸上配合的浮现笑容,看起来倒真有那么几分可爱。
她满意地眯起眼睛,“乖。”
“听说你们部队里有几个雌虫没有结婚,死于精神□□?”她反问,“陆横不是在那里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还债脸上已经没有笑容。
奥克里德回答道:“帝国规定级的雄虫,可以纳五十民雌侍,可他只要瑞巫斯,说什么都不肯纳。”
“他们的爱情,的确不容第三虫插足。这在平民间或许是好的,可这无疑浪费了级雄虫的价值。”
林还债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奥克里德的肩上:“要不我去你部队里看看,顺便解救几只雌虫?”
“……”
如果能独占的话,谁愿意跟其他虫分享呢?
奥克里德不想答应,但也没有立场劝。
毕竟林还债是a级雄虫,按法可以再纳十名雌侍。